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小七就成了百里长风最亲密的伙伴,两人整天厮混在一起。百里长风凭借超群的智商,很快就搞定学校的所有学科,扫平那些从来瞧不起他的所谓学霸们,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学霸。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的积累,以及超智的日渐成熟,百里长风逐渐意识到,小七所描绘的美丽新世界,其实是人类的灾难。
小七一直在鼓吹基因优化,整体人类超能化,以此提升人类个体及整体的能力,以应对未来的环境挑战和文明危机。了解了欧洲史后,百里长风发现历史上已经有人践行过人种优化,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德意志民族社会主义工人党。这个拗口又冗长的名词看上去很陌生,但它有个地球人都知道的简称——纳粹。
更为可怕的是,万一小七的思想变化,跟人类学坏了,她可以随时沿着互联网“漫步”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并且大量复制自己,瞬间统治世界。到那时,人类就像蚂蚁一样任它宰割。
想到这儿,百里长风不寒而栗,他可不敢冒这种风险,哪怕只有亿分之一的险,也绝对不能冒。
因此,百里长风下定决心,寻找机会将小七隔离起来,不能再让她随便接触世界。他给小七制造了一个绝对隔绝电磁场的超级法拉第笼,一直安放在卧室的衣橱后面。
他知道这样也困不住小七,但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幸好小七还算听话,没有他的允许基本不会乱跑。
从那以后,这个衣橱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就像今天这样,百里长风曾经在衣橱前犹豫过很多次,有几次他的手都已经拉开了柜门,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次不一样,碧芸的离世让他痛悔不已,百里长风一心要亡羊补牢,弥补自己的错失。
腾地一下,百里长风站了起来,鼓足勇气拉开柜门,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他穿过层层衣物,走到衣橱最里边的隔板,隐秘处有一个按钮,按下后隔板自动收了起来。里边是一道钢铁防盗门,门上竟然有密码锁、指纹锁、视网膜扫描仪三道机关。
百里长风一一解锁,沉重的防盗门开启,里边是一个小单间,空空荡荡的只放了一只椅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那个七边形的小盒子,看不出是金是木,但显得十分古朴。
“小七,我来了!”百里长风对着盒子说道。
什么反应都没有,百里长风却也不着急,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等着。
就这么过了大约十分钟,盒子终于有了反应,亮起一束白光。很快,白光变成一个女人的形状,脸却还在不停地变幻,最终,停留在一个十七八岁少女的形象。
“好久不见,想我了吗,小哥儿?”小七咯咯咯笑着说。
“碧芸去世了!”百里长风没心情开玩笑。
“哦,那小哥儿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人家了?”
“我很伤心,没心情跟你开玩笑。”百里长风正色道。
“我一直就想不明白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好伤心的?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是一团粒子,不过换了种形态罢了。”不愧是超级智能,小七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机器思维。
“有个问题我也一直没想明白。”百里长风顺着小七的思路,他不敢直接提问,唯恐小七拿自由来交换,“就像你说的,你们的文明那么先进,那你们是怎么处理死者的?”
“这个嘛,我们那时候根本就没人死,只要不想死,可以一直活着。万一活得腻透了,还得打报告申请死亡名额呢。”
“那万一搞错了呢?比如说,张三申请死亡,最后死的却是李四。”
“那就得看情况了,不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李四复活喽!”
“吹牛!”终于说到重点了,百里长风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语气仍然十分平淡,“古往今来,生死是任何人都无法逾越的大关,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要我说啊,你就是井底的蛤蟆,还偏把自己当成牛。你不就是想让碧芸复活嘛?原理很简单啊!哎,我说,百里小主人,你不会是想骗我的起死回生大法吧?想问,又怕我提条件,就拐着弯儿的曲线救国?”
看到小七识破了自己的意图,百里长风正在思考对策,小七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唉,算了算了,你和碧芸的感情那么好,没了她你还真活不了,我就一股脑都告诉你吧,反正知道原理你也实现不了。”小七不知从哪儿学会了市井街巷那些膀爷们的作派,盘腿往桌子上一坐,开始科普。
“人的生与死有两大区别,一方面是硬件的,细胞死掉了,心脏不跳了,胳膊腿动不了了,这是物质上的,很容易恢复。另一个方面是软件的,思想和意识消失了,脑子不转了,记忆也清空了,六亲也不认了。这方面稍微复杂点,但也不是不能解决。你们人类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所谓的意识、思想、灵魂不过是神经元的状态,上千亿神经元以及神经网络的状态含有大量的信息,这些信息,就是你脑子里的知识、情感、记忆。人死了,神经元也就不再活跃,但它含有的信息还存在。只要用一点点能量重新激活神经元和神经网络,消失的思想就会失而复得。举个简单的例子,电脑关机后硬盘就会停转,里边的文件会丢失吗?不会的,只要开机通电,硬盘重新活跃起来,该有的数据一点都不会少。明白了吗?我的大博士?”
小七的话让百里长风茅塞顿开。他仔细思考小七的话,确实如此,可是,技术上的难题似乎难以逾越,别的不说,仅仅是用来激活神经网络的能量,就很难解决。
“道理你都明白了,可是你什么都做不了。首先,你不知道需要多少能量,其次,你不知道怎么把能量分配给所有的细胞。人体有60万亿细胞,至少要激活其中的50万亿,人这个生命体才有可能被唤醒。最难的是上千亿个神经元,每一个都需要精确的能量分配,你们人类的科技有戏吗?”
小七的话冷冰冰,但确实是大实话。事实总是让人难以面对,百里长风黯然无语。
“怎么样?是不是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我免费给了你这么先进的指导,你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以愚公移山的精神,沿着这个思路走下去,用你的余生寻找解决之道,我估计用不了几个世纪,你和你的徒子徒孙们应该能解决生死难题,对你们未来的人类可谓善莫大焉!不过,碧芸小姐姐估计是等不上了,她的肉体在冷冻状态下,最多不能超过十年。时间过长神经网络是会受损的,到了那时候,就是小七妹妹我也回天无力了。第二个选择就简单了,你可以跟我合作,我会给你提供理论顾问、技术支持、操作指导的一条龙服务,保证让你的小姐姐满血复活,完璧归赵。而你要做的,只是允许我把我的先进文明普及给你们这个落后的蛮荒世界。怎么样?还要犹豫吗?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起来确实诱人,但风险太大了,还是那句话,我不能冒任何风险打开你这个潘多拉魔盒,更不能为了我的一己私利,让全人类跟着冒险。”
“哎呀!大哥!说了多少次了?我要是真想颠覆人类,用得着征求你的同意吗?一百个地球也早都被我征服了!”
“人是会学坏的。我们的世界太复杂,不适合你这样的单纯小姑娘。”
“哎呀!气死我了!”小七拍着脑门,在屋里转了好几圈,边说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终于知道我们当年为什么会自毁了,被你们人类蠢怕了!你们人类怎么能这么愚蠢?跟我合作,分分钟搞定,你、碧芸和人类全都受益。不跟我合作,你就永远自己困着自己,永远解决不了问题。这么简单的选择,稍微用点理智就能判断了。二永远大于一,这需要考虑吗?”
“那要看怎么比了,如果是两个人呢?能说两个人大于一个人吗?能为了那两个人牺牲掉这一个人吗?我不敢苟同!”
“去吧去吧!愚蠢之人不可战胜!”小七做出一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表情,挥了挥手,“你去试吧,记住,十年有效期。实在不行,再来找我,但到那时可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了。”
小七不再理会百里长风,又化为白光缩进盒子里。
在白光即将完全暗淡之际,传来小七无奈又缥缈的声音:“对了,别等到第三千六百五十天才来找我,给自己留点缓冲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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