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混合了汗臭、脚臭、烟灰和残羹剩饭的刺鼻味道,床上地上扔满了脏衣服,阳光从窗帘缝隙钻了进来,无数微尘在光线里飞舞。
与往日一样,伍云风照例被全身的剧痛刺醒,手脚像冰一样冷,即使不合季节地盖了几层被子,仍然暖和不起来。
他像被痛经折磨着的女人那样蜷缩起身体,整个人钻在被子里,牙齿不停地打颤,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全身颤抖不已,满头满脸都是冷汗,说不清是疼痛让他感到冷,还是寒冷让他感到疼。
在床上又挣扎了很久,他终于疲倦地爬起来,走进卫生间。他用凉水冲了把脸,勉强控制着自已的情绪,看着镜中的自已。
伍云风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又高又瘦,背微微有点驼,头发微卷,皮肤苍白。他的右胳膊上缠满了纱布,脸上也有些轻微的伤口。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纱布,抬起头来踉踉跄跄地向卧室走去。就在抬头的那一刹那,他眼神中透出一股冲天的怨气,那是一种长期心理失衡产生的怨怒,即使最阳光最快乐的人看到,也会心生寒意。
伍云风一头扎到床上,将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田教授丢失的档案袋扔在床边,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纸张。伍云风强忍着疼痛,拿起那些纸张看起来。这些资料中有几张关于超能力的照片,他扫了一眼,扔在一边。另外的纸上写满各种符号和推算公式,让人眼花缭乱,伍云风看得莫名其妙,终于忍无可忍地将资料扔在床上,忿忿地骂了句:“这都什么玩意儿!”
他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这时,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伍云风立刻警觉起来,他轻轻地放下水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从门镜望去,外面的人看不清样貌,但是穿着警察制服。
伍云风吓了一跳。这时,门外的人也发现了门镜的光线变化,于是更用力地拍门:“开门!先生,快开门!我是警察!”
伍云风快步跑到沙发边上,胡乱地套了几件衣服。刚要跑开,他突然想起超能资料,于是将资料草草地塞进档案袋里,跑向窗边,打开窗户爬了出去。
这时,敲门声更加急促了:“开门,我是警察,快开门!”
伍云风喘着粗气,敏捷地沿窗户向下爬去,还剩两层楼的时候,他干脆一跃而下。
他刚爬出去,公寓的门就被撞开了,一个警察冲了进来。警察迅速搜查了各个房间,快步来到窗边向下望去,但伍云风早已不见踪影。
警察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压低的帽檐下他的面目模糊不清,但依然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意志坚定、冷酷无情的家伙。
伍云风在外边躲了很久,等到天黑才敢回家。公寓楼外一片静寂,只有零星的窗户亮着,他悄悄走向公寓,脚步还有些沉重。
吱吜一声门打开了,却没有人。脚步声渐渐走向沙发,沙发上现出一片褶皱,明显有什么放在了上面。这时,伍云风渐渐现身,他长出了一口气,倒在沙发靠背上休息。突然,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狠狠地推向身后,伍云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只见自己紧紧地贴在墙壁上,双脚渐渐腾空,怀里的文件也散落一地。
这时,之前的那名中年警察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下警服,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目光炯炯,神情严肃。
中年男子二目如电,盯着伍云风。伍云风闭上眼睛,脸上现出用力的表情,只见他渐渐变得有些透明,可是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伍云风大惊,喊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中年男子举着一只手,隔空制住伍云风,他笑了,伸出另一只手说道:“原来,这就是你的超能力!”
只见他的左手开始渐渐隐形,并逐渐扩散到左臂、左肩,最后,他整个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只右手悬浮在空中,非常诡异。伍云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惊恐万分地大喊大叫:“救命!救命!”
中年男子现出身形,放开了伍云风。伍云风跌落到沙发上,他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中年男子说道:“你别想逃跑了,在我面前,你的能力根本不起作用,不信你再试试!”
伍云风不动声色地低着头,悄悄闭上眼睛,使劲憋了口气,却没有任何变化。
中年男子冷笑道:“别试了!我不明白,既然你可以隐身,为什么白天还要逃走?”
不等伍云风回答,他恍然大悟道:“莫非,你只能在夜里隐身?”
伍云风仍揉搓着咽喉,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管我想干什么了,先说说你吧。你为什么偷超能资料?”
“我是想找到恢复正常的办法。”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隐身?”
伍云风也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不解地问道:“可是,这也没什么不好啊!”
“不!你根本体会不到!每天清晨,我都会浑身剧痛地醒来,那种疼痛没有人可以忍受!”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说:“这就说得通了。”
“那些文件,你拿走吧,反正我也看不懂!”
中年男子走到他面前,语气变得很温和,说:“我不是来取文件的。”
“什么?那你是?”
“我是来帮你的!”
伍云风疑惑地抬头望着他,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直视中年男子。这个人没有伍云风想象中传统坏人的那种粗暴或猥琐,五官还算端正,脸上棱角分明,眼中精光闪现,却看不出是怒是喜。他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威严,一望而知是个习惯了发号施令的“大人物”。
伍云风可以肯定,自己不想做他的朋友,但更不想做他的敌人。
看到伍云风没说话,中年男子骄傲地扬起头说:“怎么,你不信?”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谜宗。你可以叫我谜宗。”
对于这个从天而降横空出世谜一样神秘的谜宗,伍云风有种莫名的恐惧,他在心里一直叫他“谜中人”。
伍云风由衷地渴望逃离这种恐惧,但他同样渴望得到谜宗的帮助,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两人开始了一次若即若离的合作。令伍云风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将会是自己余生最大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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