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殿门，王世充冷着脸斥退了宫女宦官，两手背后，摆出了一副老子管儿子的模样，死死瞪着皇帝。
“丞……丞相……”
杨侗惶恐之极，打了个激灵坐起身：“皇爷爷可是率军打来了？要开战了？”
“陛下如此形态，成何体统？”
王世充黑着脸挪着脚步坐在了一旁：“陛下能坐上皇帝大位，乃是东都满朝文武出力相助，莫不是忘了？”
“我……我没忘。”
杨侗连直视王世充的勇气都没有：“丞相，实……实不相瞒，我……我是真不想做皇帝。”
啪！
话音未落，王世充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天子之位，焉能儿戏？先皇文帝匡扶山河，将华夏大地一统。而杨广呢？残暴无道，视天下生灵如玩偶，这等暴君难道不该天诛吗？”
杨侗脖子一缩，不敢吭声。
“昨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盼着陛下抵御暴君侵袭，可保东都、乃至九州大地无恙，而陛下呢？”
王世充涨红着脸，像骂孙子一样言辞凿凿：“胸中时刻惦记着与那暴君的血脉之情？身为天子，不以家国天下为重，若是这般，陛下莫不是想学东汉刘辩？要做那亡国之君？”
“不！不……”
连唬带吓，杨侗一骨碌从榻上跳下来，连声争辩：“丞相，我……我想杨氏的大隋江山安然无恙，更想皇爷爷平安归来，甚者……”
“陛下是在痴人说笑？”
王世充恼火的就差给皇帝一巴掌了，手指猛然指向殿外，气得发抖：“九州大地早已四分五裂，可知多少人想要将大隋瓜分？那长安的李渊已经登基称帝，那瓦岗的李密手握重兵，随时便可率军攻城，而……太上皇杨广呢？亲率骁果军于江都逍遥两年之余，若非宇文化及弑君谋反？他可重视过这天下？”
一席话，怼的杨侗又蔫儿了。
耷拉着脑袋，靠在床榻前，再也不反驳。
“朽木不可雕也！陛下若想保住首级，还请好之为之……”
王世充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索性懒的再说，一扭身，出了门外。
他急啊。
杨侗虽然是个伪帝，但好歹他姓杨。
只要能彻底操控了杨侗，能收拢天下不少民心，等时机成熟，来个黄袍加身，这皇位就是自己的了。
可现在，不合适。
绝对的不合适。
“报！报……”
刚回到城墙上，城门外一匹战马如飞箭那般急速而来，马背上的士兵奋力挥舞着皮鞭，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来着何人？”
见状，王世充眼皮跟着跳了下，赶忙阻止想要开城门的守城侍卫。
“启禀郑王，此人乃我军派出去的斥候……”
守城将刚说完，王世充狐疑地又往下看了看，迅速摇头：“不可！方才你说杨广大军已有异动，难保此人不被策反，若是城门一开，敌军压境如何防备？”
“……”
这疑心重的连守城将都懵逼了。
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都不相信，这不是摆明了要寒将士的心吗？
王世充却趴在垛子上，一抻脑袋扯着嗓子开喊了：“城下的士兵听着，吾乃大隋丞相，有何消息，快快呈报……”
“……”
战马上的士兵一愣，却不敢耽搁，两手抱拳：“启禀丞相，杨广派遣六万大军倾巢而出，此时已至十里外。领军将领乃江都城的御蟒少年，还望丞相快快打开城门……”
噗嗤——
话没说完，一枚箭矢当场命中那士兵的后颈，脑袋一歪，整个人从马上栽了下来。
下一秒，城门之上，所有人傻眼了。
“驾！驾……”
“嗷吼！杀……”
视线尽头的大平原上，不知何时窜出来一股黑压压的骑兵，如同奔袭的洪流，遮天蔽日而来。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已经距离东都成到了一箭射程之内。
“快！戒备！戒备……”
王世充浑身一颤，心脏跟着突突乱跳，抓过来守城将高声呼喊：“即刻通禀皇甫将军，暴君来袭了，快……”
“得令！”
守城将脸色跟着一白，不敢大意，撒开脚步噔噔地四处奔走。
杨天率领的六万大军的确到了。
临近傍晚，三五十多里路对于他们而言，太容易。
霍去病亲率一万兵马，踏着平原土坑，一路驰骋纵横，哒哒哒的马蹄卷起的尘土足以遮掩无数人的视线。
“吁——”
一箭将东都城门前的斥候射死后，霍去病单手勒停战马，身后上万先锋军即刻停下，远远看向东都城。
他们，笑了。
马背上的汉家男儿，每一个都是战争疯子，抡着手里的斩马刀，舔着干涸的嘴唇，两颗眼珠子兴奋的发光。
每个人都如同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一般，露出舒心的笑容。
仿佛，东都城这女孩，今晚就会和他们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