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高升起散发着不可一世的高冷,刮了一夜的寒风被这高冷的气焰活活逼回老巢,偶有个别不服劲形成拳头大小的漩涡挑衅叫嚣。
站在人群中沐辰墨看着马背上消瘦青年,黑色毛皮帽子深灰色棉布袄毛茸茸的护腿哪还有初见时的妖孽模样。
揣着两袋包子齐煜挤到了沐辰墨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递给了她。
可沐辰墨的注意力全在马背人的身上,压根没看到,齐煜顺着她不知是欣赏还是欣慰的目光看去,气得拿包子的手都开始哆嗦。
将包子塞到沐辰墨的嘴里:“看什么看,吃包子。”
扫了齐煜一眼,沐辰墨也没有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眼睛又去看归来的队伍。
“羡慕了。”齐煜见沐辰墨目光没有随着带队人移动,这才稍稍平衡些。
“没有。”沐辰墨摇头,看向齐煜:“如果那事是真的,让那些弄些作假的人跟着士兵同吃同穿,看看能不能换回他们的良心。”
“主意不错。”
沐辰墨给了齐煜一个白眼:“我这不过脑子的话你也附和。”
看着快速跑动的五百人,沐辰墨心中感叹,春天来时他们还是新兵蛋子,也就半年的时间一个个都成长真正的军人。
而她恢复了女儿身嫁给某人成了王妃。
某人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快点吃,要不然凉了。”
“你吃了吗?”
听到这话,齐煜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生气,这些人都不见影了才想起问问自己吃没吃。
沐辰墨将手里的包子递到齐煜的嘴边:“一看表情就知道没吃,一起吃。”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站在街上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回转的马蹄声,惊动了正在吃包子的二人,顾寒从马上蹦了下来。
“我刚从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们二位。”
小强挠着头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不解的看着顾寒,打断王爷和将军恩恩爱爱吃包子应该是没有眼色的事吧。
将手中剩下的半个包子全部噎进齐煜的嘴中,沐辰墨捶了捶顾寒的胸口。
“不错,有个将军样了,再立几次战功,咱们就能在朝堂上见了。”
捂着胸口顾寒扫了齐煜一眼:“沐将军,说笑了,可是为了那事而来。”
沐辰墨点头,听他们开始说正事,齐煜再有气也得憋着,眼睛盯着顾寒面目狰狞的嚼着嘴里的包子。
几人快速的回到县衙,小强站在门口把守,顾寒将兵服的事说给沐辰墨和齐煜。
“也就是说,只有普通士兵军服才掺了假。”
顾寒点头:“他们的手段很高明,发下去的也很均匀两套里面有一套是掺假的一套是实打实的。”
沐辰墨和齐煜对视一眼,这么说,从李猛到发放军需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或者这已经形成了定律,一直都是这样。
借着捐银子的事,沐辰墨跟杨侍郎特地拉了拉关系,看在沐辰墨曾经抗旨撮合他儿子姻缘份上,让她看了一眼军需发放账目。
银子都是实打实发下去,要是杨侍郎没有贪墨的话,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胆子敢从这里面抽利。
“粮草上呢?”齐煜开口,见顾寒点了点头,又问:“李猛知道吗?”
顾寒又点了点头,沐辰墨一巴掌拍上了桌子:“去主营帐。”
“沐将军,如果不屈服,士兵可能两套都得是掺了假的。”
沐辰墨回头看向顾寒,屋中一片死寂,沐辰墨捏拳头咯咯咯声格外响。
顾寒叹了一口气接着开口:“要是我没猜错,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想必镇守在各处的将士和士兵也都是这个情况。”
“没想到我大齐的官员**到如此地步。”齐煜一拳砸到了桌子上。
送走顾寒和小强,沐辰墨蹙着眉看着齐煜,憋在心里的话不知怎么说出口。
一个国家从根部开始腐烂,要怎么救,他们就算抓了这一批贪官,下一批是不是还不如这批,至少他们的吃相还不太难看。
给边疆将士们留了一条活路,这是不是也是将军们隐忍不揭发的原因,在这种消极倦怠的状态下,难过会有杨轩那样的人出现。
握住齐煜发凉的手:“齐煜,我们回蔚县吧,安排好治理蝗灾的后续事情就回京。”
“不,要查,要彻底的查,既然我知道了我就不能不管,具体告诉父皇多少可以由我们来决定,拿住把柄就等于扼住他们咽喉。”
猛的起身:“我去找李猛,墨儿你去军需营想法拿的他们的账目,我们的时间不多,皇上和四皇兄的人估计很快就会赶来。”
澴河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雕刻精美朱红画舫上歌舞升平,四皇子齐瑞坐在舱中首位举起手中酒杯。
“各位都是水利高手,我替遭受水患的百姓感谢你们。”
船舱左右各做三人起身端起酒杯:“四皇子忧国忧民,下官定当竭尽全力治理南方水患。”
六人同时仰头将手中的酒饮完。
“南方的百姓就拜托各位。”齐瑞起身一口喝完。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貌美的歌姬载歌载舞,六人心中却暗暗叫苦,南方的水患明白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要是没灾没难那帮人的银子从哪里来。
也不知四皇子抽什么风想起管这乱摊子来,这事能管吗,那些人都跟土皇帝一样,搞不好兄弟六个就得交待在那。
齐瑞眼神随着舞娘曼妙身姿转动,没想到皇上会如此高兴,在朝堂上连连夸赞齐煜那个废物。
身边的谋士也赞叹,齐煜和沐辰墨这招出的漂亮,即在百姓中博得好名声,又让皇上刮目相看。
建议他也采取此法,不然等齐煜和沐辰墨忙完蔚县,再去治理水灾,恐怕皇上的心彻底偏向了齐煜。
齐瑞考虑了三天决定采纳此提议,这才挑选六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前往。
玉门关,县衙后院,李猛找到了沐辰墨:“大侄女,咱们叔侄俩聊聊。”
“李叔叔,稍等,马上就缝好了。”沐辰墨缝完最后三针将棉衣交给了李婶子。
让小士兵给倒了两杯热水,沐辰墨坐到李猛的对面。
摇头叹息了一会儿,李猛开口:“你跟七王爷说说,别查了,查下去你们往后的路更难走。”
“李叔叔,此话何意。”沐辰墨皱眉。
李猛将茶杯捧到手里:“知道你父亲为什么死吗?”
“过刚则断。”沐辰墨震惊,就见李猛一脸苦笑:“水太深涉及的人太多,你要是不上他们的船只有死路一条,你跟七王爷做个闲散人平安一生多好。”
他也不愿意与那些蛀虫同流合污,但他没法,为了让士兵吃饱穿暖,他学会摇尾乞怜学会变通跟他们谈条件。
将所有分到手的银子他全都补贴给战死疆场的遗孤,他是粗人本不懂这些弯弯道道,几十年磕磕碰碰才明白。
七王爷找上他,一开口他就明白这两人想做什么,可那就是蚍蜉撼树,恐怕到时他们俩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沐辰墨低着头垂着双肩还没从这个李猛的话中醒过神来。
李猛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让王爷走你父亲的老路。”
抬起头沐辰墨就看到李猛那略显弯曲的背影。
李猛你错了,趋炎附势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看看百姓看看士兵你当真没有一点私心吗?
要不是你们的姑息那帮人能有如此大的势力吗?
这是齐家的天下,作为皇室的一员齐煜明知有这样一个毒瘤存在会不铲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