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菩萨为何动怒？”
“又要朕，给什么解释？”
观音的声音尚未传开，一声轻笑突然从不远处响起。
李世民于空中缓缓踱步，来到报国寺上空。
今夜，观音是来查看“水陆法会”的准备情况。
同样，李世命也是来此巡查的，不过查的却不是水陆法会。
“唐王，能告诉贫僧，金蝉子为何还没有剃度吗？”
观音面色发黑，手指下方青年，连笑容都装不出来了。
“金蝉子？”
李世民顺着观音手指，往下一看，顿时一愣。
陈国梁还没有剃度？
不应该啊？
自陈国梁成年那日之后，李世民就没有再关注了。
这几日也因为事务繁忙，没有召见过。
却没想到本该在十八岁时的剃度，竟然出了意外。
要是今夜观音不来，明日就好玩了！
李世民强忍笑意，遐想起来。
“金蝉子，你在干什么！”
观音突然一声大喝，惊醒李世民。
只见下方寺内，众僧都停住不动。
陈国梁并未慌张，反而就地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铁壶，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哈哈哈！”
这一次，李世民没有再忍了，大笑出声。
小伙子，不错，不错！
下方陈国梁也听到头上动静，好奇抬头。
“唐王，你就是如此戏弄贫僧吗？”
观音脸色越来越黑，法力荡漾，衣衫无风自动。
李世民收敛笑意，摇头道：
“菩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难道朕，还要管你佛门的剃度之事吗？”
观音一愣。
对啊，这事好像真的跟唐王没有关系。
但是自己明明嘱咐过，让那老主持给金蝉子剃度的啊！
“菩萨，何必忧虑。”
“陈国梁就在下方，召上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李世民出声提醒，同时抬手一挥，一朵白云在陈国梁脚下聚集，将他托上半空。
观音看向缓缓而来的青年，眉头松开。
也对，问问不就清楚了。
等等，
陈国梁是谁？
观音顿觉不妙，而陈国梁已经来到两人面前，看到李世民后，立刻跪地下拜。
“草民陈国梁，见过王上！”
“陈国梁，你叫陈国梁？”
观音一脸惊愕，更有发黑的趋势。
李世民自得一笑，看向观音。
“国梁，国之栋梁。”
“菩萨也觉得，这名字不错吧？”
这次，观音的脸真的黑了，如同吞了只苍蝇一般。
虽然如今金蝉子还未剃度，没有法号“玄奘”，也情有可原。
但是他的本名为什么偏偏叫“国梁”？
然而，更让观音难受的是，陈国梁一直拜在唐王身前，对他堂堂菩萨的话，居然置若罔闻！
李世民摇头失笑，没有再逗弄观音，望向陈国梁道：
“好了，国梁，免礼吧！”
“这位是观世音菩萨，特地来见你的。”
陈国梁这才起身，对观音微微拱手道：
“学生国梁，见过菩萨。”
话语落下，周围云层瞬间被狂风吹散。
但是，下一秒，又云淡风轻。
呼！
观音呼出一口气，看向陈国梁。
贫僧，忍了！
相比于陈国梁的态度，此刻更重要的无疑是“剃度”。
“陈国梁，你为何还没有剃度？”
“是禅院的老主持，懈怠了吗？”
陈国梁微微摇头，温和道：
“与主持无关。”
“只是学生觉得，只要心中有佛，无论剃度与否，都不重要。”
观音强忍怒意，沉声道：
“水陆大会是我佛门盛会！”
“你不剃度出家，如何能够主持。”
“学生接了王上的圣旨，这水陆法会是一定要主持的。”
陈国梁话语坚定，随后微微皱眉，思索起来。
不过，仅仅两秒后，陈国梁再次开口：
“既然菩萨觉得要剃度出家，那就请菩萨给学生剃度吧！”
不愧是金蝉子转世，果然还是佛性深重啊！
观音满意点头，将手掌放于陈国梁头顶。
李世民眉头一皱，看向陈国梁，认真开口道：
“如果你不愿剃度出家，朕可以给你免了！”
观音一急，瞬间法力倾泻。
下一秒，陈国梁的一头长发已经消失，只留铮亮的光头，和九个戒疤。
“观音，你敢！”
李世民怒喝出声，而观音却露出得意笑容。
“王上，这是草民自愿的。”
陈国梁轻声开口，身上气质仍如以往一般，温文尔雅。
“自愿？”
李世民疑惑道。
不过看着陈国梁身上的气质，他想起了当日在观音禅院中，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几句话语，就让老主持无奈叹息的书生。
他知道，陈国梁不会让他失望。
果然...
“剃度出家？”
陈国梁轻轻摇头。
“佛在心中，家自然也在心中。”
“所谓三千烦恼丝，也只是头发而已。”
“烦恼不在头发上，而是在心中。”
“既然一切都在心中，那“剃度出家”的意义又何在？”
说到这里，陈国梁看向观音，露出儒雅笑容。
“不过，佛门的水陆法会，自然由佛门说了算。”
“既然菩萨觉得一定要剃度出家，那我就剃度出家吧。”
陈国梁，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李世民摇头失笑。
不过观音可就坐不住了，刚才的自得笑容已经僵在脸上。
不可能！
我佛门的金蝉子，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不对，如果你真的觉得无所谓，你刚才根本不会犹豫！”
观音大声喝道，仿佛在给自己增加信心一般。
陈国梁的笑容突然尴尬起来，看向李世民。
“王上，能否赐草民一面镜子。”
“呵呵，拿去吧，朕赏你的。”
李世民摇头一笑，从怀中随手抛出一面华丽明镜。
“谢王上！”
陈国梁接过镜子，照了下后，才有些尴尬道：
“刚才我犹豫了两秒，是怕发型变化太大，接受不了。”
说着，陈国梁慢慢笑起来了。
“现在，我觉得光头，其实也挺不错的！”
“在你心中，我佛门还比不上所谓‘发型’？”
缕缕金光从观音身上溢出，一时间“佛光普照”。
“金蝉子！”
“我佛门的金蝉子为何会变成这样！”
观音要发飙了？
李世民眉头一皱，挥手间将陈国梁送至地面。
看着就要被怒意冲昏头脑的观音，沉声喝道：
“菩萨，你别忘了。”
“佛门是佛门，观音是观音！”
“佛门，还不是你的！”
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
观音瞬间滞住。
对啊，佛门还不是自己的。
只要西游能走下去，就行了。
金蝉子如何，又关自己什么事？
自己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在西游身上！
诸多念头涌动，观音平静下来，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彬彬有礼，甚至向李世民道谢。
“多谢唐王提醒，是贫僧着相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贫僧就先告辞了，明日法会再见。”
观音作揖告辞后，便转身消失。
这演技，如同十八年前，第一次和李世民告辞时那般。
李世民看着观音消失地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知道，观音已经不是十八年前的观音了。
不仅是演技退步了。
道心，也愈发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