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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分道扬镳(上)

    这是几座小山,并不是很高,但山势险峻,怪石林立。群峰之间,隐藏着一座废弃的哥特式城堡,坐落在半山腰,看上去虽然有些老旧,但高高耸立,气势不凡。

    一缕黑烟,裹挟着弥心落在城堡里,黑烟汇聚成谜宗,他轻轻揭去弥心的眼罩。

    一年前,谜宗袭击灵儿失败后,他就来到这个城堡。

    当时城堡已经破败不堪,谜宗将这里改造成自己的大本营,一方面继续刺探灵儿的情况,一方面收集超能人信息,为培植自己的势力做准备。

    他知道很快就会有大批超能人投奔自己,到那时这里将会非常热闹。

    现在的城堡空空荡荡,显得十分冷清。

    弥心好奇地四下看着问:“这就是你的城堡?”

    “也是你们的!”

    “我们?”

    “很快,还会有一些朋友加入的!”

    “老大……”

    “谜宗。你可以叫我谜宗。”谜宗打断她。

    “习惯了,我一直叫那些带头的人老大!”弥心尴尬地笑了笑:

    “那就试着改一下吧,毕竟从现在起,你和以前不同了!”

    弥心点点头问:“谜宗,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今天晚上,咱们再去会会赫洛斯。”

    “赫洛斯?”弥心没听过这个名字。

    “就是那个长翅膀的人。”

    弥心一愣道:“咱们还要回镇上去?”

    “不!他早就离开了。”

    “那你为什么还去镇上?”

    “我去镇上,就是为了见你!咱们今晚就会多几个朋友!”

    赫洛斯站在一栋高楼的楼顶,看着灿烂的夜色,他纵身跳起,旋转着一跃而下。他一路自由落体,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即将落地的一刻,他猛然展开双翼,巨大的风阻使他瞬间转向,沿地面疾速滑翔。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大街上空空荡荡,整个世界似乎都变成了他的游乐场。即便这样,贴地飞行也是不安全的,很容易被人发现。他很快挥动双翼,身体迅速腾空拔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开始在高楼大厦间穿来插去。

    他每次都向大厦的正中冲去,在即将撞上的瞬间,他的身体轻轻一扭,擦着那些建筑物的外立面飞过,有几次甚至已经蹭上了,仿佛在用这些庞然大物给自己挠痒。

    他越来越迷恋这种自由飞翔的感觉,也越来越熟练,可以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让全世界最王牌的飞行员都望尘莫及。

    在楼宇间玩够了,他在空中站直身体,全力舞动翅膀,速度越来越快,他终于旋转着收起双翼,身体如离膛的子弹,旋转着激射天际。

    一架夜航机闪着红色信标灯,从他脚下飞过,几片云朵淘气地轻拂他的脸,留下一些湿腻腻的感觉。赫洛斯的身体在完全失重中渐渐减速,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享受这悬浮天际的感觉。他睁开眼睛,静静倾听漫天星光的喁喁私语。

    在这云端之上,明月之畔,积压胸中多日的阴霾,弥漫心头已久的抑郁,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些天来,一系列人类最原始、最终极的哲学问题,一直在困扰着赫洛斯,那就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也不知多久以前,他醒来时,身处一片荒无人烟的广袤沙漠,全身赤裸、身无长物,脑袋疼得就像被嵌入了一千个铁钉,浑身骨骼就像久未润滑的机器,动一动就痛彻心扉。

    记忆也像风雨之夜的烛火,隐隐约约,飘摇不定,想得他心烦意乱,却欲罢不能。好在昨天终于有了进展,找到了自己的出生之地,一些漫天漂浮的记忆,也似乎找到了正确的顺序,正一点点拼凑在一起。

    今夜,他要重回故地,彻底搞清楚自己的秘密。

    悬浮在空中的时间,短暂得就像白驹过隙,赫洛斯很快就向地面坠去。半空中,他展开翅膀,却没有用力,完全依靠滑翔再次飞到m集团大楼。

    这次他已经轻车熟路,直接从一扇开着的窗户飞入,飘落在地。

    一名护士整理好伍云风的各种仪器,然后走到旁边,记录下各项数据。身后,伍云风倏地睁开了眼睛,护士似乎有什么感觉,回身看看伍云风,见他没有异状,于是继续做记录。当她做完记录,再次转身查看仪器时,突然发现,床上已空无一人。

    护士眼睛瞪得大大的,左右寻找着,并向窗外望去。这时,她身后的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又很快关上。

    医院大门被推开一道缝,却看不见人,只能听到轻微的喘息。

    喘息声沿着医院外的街道,向m集团大楼缓缓移动。

    百里长风正在书房工作,他在比对一些照片,又看了看桌子上叶教授的电脑。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什么?伍云风不见了?好!我马上到!”

    一辆车风驰电掣在深夜的街头,许久没有这样开车了,百里长风却没有丝毫飙车的乐趣,而是充满了焦虑。这时,电话响起,传出灵儿的声音:“博士!你在哪里?”

    “我正要去医院。”

    “是不是伍云风失踪了?”

    “你怎么知道?”

    “快去沙若谷实验室,我也过去!”

    “什么?”

    “雷公和伍云风会在那儿交手!”

    “啊?怎么会这样?”百里长风大吃一惊。

    一个是行踪飘忽不定的飞人,一个是昏迷已久的隐形人,竟然会在沙若谷的实验室打起来,这一切听起来有点关公战秦琼的意思,但百里长风知道灵儿不会出错,汽车来了个漂亮的一百八十度掉头,疾速向m集团大楼驶去。

    赫洛斯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身后,一只摄像头已经发现了他。

    沙若谷正在实验室闭目养神,他已经设好陷阱,就等赫洛斯自投罗网了。

    对讲机里,一个声音轻轻说道:“沙博士,鸟进笼了!”

    沙若谷冷笑着睁开眼睛,他站起身,四下检查着设备。

    赫洛斯正慢慢靠近实验室大门,他注意到基因抽象画右上角闪亮了一下,原来,那里除了眼部扫描镜头,还有一个针孔监控探头。

    沙若谷从电脑屏幕上注视着实验室门前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赫洛斯靠近,顿时眼睛发光,如同看见了绝世珍宝。他甚至忍不住低声惊呼:“啊!赫洛斯,你果然又来了!哈哈!你比我预想得还棒!”

    突然,水箱里似乎有了什么感应,开始不停地翻涌。沙若谷侧脸,生气地训斥道:“你着什么急!等抓到了他,你就没用了!”

    水箱里一团蓝色的物体,正在不停地翻腾。

    赫洛斯站在门前,看了看基因抽象画,自己抓的痕迹还在。他伸手过去,再次抓住画框,突然,他感到身后似乎有人,回头望去,却空无一人。他再次伸出手,一把抓住画框,咬着牙使劲拉扯。

    “啪”的一声,画框被拉断,瞬间,从他上方的天花板上投射下几十条红色的激光,直达地面,形成一个圆形的激光笼,赫洛斯被困在当中。他试图穿过激光,却被灼伤了皮肤,接触到激光的衣服也冒起白烟。

    他明白了激光的厉害,只好站在光笼中间,不敢再动。激光束不停地向中心汇聚,越收越紧,最终将赫洛斯困在一个仅可站立的微小空间,甚至无法伸手和转身。

    这时,实验室的门开了,沙若谷微笑着走了出来。

    见到沙若谷,赫洛斯一愣,眼前又浮现出一些画面:从红色的液体看出去,沙若谷贴着水箱笑着,脸部已经变形。在赫洛斯看来,现在的沙若谷仿佛也是变形的,丑恶无比。但沙若谷却是由衷地高兴,手舞足蹈地笑着说:“赫洛斯,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赫洛斯没有理他。

    沙若谷围着赫洛斯转来转去,上下打量着他说:“可是,你当时已经没有心跳和呼吸了,怎么会没死?”

    赫洛斯咬牙切齿地看着沙若谷,却无可奈何。

    这时,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隐形的伍云风正屏着呼吸,从两人身边悄无声息地溜过,走进实验室大门。顺利进入实验室的伍云风更加紧张,他一边大口地喘息,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一根管子被他碰到,脱落下来,“嗤”地冒出一些白气。伍云风的轮廓在白气中显现出来,他慌不迭地插回管子,继续向实验室中心走去。一边走,他一边自言自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伍云风的人生本来一帆风顺,他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不料却染上这么个怪病。虽然谜宗称之为超能力,但伍云风坚持这就是病,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个“病”犯起来有多痛苦。得了病以后,他又被谜宗胁迫,不情愿地干了一些违心的事。

    他又想起之前和谜宗的对话。

    那是十天前,伍云风决定和百里长风合作后,田教授配合他们演了一场伤人逃跑的戏。

    但是谜宗并没有上当,他冷冷地看着伍云风说:“你真的认为我那么好骗?”

    “什么?”

    “你和百里长风暗中勾结,想回来偷资料,对吧?”

    伍云风一愣道:“你……”

    谜宗的眼神霎时变得深不可测,说道:“没有事可以瞒得了我!不只是过去,现在,即使是未来,我都一清二楚!”

    他靠近伍云风,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不过,我还不想杀你!你只要去帮我办一件事,我就可以原谅你。而且,我说过了,我会帮你解除痛苦!而他们,只会把你当成一只实验的小白鼠!”

    伍云风一言不发,垂下了头。

    “我已经知道怎么解除你的痛苦了!你可能还不相信,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先看看,我说得准不准!”

    谜宗凑近伍云风耳边,压低声音说:“你醒来以后,会发现自己在一艘渔船上,那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如果我的预言正确,你就必须服从我,去一个地方,杀一个怪物!”

    谜宗又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伍云风点点头,谜宗蒙上伍云风的眼睛,一把将他推入水里。

    虽然非常反感谜宗,但伍云风不得不承认,谜宗说的都应验了,因此他不得不听从谜宗的命令。

    这个神一样的存在,似乎无所不知,连未来的事都说得分毫不差。但是伍云风暗自下定决心,一旦谜宗兑现承诺,帮自己解除了痛苦,他就马上远走高飞,再也不蹚他的浑水。

    门外沙若谷的说话声将伍云风拉回现实,他环顾室内,慢慢走向实验室中央的水箱。谜宗的命令很明确,他只要将这里的一只还没长成的怪物杀掉,就算完成了任务。

    看来,这个水箱应该是怪物生长的“子宫”。

    他站在水箱前观察,蓝色的液体平静如水。伍云风正在考虑如何下手,突然,蓝色液面下甩出一根细长的尾巴,疾速向他抽去。伍云风连忙闪避,水箱恢复了平静,他退后几步,环视着周围,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一不做二不休,伍云风奋力举起旁边的座椅,朝水箱疯狂地砸下去,三四下后,水箱出现裂缝,渐渐地,裂缝越来越大。

    很快,水箱迸裂,蓝色的液体喷涌而出。伍云风没来得及躲开,他被液体喷溅了一身,现出身形。这时,警报声响起,裂缝越来越大,蓝色液体也不断喷溅出来。

    伍云风顾不上再看,拔腿向外逃去。

    沙若谷还在围着赫洛斯转圈,得意地点点头道:“不错!我可以将你直接交给董事会!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质疑我了!”

    这时,警报声传来,沙若谷正在发愣,突然看到浑身蓝色的伍云风从实验室跑了出来。

    沙若谷高喊:“站住!什么人?”

    趁着伍云风一愣神,沙若谷在基因画的旁边一按,另外几十道激光将伍云风同样围了起来,并且,光束越收越紧。

    沙若谷冷笑着看了看伍云风,转身跑进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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