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阵地这边两千官多兵揪心的注视下,炮兵笠川大队近乎疯狂长达二十分钟的炮击开始减弱了。
不过,也仅仅只是减弱而已,硝烟还未散去的一号阵地依旧笼罩在炮火中。
停留在山下的日军步兵开始有动作了,一个中队开始携带着武器向山上运动。
还是老一套的步炮协同作战攻击方式。先以密集炮火开路摧毁守军的工事和意志,接着就用零星炮火掩护步兵突击。
当然,日军也只能运动到距离一号阵地山顶主阵地200米左右的距离,再往前进,就算是他们自己的炮弹也没装敌我识别系统,挨上一发也只能成为渣渣。
位于反斜面坑道的陈大光脸色虽然有些难看却倒也没有那么糟,日军的炮火是很牛比,就连在距离山顶阵地达三十多米远的坑道中也能感受到炮弹爆炸的巨大威力,泥土不停地索索向下掉落,所有人满头满脸的灰尘就像是土拨鼠一样。
但除了留在阵地上当观察哨的4人让人有些担心以外,暂编三连其他官兵都没有任何损失。
不得不说,暂编三连的这些新兵们的心理素质还算够好,除了极少几个脸色发白不停念叨着“菩萨保佑”来给自己壮胆,其余大部分人都还能保持镇静,脸上依旧充满战意。
不光是心理素质好,暂编三连的新兵们在令行即止这一点上也丝毫不比其他部队差。
陈大光再管理军队这方面,的确是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在四个暂编步兵连当中,最遵守军法的部队是那一个,必是暂编三连无疑。
尖锐的哨声乍然响起,陈大光心头稍微一松,看来观察哨还活着。
不等他下令,位于坑道口坐着的暂编三连一排就提着枪冲了出去,紧跟其后的是机枪火力组。
其他几个步兵排则继续在坑道里待命,他们是陈大光的预备队。
出身于二十九军的陈大光很明白,和日军的战斗,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不能将自己的底牌在第一时间都撒出去。
有火力组的机枪做火力支援,日军想攻破一个他的“加强排”百余人的防线是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到的事,就算他们用炮火把主阵地炸成一片焦土。
一号阵地主阵地狭窄的正面根本不可能支持大规模冲锋,如果日军不计伤亡的大规模冲锋反而更是遂了陈大光的愿,他有足够的轻重机枪一定能让日军第二十联队上上下下痛入骨髓。
在这第一战中,陈大光甚至只出动了三挺重机枪和一排本就有的六挺捷克式轻机枪,几具掷弹筒协助,仅有的两门82毫米迫击炮更只是架好待命,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使用。
而日军这边,南云造二大佐也只是进行了日军进攻套路当中的第一项------试探推进。
高达二十分钟的炮火轰击,不光是为了示威,更是为了摧毁中国守军的工事,只有这样,步兵中队的掷弹筒兵才能将没有工事掩护的敌军火力点一一摧毁,只要火力点被摧毁,中国守军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可以说,为了一号阵地这个小小的阵地,除了没有飞机坦克等不太可能的支援,南云造二大佐几乎已经把自己第二十联队的所有火力底牌都亮出来了。
三十多米的距离,也不过是接近十秒的时间,暂编三连一排就冲到了自己的阵地上。
阵地上被浓烈的硝烟笼罩着,在这个晴朗的夏日,能见度竟然不过三十多米,压根看不到正在往山上冲锋的日军的影子。
阵地上,全是炮弹坑,甚至有重叠弹坑几乎可以放入一门四一式山炮隐藏起来。
战壕也已经不再连贯,被炮弹轰炸坍塌的地方比比皆是,用满目苍夷来形容,都算是往好里说了。
“全体,进入阵地,快!”一排长短促的下了个命令,就往观察哨所在的暗堡跑去。
在暗堡里呆着的几名观察哨可是他一排的兵,他当然担心。
但,只跑了几步,一排长就停住了脚步,位于左侧的2个暗堡早已不复存在,两个硕大的弹坑和被炸飞到阵地边缘插在地面上已经扭曲焦黑的圆木证明着日军四一式山炮的威力。
如果有人呆在暗堡里,恐怕,也和暗堡一起成了灰,连收尸的事都省了。
一排长眼中闪出一丝沉痛。
不对,刚才还有人吹响用于阵地联络的铁哨,肯定还有观察哨活着!
“潘老二?潘老二你狗日的躲哪儿去了?”一排长喊的是跟自己同班三年,同样来自原二十九军特务营的一名老兵班长的名字。
他们被编入暂编三连的十二名老兵,除了四个人当上了排长,其余八个全都是班长,而这次充当观察哨,领头的就是三班班长潘老二,和一排长关系最密切的一个老兵。
没人回答,一排长的心沉了下去,战斗还没打响,仅是一场炮击,他就失去最好的兄弟吗?
“排长,排长,三班长在这儿呢!”有士兵的呼喊声传来。
三步并做两步,一排长跑了过去,脸上刚泛起的欣喜化成了痛楚。
躺在弹坑里的潘老二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胸前衣襟上大块黑色的血块分明是内腑的碎片,那是活生生被炮弹给震的,经历过长城抗战的一排长心里很清楚。
没有未来共和国的那帮导演,所以没有代表正义一方临死前必须交代的遗言,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上自己兄弟一眼,狂喷着鲜血吐尽自己最后一丝气息的老兵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在他完成自己的任务了以后。
没人明白早已必死的他是用了怎样的毅力吹响了最后一声铁哨,也没人知道默默死去的老兵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何要攥紧自己的胸口。
因为,鬼子已经快上来了。
“机枪,给老子开枪,开枪,开枪。。。。。。”一排长瞠目大吼,深深的看了一眼同生共死三年的兄弟一眼,便毅然转身冲入阵地。
有人冲上来将唯一能找到遗体的潘老二抬了下去,另外三个,早和阵地融为了一体。
没有人知道,死去老兵胸口的口袋里,有一份写给家中仅有的老母亲的遗书。
可以说,自从陈大光接受了刘猛的那个命令的那一刻,身为有着充足战斗经验的老兵们,就已经预知到了可能发生的结局,在这座充当了前沿阵地的孤岭上,必然会洒下许多人的鲜血;而这其中,很可能就有他们;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后悔,没有一个人想过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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