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灵儿的讲述,百里长风又想起了八年前那场与疫病的生死搏斗,当然也触动了他的伤心事。
田教授拍了拍百里长风,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接着灵儿的话往下说:“当时的情况确实很诡异。那时候,大家都累坏了,眼看着感染者一个个死去,却毫无办法。那天晚上我吃了点药,刚刚上床准备休息,突然接到哲瀚的电话,说到解药的事。虽然他自已也说是猜测,没有依据,但我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联系了药厂。但那是几年前的旧药,已经退市了,连厂家都没有存货。开始,我也没当回事,可是,当长风冒着生命危险试出解药时,我惊呆了,刚好就是哲瀚说到的乐可信。后来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支支吾吾地没说清楚,我想他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也就没有再追问。”
“爸爸为了保护我,肯定不会说出实情的。这件事之后,我们更是严格约定,我的任何预言都只能跟爸爸说,连妈妈都要保密。倒不是怕妈妈泄密,而是怕她承受不了。”灵儿看着抗议了很多次的姑姑,“姑姑也别怪爸爸和我瞒着你,我们也担心吓坏了你。”
“我当时确实想到过与你有关,因为我知道你的来历不同寻常,而且最初哲瀚说起过你的超常之处,但后来就闭口不谈了。”田教授似乎解开了一个多年的心结,“好几次我都想问他,但最后都忍住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应该是我超能力集中爆发的质变期,疫病危机解除后,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我却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困境。”灵儿看了看百里长风,“我一直都没想明白当时是怎么了,今天见到百里博士,我终于明白了。”
叶欣欣在一旁早就憋坏了,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哎呀,我说你们一家子可真是麻烦,有超能力是好事,干嘛还藏着掖着的,累不累呀?要是我能预见未来的事,我就什么都不干了,天天炒股,买彩票,一定是女股神,华人首富!不,世界首富!”
“姑姑,别总是想着钱!庸俗!”
“嘿,没钱你吃什么喝什么?我拿什么养你?”
看着姑姑越扯越远,灵儿只好使出杀手锏,将了她一军:“姑姑!你还听不听了?”
看来,故事的吸引力很强大,叶欣欣马上乖乖地闭嘴,坐下。
不知为什么,灵儿一整天都感觉心神不宁,现在她已经躺在床上,却依然没有好转,总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叶哲瀚俯身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然后要去关灯。灵儿突然眨了眨眼睛,问道:“爸爸,今天晚上,可以不关灯吗?”
叶哲瀚诧异地问:“为什么?开着灯你睡得不踏实啊!”
“不为什么,我就是想开着灯。”
“可是,小孩子不能开灯睡觉!一旦养成习惯,就会……”
“哎呀,爸爸!别再说了,我都背下来了。褪黑素,致癌,不长个儿,就今晚一次,得不了癌症!”
“可是,总有什么原因吧?”
灵儿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只要能多一盏灯,世界就会多一点光明。”
叶哲瀚一愣,想了想,点点头:“可是,只此一次,好吗?”
灵儿点点头,笑着说道:“晚安,爸爸。”
叶哲瀚小心地将台灯的光点调整到角落里,灵儿的床头,也暗了许多,这才转身走出去。站在门口,他特意回头看看灵儿,又笑着摆了摆手。
回到客厅,叶哲瀚疲惫不堪地倒在沙发上。原本在整理账目的静雅放下手中的图表,走了过来,靠在叶哲瀚肩头。
叶哲瀚扭脸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静雅温存地看着他问:“你今天怎么了?”
叶哲瀚笑了笑说:“没怎么啊!”
静雅低下头说:“我就是觉得你有些怪怪的。”
叶哲瀚点点头,转脸望向窗外说:“你听,今天晚上真安静!”
“是啊,没有了那些救护车的声音,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叶哲瀚搂住静雅的肩头,正要说话,突然看到灵儿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叶哲瀚诧异地看着灵儿问:“灵儿,你怎么了?”
静雅也向灵儿望去,只见她满脸泪水,眼神里充满了与她年龄不匹配的忧伤。静雅连忙迎上去,俯身搂着灵儿安慰道:“宝宝,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灵儿摇摇头,跑到叶哲瀚身边。叶哲瀚抱起她,如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却没再多问什么,只是这样抱着她。
灵儿还在哭泣,叶哲瀚轻轻拍着她,灵儿突然说道:“爸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感觉很难过。”
叶哲瀚笑着说:“没关系,难过什么?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
灵儿摇了摇头说:“我就是突然有种感觉,好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怎么会?你看,我和妈妈都在这里啊! ”
“这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好像失去亲人的不是我,是别人,但我就是很难过。”
静雅坐过来,抚摸着灵儿的头发说:“乖宝贝,我们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快去睡觉吧。有什么伤心的事,睡一觉就会忘掉的。”
灵儿点点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叶哲瀚抱着她,试图哄她睡觉,灵儿却大睁着双眼,突然自言自语:“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灵儿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她闭上眼睛,将头埋在叶哲瀚怀里,肩头微微耸动,说道:“有爸爸妈妈陪着我,真好!”
叶哲瀚轻轻晃动着灵儿,侧脸看着静雅,两人脸上也都不由得显出一种凄凉。
百里长风当然明白灵儿为什么伤心难过,现在的他也同样地伤心难过,如果不是竭力克制,他的眼泪也会流下来。
瞬间,他觉得自已和这个小姑娘的距离被拉近了,他们似乎属于同一个频段。这种感觉,以后还会出现,而且,这似乎预示着他们之间的某种神秘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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