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的别墅,看起来如同一间孤立的农舍,院落异常宽敞,却简朴而自然,四周仅用简单的木头搭建了一个栅栏围起来。福伯和沙若谷对坐在院子里,此时的福伯已经是中年人的模样,他为沙若谷沏了一杯茶。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沙若谷问。
福伯端起茶杯,用双指在茶杯上方轻轻扇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好茶!”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帮你,请你以后学会尊重!”沙若谷有些不开心。
福伯看着沙若谷,点点头道:“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既然你已经同意帮我了,我也就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
他站起身,侧脸望向远方,说道:“五年前,我就开始物色可以帮我的人了。但是,你应该知道,这样的人太难找。一方面,需要有真正能够帮我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必须是我能够给得了回报的。一年前,我开始注意到你,当然,还有另外两个人。最终我发现,你不但拥有我需要的智慧,同时,也需要我给你的机会!”
“那么,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难道你现在还不相信?”
“这一切太离奇了,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相信的!”
福伯长出了一口气,说:“我们家族的故事,其实书本上能够看到的,十有八九都是错的,一些你需要知道的,我不妨告诉你。”
他坐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陷入了回忆:“古埃及的确有天神,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但是可以肯定,他们神力无比,能力强大。那时有三大天神,光明之神荷鲁斯、风暴之神赛特和蛇神艾德乔,他们都是古埃及的守护神,但性情各异,神力也大不相同,而且都拥有不死之身。只有一种办法能真正杀死他们,那就是三个神一起死去,否则,任何一个神都可以使另外两个复活。王族虽然没有神的力量,但也具有超越常人的能力,各个方面都要比常人高出很多。他们不但智慧超群,身体也更强壮,容貌更俊美,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寿命通常可以超过两百岁。但是,这些优势必须靠纯净的血统来维持,所以王族不能和普通人通婚,有的法老甚至要求只能自己的儿女之间结婚。这可害苦了那些痴男怨女,上演了无数殉情自杀的悲剧,比十部《罗密欧与朱丽叶》加起来更曲折,更虐心,也更感人!”
说到这里,福伯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哀伤和叹息。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再有就是普通百姓,他们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和现在的人差不多。后来,一次意外改变了这一切,王族流落到了亚洲,最后就定居在中国,而天神也尽数死去。古埃及的文明也渐渐分崩离析,甚至断了传承。”
沙若谷依然不敢相信,问道:“你真的有一百多岁了?”
“我说过了,我没有骗你!”
“那么,你肯定知道,金字塔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福伯眼睛一亮,看着沙若谷笑着说道:“你的确冷静,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个问题,正是这次我找你来的主要原因。”
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笑着向远处点点头道:“还好,没有迟到。”
沙若谷也侧耳倾听,却什么也没听到,只好问道:“什么?”
福伯做出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你耐心等一下!”
这时,沙若谷隐隐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一辆汽车正在夜幕下开过来。沙若谷也不禁站起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很快,一辆粗犷奔放的越野车出现在面前,一个急刹车,停在院门外。开车的是一位年轻美女,上身穿着黑色的紧身皮衣,丰满的胸部高高耸立,似乎急着要挣脱束缚,破茧而出。下身穿着黑色超短皮裙,脚蹬一双黑色高筒皮靴,纤长的鞋跟颇有羊肉串签子的风范,让旁观者不由得替她捏了把冷汗。一头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满脸灿烂的笑容,使她显得既性感冷艳,又热情亲切。
她是露露。
沙若谷有生以来除了去学校,就是在现在的国际医药公司,他所接触的女性,除了朴素到平淡乏味的学生,就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白领,从来没见过这种既漂亮又大方的女人,顿时心神激荡,血脉喷张,暗自庆幸不虚此行。
福伯微笑着问露露:“你想清楚了?”
露露轻盈地从木栅栏上飘身跃过,走到福伯面前,愉快地答道:“对,我想清楚了!”
福伯满意地“嗯”了一声,转身向别墅里走去,露露跟在他身后,两人走进大门。
福伯突然站住了,并没有看沙若谷,而是扬着头侧脸问道:“那么,你想清楚了吗?”
沙若谷一口喝下杯里的茶根,快步跟了进去。
客厅里的装饰非常低调,整体色调呈黄褐色,也别具特色。不同于中国的传统古旧家具的颜色,没有过多零碎的点缀,但所有家具都简约而宽大。灯光并不明亮,却恰到好处地照亮了每个角落。
露露看着室内环境,俏皮地笑了笑,赞道:“哇,这儿真不错!”
福伯指着旁边的两间偏房说:“你们自己看看,各自选一间吧。”
露露看了看沙若谷,说:“我们不应该先认识一下吗?我叫露露。”
沙若谷有些尴尬,回应道:“你好,我叫沙若谷。”
福伯说道:“明天休整一天,后天上路,以后天天在一起,大家有的是时间。”
说完,他走进中间的主卧。
沙若谷不好意思地走向一间偏房,露露跟了过来,问道:“不应该女士优先吗?你怎么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呀?”
“你先请。”沙若谷连忙侧身让过她。
露露从他身边飘过,一股幽幽的香气袭来,沙若谷局促不安地向后退了一步。
露露选择了一个房间,沙若谷赶紧走进另一个房间。一进门,他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贫寒的出身使他在异性面前有一种骨子里的自卑,多年的学校生活和后来的职业生涯也从未与异性单独相处过,使他没有任何经验。
这是第一次和异性单独面对面,居然就是个数一数二的大美女,虽然只是正常的交谈,也已经让他心跳加速手足无措。幸好房间里光线暗淡,否则一定可以看出他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脸。
突然,身后又传来露露的笑声,她居然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而入。沙若谷连忙转回身,惴惴不安地看着她问:“你不是……选了那个房间了吗?”
露露左右看了看,用夸张的腔调说道:“哟,我都没进来看看是什么样,怎么选?再说了,就算是我选了那间,难道过来做客,也不行吗?”
说着,她故意贴近沙若谷,晃了晃脑袋。沙若谷只感觉对方的一缕柔发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从脸上到心里,都有点酥酥痒痒的感觉,于是慌不迭地向后退去,脚却不小心磕在桌子腿上。他吃痛地一咧嘴,露露笑得更欢了,打趣道:“哎哟,你可真好玩!”
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沙若谷喉结滚动,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他忍不住向露露瞟了一眼,灯光下只见她眉梢眼角似笑非笑,娇痴无限,沙若谷早已神魂飘荡,心旌摇曳,哪儿还想得起半句应对之辞?
这时,门外飘来福伯冷峻的声音:“不早了,各自休息吧。”
露露耸耸肩膀,调皮地吐吐舌头,转身要走。
沙若谷愣愣地站在那儿,露露走到门口,又转回身冲他抛了个媚眼,冲自己的房间努努嘴,然后转身离开。
沙若谷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呆呆地站着,还在回味她的那个媚眼。过了好半天,他才猛地惊醒过来,快步抢到门口,撞上房门,又将门锁反锁,将门上的防盗链挂上。一口气做完这些动作,他转身靠在门上,紧张地喘息着。
第一次有女人主动接近自己,还是这么个性感尤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跳出来了。想起刚才露露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股扑鼻而来的幽香,那具温香软玉的肉体,那种糅合着挑逗和狡黠的眼神,无不挑动着他紧绷的神经,让他情难自已。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同时想起了露露临别时的表情。她是在邀请自己吗?完了!沙若谷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勇气去露露的房间,但今夜完了,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他又会在自卑和欲望之间痛苦到天明。
成年以后,一个令人痛苦绝望的念头就一直缠绕在他心头,使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这个念头就是:他绝对不是个帅哥。这好像是事实,所以他一直坚信“郎才女貌”,对自己的智慧和才能从不怀疑,甚至认为颜值是男人的天敌,是小白脸和负心薄幸的代名词。
但问题在于,这样的态度有多少阿Q的成分?广大异性是否赞同他的理论?沙若谷不知道,但他确信,自己的外形减少了很多发生艳遇的机会,所以他干脆把女人当成敬而远之的敌人,并用粗暴的方式把自己隔绝在爱情的门外,用类似苦行僧的方式逼着自己学习学习再学习!
可他内心的小火苗却从未真正熄灭,从最初的萌动,到冲动,到骚动,一直盼望有一个女人,能喜欢自己,欣赏自己,甚至崇拜自己。现在,小火苗已经变成熊熊烈火,将沙若谷烤得外焦里嫩,心痒难搔。那么,风情万种的露露是这个女人吗?沙若谷不敢想。
其实,沙若谷过于自卑了,他虽然算不上颜值爆棚,但实际上还是满帅的,只不过从小衣着简陋寒酸,所以骨子里透着一种廉价,掩盖了他所有的优点。
成年以后,他虽然刻意装扮自己,但那种廉价的气息仍然破茧而出,扑面而来。更重要的是,还增添了一股邪气,沙若谷浑身上下都浸润在这股邪气中。他的眼神透着邪气,说话透着邪气,一举一动都透着邪气。
这股邪气不知从何而来,一般人察觉不到,但是很容易让人解读为“坏”的感觉,于是对他产生一种无缘无故的抵触。
但气质这种东西很难说,他的邪气多数人不喜欢,却也有喜欢的人,而且一旦喜欢,就喜欢得无怨无悔,刻骨铭心。那是一个美貌温柔犹胜露露的女人,未来将给沙若谷带来一场缠绵悱恻的绝世虐恋,但现在沙若谷还毫不知情。
躺在床上,沙若谷回想起来,露露除了艳红的嘴唇和十个红指甲,整个人全然就是黑白的。黑眼睛黑头发和一身黑色的皮衣皮靴,黑得深邃,黑得彻底,黑得让人窒息。裸露的皮肤则白得纯净,白得耀眼,白得令人绝望。
一闭上眼睛,他眼前就浮现出两片红唇和十点红指甲,其他全部略去,活脱脱一副《围城》中汪太太的神髓。
这些红点幽灵般悬浮在黑暗中,倒是颇有催眠的效果,想着想着,沙若谷头脑昏昏沉沉地,渐渐沉入梦境。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个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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