李达洛儿就被徐筱风和滴答滴带走了。幽若急得不得了,奈何被两个女仆押着,本想暗自挥袖轻洒迷烟,谁知竟让其中一人察觉,手臂反转猛得给了她一记耳光。那力道好生威猛,顿时甩得她两耳轰鸣。
傀儡似的穿过一条条密道,半晌忽然在一汪水池前停下。
幽若正思量着路在何方,一女仆忽然从怀里掏出一花形纹器,只手往摆满利剑的铁架下处弹去,与那块空缺洞口密合,一阵剧烈晃荡后,偌大的水池陡然整个腾起,四边便各有一阶石梯垂直而挂,映入眼底。
那两女仆便拽着幽若,自北面纵身跳下,玉足轻点的同时,腾起的水池也在缓缓降落。
终于在一间绣纺前止步,两女仆启开门锁,蓦然狠狠地推了她一把,重新落了门锁,似阵轻烟一般离去。
幽若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角的灰尘。环室四顾,这地下绣纺居然布置得极具江湖气味,墙角悬着的绣作也并非一些花鸟鱼虫等司空见惯的静物,而是镖箱镖师之类异于常态的景象。
慢着,镖师,她倏地想到什么心跳急促!再定睛细看,一瞬间僵在原地--那绣作中人无论是眉眼气质笑容什么的,都与小姐林清妍竟那般得神似。
“他是我相公。”蓦地屏风后走出一女子。
幽若循声望去,那人约莫四十有余,穿戴尽管雍荣华贵,依然难掩满腹的恨意和不甘。幽若愣愣地瞥了对方几眼,越看越像小姐林清妍。
原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林清妍的娘亲沈悦容,无奈幽若跟随林清妍时是在风绝宫,她与沈悦容自然从未碰面,也难怪两人交谈的如此索然无味了。
却道叶郝仁摸着脖子上两个窟窿,他才不管当家的什么计谋,他气得咬牙切齿,不寻到幽若誓不罢休。
独孤爱心道:将军府能人颇多,不知两当家的能否应对。当下急速前去帮忙。
远远地瞧见有三人搂成一团,定睛细看,却是两当家的和寒玉堂。
但听那寒玉堂叹息道:“我以为今生再难看见你们了,老天有眼,竟让咱三人得以重聚。”
寒义落泪道:“谁说不是呢,想当年咱兄妹三人孤苦无依,终日在颠沛流离里度过。一次罕见的大饥荒,全城凑数竟拢不到一筐地瓜裹腹。大哥您为了给咱俩找吃的,冒险偷溜进一富的流油的大官家厨房里,却被逮个正着并发配去充军,自此下落不明!”
朱颜也哭道:“堂哥哥,在边疆的日子你是怎么捱过来的?”
寒玉堂不禁笑道:“蒙上苍眷顾哦,在官兵押送我们的半路上,突然冲出一个大侠救了我们,只是那位恩人功夫怪异得紧,打斗的同时竟挥袖画了我的身形去。所以我没有去边疆,却赶上将军府招兵买马!”
话未甫毕,寒义与朱颜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诧异。
独孤爱听完一些片段,原来两当家的还有这些往事。只是眼看三兄妹叙旧,暗自担心两当家的莫让寒玉堂收拢了去。
当下飞跃三人跟前,笑道:“哈哈,好一出美妙绝伦的大戏哟,真是感人肺腑。只是寻不到双剑,主人怕是没那么多功夫欣赏二位当家的演出,峰水岭没准儿也会改朝换代哟。孰轻孰重二位当家的掂量得出么?”
话未甫毕,独孤爱突然自背后扯过一串骷髅骨棒,陡然向寒玉堂胸前打去。
朱颜一惊,由不得考虑将那赤练轻抛,硬是挡过了骨棒。
寒义立即怒道:“你胆敢伤我大哥,要你的命!”
独孤爱冷笑道:“不过小小试探一下,结果已见分晓。不要怪我出手,凡是背叛主人的,我绝不留情!”
当下双掌运功,那骷髅骨棒一分为二,呈双蛇缠柱行于上空,又逼出袖中粉末若干,大喝一声:“金蛇狂舞!”
青衣正不明就理,寒玉堂急道:“有毒,大家快捂住口鼻!”
一行人赶紧屏住气息,牢中林玮琛刚从梦里转了一圈,正想问什么,林清妍兀自蒙住他嘴,一时间差点没被闷死。
朱颜与寒义对望一眼,当下已别无选择,纷纷拉过青衣寒玉堂,双双挤进铁牢。
但见朱颜将牢中一块凹砖急急扳动,倏地铁牢自栏杆分离处吱呀一声旋转开来,竟与独孤爱背道而驰。
朱颜道:“此地不宜久留,义哥你速将解药与郭大侠服了,大家跟着我走,可别走岔路。”
寒义便拿出一玉瓷瓶来。寒玉堂心底没来由得摇摆起来,毕竟兄妹情深,心道:他们一定是被迫驻扎在这的,其中的委屈以后他们会说的!
林清妍却怒道:“收回去,鬼才被你骗两次。”
朱颜道:“那你就准备给他收尸好了,倘若没有堂哥哥在此,他死一万次又与我何干!”
林清妍心道:眼下唯此一搏,是福是祸只能听天由命。又见寒玉堂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她便立马夺回,倒出一颗丹药与师傅服用。
寒义又用化铁水将牢中窗台的铁栅栏化开。众人便随着朱颜从牢中窗台爬至一陌生领域。
各自站定,恢复过来的林玮琛忽道:“什么地儿,怎会如此躁热?”
寒义道:“前面是烈焰池,若想逃出这迂回的地下炼剑场,必过这一关‘剧火攻心’。”
林清妍道:“就没别的法子?”
朱颜道:“相隔一道墙是寒冰池,二者唯有至阴至阳之人方能渡过。”
众人不禁泄了气,心道可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圈,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的不行。
大家正愁眉苦脸,忽然烈焰池的转角一阵嘈杂。众人循声望去,无不惊得魂飞魄散。
原是蓝芸与李达,全身被剥得几乎赤条条,二人似被封了穴道无法动弹,任由着奴仆搡着向烈焰池走来。
紧接着身后又走出三人,却是滴嗒滴林却蓝和徐筱风。
李达的哑穴已经解开,但听他吼道:“畜生,眼睁睁瞧着外甥女这样公诸于众,我真替你们徐家感到耻辱!你们徐家列祖列宗恨不能在棺材里跳脚,来诅咒你这个不孝之徒!”
蓝芸却是红云飞上脸颊,低头道:“胤,你别喊了,将死之人还守着名节何用。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请你务必认真回答。”
李达侧过脑袋看她的目光,心诚道:“我已经猜到你想说什么了,回答只有两句话--生愿同寝,死愿共眠!”
洛儿心一震,接着有泪滑落,继而坚定地笑道:“我这一生得以遇上你,再了无牵挂!”
林却蓝不由狂吼一声道:“走快点,都要见阎王了,还煽哪门子情!放心,我这就送你们归西!你们最好祈祷一下能一块死,或者一块活!”
徐筱风道:“洛洛,你别怨我,谁让你大路不走偏拣小桥,人各有命,你安心去焚剑吧。”
众人再次一惊:“焚剑?”
寒玉堂瞧着一直不说话的嘀嗒滴数眼,忽道:“就是那个身材瘦销的男子,当年救了我。”
青衣揣摩道:“你是指发配边疆那次?”
寒玉堂点头。
朱颜道:“难怪酒窖中藏有大哥画像,这个嘀嗒滴原是好断袖这口,每次问他却死活不提。几年下来,我和义哥也就懒得打探了。”
林清妍急道:“大家莫要闲谈了,如今怎么办,眼睁睁瞧着洛儿和我哥去焚剑么?”
林玮琛道:“琳儿别慌了阵脚。咱们硬拼是自投罗网,只能见机行事了。”
但见嘀嗒滴朝着上空喊一句:“主人,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