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久以前,发生在古代的一件事。有一个大户人家的五岁小女儿病死,家人在伤心欲绝下,为了能重见小女儿,这个大户人家先是拐卖来五名不管是年龄、身体高矮胖瘦、皮肤色泽都一模一样的五岁女孩,再偷偷杀害,各取一左手、一左脚、一右手、一右脚、一躯干,最后则是亲手割下自己小女儿的头,像缝布偶一样缝成一具完整尸体,一具身体容纳六个灵魂,利用怨气强行起煞成尸煞。”
左思心底冒起寒气。
古代还有这么邪门的强行起煞法门?
“那后来呢?”左思惊奇。
“那后来呢?”左思追问。
哪知,老神棍眼神奇怪看着左思,
“小兄弟,这些都不过是民间杂史上的狐阴灵神仙、志怪阴灵谭,谁都不知道古人撰写出这些,有几分真几分假,你该不会真相信了吧?”
老神棍和左思二人一起蹲在尸体边研究无头男尸,老神棍转头看着左思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问题少年。
只是这个问题少年的长相有点早熟,让人看了捉急。
左思:“……”
左思:“老神棍,跟你讲个小笑话,我有一朋友跟你同名同姓,最喜欢吃t.n.t,如今坟头草已有三丈高。”
??
???
老神棍一脸的发懵。
……
“看来,要想知道李红九的脑袋跑去哪里,今天晚上我们得再去一趟尖山岭采石场。”左思站起身,准备离开李红九家。
“那这具无头尸体怎么办?”老神棍独自一人留在房间中,感到有些背后发寒,赶紧急步跟上左思脚步。
左思摊掌道:“当然是报警,尽早抓到凶手啊,这是身为每一位公民的应尽义务,还用得着想吗。不报警,难道老神棍你想留下来为杀人凶手背锅?”
“不过在报警前,我们得先弄明白尖山岭采石场的那个李红九,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左思还有一句话未说完。
既然有主动送上门的功德值可以收割,就这么让煮熟鸭子飞走,简直不要太可惜。
先让他收割一波功德值再说。
当然,更为主要的是,尽快解决掉身上那个诅咒!
这么一来一回折腾,一个上午滴米未进,当出了李红九家后,老神棍坚持喊着要先到旁边一家牛肉拉面馆填饱肚子。
不久前才刚见到一具发臭尸体,似乎丝毫都没影响到老神棍的胃口。
不过一想到老神棍的职业,倒也算是不足惊奇。
一小时后……
左思和老神棍,再次出现在尖山岭采石场附近。此时下午太阳正大,虽说已过清明节,但现在的天气,还并未那么快马上热起来,气候还有些偏凉,不时有冷空气送来清凉气流,左思和老神棍坐在车内打开窗户通风,倒也并不觉得闷热。
他们正是在等天黑后的李红九出现。
这个李红九是人还是阴灵,一到天黑出现,立马就能揭分晓。
而枯坐车内无聊,老神棍向左思好奇问出一个憋在心里已久的问题:“小兄弟,你从门前村一直追到采石场,你到底在追踪什么人?”
“那个人对小兄弟你很重要吗?”
老神棍不问还好,这一问起,左思心头郁闷。
心中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要不是老神棍,他能无辜躺枪,莫名其妙为梅家的人背锅,招惹上一个要命的诅咒。虽然这波让他赚取到有史以来的最大财富,光是从梅嫦淑身上,就割韭菜到十七缕功德值,但如果没有这要人命的诅咒,才是真正的一切完美。
不管怎么想,都是令人很不开森呐。
左思翻下车内的化妆镜塑料板,收一指已出现黑黑黄黄霉点的塑料板,问老神棍:“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神棍一头雾水:“废话,老道我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这不是遮阳板吗。”
“又叫妇女之友化妆镜啊。”
左思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迷之笑容,朝老神棍如狼外婆的招招手,道:“老神棍你看着化妆镜,然后告诉我化妆镜里有什么。”
老神棍此时就像入世未深的小红帽,乖乖探过半个身子到副驾驶座,然后……
“好,好一个俊俏可人的弟妹…真是郎才女,女,女貌…金童玉,玉女…天造地设…惊天地泣阴灵,阴灵,阴灵…阴灵神的良缘一对新人!”
“祝小兄弟跟弟妹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床头吵架床尾和…啊不,是金屋笙歌偕彩凤,洞房花烛喜乘龙!”
老神棍哭丧一张老脸,一边磕磕巴巴声腔颤抖,听声音似乎人快要哭出来了,一边身体发寒抖如糠筛,拼命往驾驶位外的车外爬。
“无上天尊,三清祖师爷在上,老道我什么都没看见,老道我天生两眼长针眼什么都看不到,我在哪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老道我眼前一片瞎,什么都看不见。”
左思早已发现,趴在他后背的凤袍霞披新娘,这个诡异,邪门的诅咒,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至始至终趴在他身上。
白天都对这诅咒毫无影响。
由此可知,这诅咒更为邪门得很了。
就当老神棍要爬出驾驶位时,左思拽住老神棍的后衣领,一把拽回进驾驶位,老神棍如丧考妣,面色灰白就要求饶时,左思做了个禁言的动作,然后手一点窗外后视镜。
示意老神棍看后视镜。
只见一辆好几辆大奔组成的车队,正从远处驶来,一路上沙尘滚滚,很快从老捷达身边经过。
当车队经过时,只见其中一辆大奔的后排座椅上,坐着名穿着僧衣的老和尚,一脸慈悲相,闭目合掌念着经文。
似乎察觉到目光,老和尚阖开一直紧闭的两眼,正好看到停在路边的老捷达内左思和老神棍二人。
老和尚朝二人礼貌含笑点头,低唱了句阿弥陀佛。
目送车队最终驶入尖山岭采石场,并且门口保安集体出保安室迎接大奔车队,左思目光若有所思。
这是采石场终于要坐不住,找来和尚降妖除魔,做法事吗?
就在左思思忖之际,原本在驾驶位上哭丧着张老脸的老神棍,忽然身体坐直,胸膛也挺直了,脸上神色带着少有的一本正经严肃之色。
老神棍望向采石场方向的目光,更准确的说,是目光不善盯着坐有老和尚的大奔车,脸上有杀气。
左思一脑门的黑人问号。
这老神棍怎么突然正经起来了?前一秒还是吓得要死要活,死也要爬出驾驶位,下一秒却突然秒变脸成一本正经的严肃?
“小兄弟,老道我观此地有妖气,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芸芸众生如苦世挣扎,老道我于心不忍,我们去采石场里降妖除魔吧?”老神棍严肃看着方向。
“说人话。”左思不为所动。
“小兄弟可有听过一句话,自古道佛是仇家?”
“老道我要抢这老和尚的生意!”
老神棍说得霸气铿锵,点人热血。
左思眉头一挑。
他就知道,期望这老神棍哪天正经起来,比把牛吹上天还难。
前一秒活得还像一条咸鱼。
下一秒,就马上被老和尚激发斗志,咸鱼翻身。
果然应验了那句,自古道佛是仇家!
他也终于明白,
老神棍过去经常挂在嘴边,抢和尚生意、抢乡下神婆生意,并非是完全吹嘘,而是道士真跟和尚有仇。
……
随后,老神棍正要点火启动他那辆泡水车老捷达时,就在这个时候,老神棍的国产智能机,推送来一条新闻。
老神棍看完推送新闻后,一脸啧啧称奇的对左思说道:“原来这个世上,把母牛吹上天并不是假的。”
“刚才推送来一条新闻,说国外发生一场飓风,有母牛被吹上天。”
“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咦,小兄弟,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脸都整个黑下去了。”
左思黑着脸。
这新闻不是当面打他脸么。
接下来老神棍在开车前,他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朝左思坐立不安道:“小兄弟,那个…弟妹会不会晕车?”
“如果弟妹晕车,老道我不介意小兄弟你下车,背着弟妹走一段路。小兄弟千万别误会,老道我不是赶你下车,老道我这全是赤诚之心,关心弟妹身子。”
左思:“……”
弟妹泥煤啊。
一口一个弟妹,还喊上瘾了。
左思眼角瞥一眼确实是被吓不轻的老神棍,并没有解释太多,就随口提了几句诅咒的事。
一听不是与那些东西同车,老神棍这才稍稍平稳情绪,但因过度紧张抓着方向盘的一双老皮手掌,一路上不停发抖,时不时快速扫一眼左思背后,又马上像做贼心虚的转回头,可以看出老神棍依旧内心在打哆嗦。
当老捷达在砂石烂路,左右摇摆颠簸前进,驶到采石场门口时,老神棍立刻找借口停好车,逃命似的下车,然后找他那位烟友老保安谈感情,顺带打探情报。
原来,那几辆大奔,有一辆是经理的车,有几辆大奔是采石场背后母公司,中山建材有限责任公司下派来的领导。
采石场接二连三发生死人,就连母公司高层都被惊动到。
老道士着重打听那个老和尚的情况,其实老保安所知晓的也并不多,只知老和尚是几位从母公司来的大领导请来,专门来采石场看看是不是真的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后做做法事稳定人心。
老神棍朝老保安递过去最后半包烟,似有意无意的漫不经心道:“马队长可有没想过一个问题?”
“那个老秃…老和尚,是你们母公司那边请来的人,并不是咱们采石场这边请来的人。要如果真被老和尚摆平了采石场里的事,先不说能不能真的摆平,也先不说这老和尚的身份是真是假,到时候的所有功劳,就都是你们母公司那边的,跟采石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甚至因为采石场这边没有作为,等这件事结
束后,你们的徐经理要被母公司秋后算账,随便说他个不作为,管理不当,然后徐经理被下掉,替换了一位新经理管理采石场。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保证这位新官上任烧的是哪三把火,也许是就烧到马队长在的保安室这边。”
说到这,老神棍叹一口气道:“老道我觉得,如果真发生这样的结局,对像马队长这样一直勤勤恳恳上班的老员工,实在太过不公平。”
保安室内几名保安一听,越想越有可能,一时上班也没了心情,各个愁眉不展的吧嗒吧嗒抽着烟。
这年头一个安稳工作不好找呐。
尤其成家后,家庭负担大,少一个月工资等于是孩子的补习班少了一个,再穷不能穷教育。
“但是!”
老神棍先是一顿,然后一抖他的道具服道袍,昂首挺胸,一脸道貌盎然,衣决飘飘,道骨飘渺气质道:“如果采石场母公司找来一个老秃…老和尚做法事,咱们采石场也找来一名道法高深的道长做法事,甚至这位道长的本事比老和尚还更厉害,不仅咱们采石场能在母公司面前扬眉吐气一把,或许采石场徐经理因为处理得当,办事能力强,而受到母公司嘉奖,职位更进一步。就连马队长你也因为举荐人才有功,说不定也能因此跟着沾不少光。”
老神棍最后一句话,才是真正说到老保安心坎里去了,正好戳中老保安的心痒之处。
老神棍说完,挺直腰杆,如隐世高人的站在老保安面前,就差当面说出来,快选我,快选我,我就是那位道法高深,能吊打老秃驴的道君啊。
果然,老保安的希冀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老神棍。
“道长,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采石场。”老保安说完,一把死死抓住老神棍,深怕老神棍抽身离去。
老神棍的心里早已乐开花,可表面上还是要保持矜持,面微有难色道:“老道我与马队长你投缘,虽有心帮马队长一把,可这毕竟没有主顾家没有开口,老道我这不好出手,别到时候忙被帮上,还给马队长你添了麻烦。”
老保安手掌一拍大腿,当即道:“这事就由我来给道长你牵线搭桥,我来主动联系徐经理。”
“大道理我们这些乡下人不懂,但最基本道理我们还是都明白。和尚那是外来物,如果要真有佛,佛祖肯定不会教人烧头柱香,然后还把香油钱分为三六九等,在人跟人中间划了条贵贱分界线。道教才是地地道道的本土文化,道教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珍贵文化,要请人做法事自然也要请道长,怎么能被外来物的和尚骑到头顶上?”
“马队长,你简直是说出了老道我的心声。”
“道长。”
两人手握着手,四目相对,老神棍眼角有泪痕闪烁,老保安眼里是浓浓的情谊。
……
几分钟后,当老保安出了保安室,在一边通完电话后,立刻满脸喜悦跑回保安室,朝正等在保安室里的老神棍说道:“道长,这事成了。”
“徐经理成功说服大老板。”
“我这就让人给道长的车放行。”
“大师,这里,这里。”
“大师我们在这里。”
当老神棍那辆泡水车老捷达,在采石场里绕了半圈,便看到余经理在招手。
余经理应该是已得到老保安的描述,所以一眼就认出老神棍的老捷达。
此刻的采石场内,热火朝天开工。时不时就有工程车来来回回,尘土扬天,机器轰鸣声不绝于耳,即便采石场最近接连出事,每天依旧还是在开工。对于采石场来说,每停工一分钟,都是巨大损失,所以根本不能停。
余经理所站的位置,颇有些耐人寻味。
这是一处山壁前,却被蓝色铁皮围成一堵墙,余经理便正是站在铁皮围墙的入口处招手。
左思和老神棍一下车,立刻被采石场内的污浊空气所笼罩,赶紧进了铁皮围墙后,这才空气稍稍好了些。虽然空气中还有粉尘,可起码没那么扬尘铺面了。
进入铁皮墙后,只见这里已站了不少人,却唯独不见那名老和尚,经过余经理解释,原来在老保安还未联系余经理前,老和尚便已提前进入地下溶洞内。
这时,左思才留意到,为什么单单只有这座山壁前,围起来一堵铁皮围墙,原来是为了遮蔽一处山洞。
余经理开始一脸凝重的介绍情况:“大概在一周前,采石场炸山时,无意炸出一个地下溶洞。我们也曾派人下入溶洞查看,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溶洞,里面什么都没发现。”
“一开始,我们的确只以为是普通溶洞,也没太当回事,因为这在整个行业并不少见。可是,就是在炸出溶洞的第一天晚上,采石场就诡异死了一个人。”
“没几天,死了第二个人。”
“昨天晚上,又死了第三个人。”
当说到这时,余经理声音顿了顿,似乎是还有些心有余悸,余经理深呼吸口气后继续凝重道:“要说这短短一周时间里,接连发生死人事件,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这个在一周前炸出的地下溶洞。陈波死的那晚,正好就是炸出地下溶洞缺口的第一个晚上。”
余经理口中的陈波,正是采石场第一名死者。
“所以,如果要找出接连死人的线索,这地下溶洞是最大可疑。”
“道长请放心,这次事成后,除了母公司的五万利是钱,我个人再私下拿出五万利是钱,作为道长的辛苦费。”余经理的最后一句话,是背着母公司几位高层,朝老神棍私底下许诺的辛苦费。
他这也是病急乱投医。
如果五万元能彻底解决采石场接连发生的邪门事,又能让他继续稳坐在采石场经历位置,余经理自觉并不吃亏。
能花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一听老和尚已经先一步下入溶洞,老神棍急了眼,两只眼珠子瞪大得跟个牛眼珠子似的,马上也要冲入地下溶洞。
他可不想让老和尚一人独吞了所有功劳。
他这趟本就是老道跟老和尚抢生意的。
就在余经理向老神棍介绍情况时,左思已经自顾自来到被炸出的山洞口,仔细观察山洞情况,而后目露沉吟之色。
此刻,老神棍火急火燎冲到左思身边,就要开口叫上左思,一起下入溶洞里,左思已经听到老神棍和余经理的对话内容,他拦住老神棍。
“溶洞里的情况复杂,白天肯定不会有收获。我们还不如保留体力,养精蓄锐,吃饱喝足,等到太阳下山后的晚上再说。”左思跟老神棍分析道。
其实左思有一句话没说,他至始至终要追查的,都只是那名接二连三搞事情的幕后者。
而眼前种种线索,都指向如今还“活”着的李红九,极有可能就是跟一直以来身份都很神秘的幕后者,有着重要关联。
再有两个小时,夜班保安的李红九,就要来到采石场换班,他想亲眼验证,现在的这个李红九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当然,还有一点他不便跟老神棍解释,他如今碰到的所有阴灵,都只能在晚上出现作怪。
这采石场只在晚上才死人,说明这采石场里的阴灵,并不能白天时候跑出来。
现在这个点下溶洞,也只是白忙活。
老神棍心有不甘,咬咬牙,最终还是独自一人下溶洞。
左思倒是并不担心老神棍的安危。
当初采石场在白天时,也曾派人下过溶洞,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所以相对于白天的溶洞而言,此刻的地下溶洞应该是最安全的。但临行前,他郑重叮嘱老神棍,不管有没有什么发现,一定要赶在天黑之前出来。
亲眼目送老神棍下入溶洞,左思转而向余经理打听有关于李红九的一切信息。
余经理知道左思是老神棍的“徒弟”,倒也是对左思客客气气,不过关于李红九的情况,余经理所知也并不多。
李红九平时本就话少,沉默寡言的一个人,这类人往往在生活中活得像个透明人,几乎不引人注意。
左思打听到夜班保安的换班时间,是在下午六点。
于是他随口找了句,在四处寻找其它线索,实则是跑到保安室养精蓄锐。
很可能接下来的晚上,将要有一场恶战。
又是采石场闹阴灵……
又是死人活人不知的李红九……
也许将一下子面对“双阴灵”,其中一个…还有可能是几十年前的古董级阴灵,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普通阴灵。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逐渐日落西山。
左思待在保安室,乘机向几名白班保安了解关于李红九的情况,依旧是未打听到什么有用情报。
他们与李红九的交集并不多,更多还是交接班时的短暂几分钟。
就在左思在保安室里了解情况时,他看到那几辆大奔车,相继离开采石场,越是有钱人越是惜命,晚上的采石场可不安宁。
太阳下山,气温开始降低,落日夕阳将天边渲染成火烧云,天地慢慢沉沦入幽暗世界,白天的喧闹尘嚣,渐渐静谧,此时采石场内的人,也早已清空。
采石场的晚上,已不归活人。
“咦,李红九来了,如果你要了解什么情况,可以直接问李红九。”马队长与其他几名早已坐不住的白班保安,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交接工作,急着要下班离开采石场。
左思顺着马队长所指方向望去……
左思顺着老保安所指方向望去。
落日的余晖,
将一个人的人影拖曳得狭长,一直延伸至来路的尽头之处。
此时的采石场,早已停工,白日时的扬天尘土也已尘埃落定,所以没了尘土弥漫,很快看清来者。
这是名有留着短碎头,长相平平,肤质有些偏白的三十来岁男子,嘴唇微薄,似乎预示着此人的天性刻薄。竟是与李红九卧室里的照片上男子,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古怪的是,现在气候已开始微微回暖,此人却还穿着春秋薄款的立领披风,一身黑,走哥特式黑暗冷酷风,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左思两眼微微一眯,有冷光一闪而过。
同时望一眼还未完全下山的天边夕阳,目光
中有沉思。
能在白天出现活动,难道真的不是阴灵?
真是李红九本人?
恰在此时,保安室内几名正要准备下班的白班保安对话,引起了左思注意。
“叔,你们有没有发现,李红九最近好像长个头了?”说话者是三名保安之一,此前通过自我介绍时左思已知道其姓名,叫郑良行。
这是名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甚至嘴角青涩绒毛还能清晰可见的小保安,左思了解到,郑良行是马队长带出来的同村亲戚,因为不是块读书的料,所以混到一个职高文凭后,就早早步入了社会。
郑良行口中的叔,便是指老保安。
而年轻人本就精力旺盛,对身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与观察,所以郑良行才有前面的话。
郑良行继续说道:“我记得以前跟李红九站在一起时,我跟李红九是个头一样高,我刚好能跟他眼睛平视。可最近几天交接班的时候,我发现我需要稍微抬头,才能跟李红九的两只眼睛对上。”
老保安与另外名油腻中年男保安,却是一脸不以为意表情。
“也许是你眼花了,也许是李红九穿内增高了,可能是最近有相亲,或是喜欢上了哪个姑娘吧。”
“也有可能是第二次发育,可能李红九比较晚熟也有可能。我老表的大学生儿子,就是大学毕业时只有一米六八身高,毕业后参加工作几年又窜了十公分,现在都快有一米八了,现在天天被媒婆踏破门槛,姑娘都想嫁进他们家。”
郑良行有些将信将疑,明显是不相信。
神特么的三十岁还二次发育?
我还巨婴宝宝呢。
你们真当职高是文盲吗?
再怎么说,职高也是享受了国家完整的九年义务教育,同九义我还上过几次补习班呢。
此刻,骑着小毛驴的李红九,已经离近保安室。李红九才刚停好小毛驴,年轻人好胜、执拗性格上来的郑良行,立刻迫不及待询问李红九,最近是不是穿内增高了。
“没,怎么?”李红九似乎真的是沉默寡言,只是简短三个字。
郑良行不服气道:“我说红九哥你最近长高了,大概比我高了半个头,我叔他们不信,红九哥我们来比比身高。”
李红九没有理会郑良行,郑良行还想要继续缠着李红九,此刻被老保安一巴掌拍在后脑勺,道:“上学念书的时候,不见你跟班里同学攀比,要不然也就不会把你爸妈气成那样。”
郑良行似乎有些畏惧老保安这位同村长辈,一时不敢吭声。
然后老保安露出一口黑黄的烟熏牙,朝李红九笑说道:“小孩子就是屁事多,别理这不争气的小子,接下来晚班就又要辛苦到红九你了。”
说完,老保安又语重心长道:“余经理刚带了一位道长跟一位和尚,给采石场做法事驱邪,这位是道长带出来的徒弟,有他们在采石场,李红九你今天晚上可以放一百颗心。”
接着,老保安为李红九介绍左思。
当然,表面上来说,面相年轻的左思,依然还是老神棍的“徒弟”身份。
当介绍完后,那几名白班保安,匆匆收拾完东西后,歪歪扭扭骑着三辆小毛驴离开了采石场。眼看天色即将要黑,采石场的人都已走光,他们可不想走夜路。
尤其是这采石场,时间一晚,他们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你好,再次自我介绍下,我叫左思。”左思友好伸出手掌。
“李红九。”李红九只是一沾即松的跟左思握了个手。
李红九是伸出的左手,他右手至始至终都放在衣兜中,或许是自卑于右手残疾。
嗯?手掌是温的?
也就说是活人?
左思心中微讶,可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难道李红九卧室里的那具无头男尸,真的不是李红九尸体?
可手掌残疾位置一模一样,又该怎么解释?
假如说是李红九死后消失的脑袋,在到处乱跑,可眼前李红九的手掌明明跟常人异样带着体温,又无法解释通。
这时,李红九拿起水杯,人来到饮水机前刚续满一杯新开水,呼的吹一口热气,然后小心翼翼喝一口开水,不管神情还是动作,简直与常人无异。能感受到开水温度?还知道开水烫口?
“我突然想起来整个下午都滴水未进,突然感觉口好渴,这里有一次性杯子吗,我也来讨一杯水喝。”
左思走近饮水机旁,正要弯腰取一次性塑料杯,结果站起身的时候一个站立不稳,眼看人就要摔倒,手忙脚乱的乱抓向一旁正在喝水的李红九。
顿时,李红九拿不稳水杯,杯子里的开水洒落出来大半,不仅淋湿了上衣的披风,手指也被开水烫到,发出痛苦声音。
啪嗒,水杯拿不稳,掉落地面。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这里有纸巾,给你擦擦。”左思拿起纸巾就往李红九脸上擦。
左思下手很狠,就差没拿李红九的脸当搓衣板猛搓了。
结果李红九脸上并无异常,甚至用力后皮肤能像正常人一样起皱,变红,鼻子也没歪。脸上的痘印、鼻子上的密集鼻头、因为长时间熬夜导致的粗糙毛孔,都能清晰可见,完全与正常人一样。
不像是亚洲三大邪术之一的整容术啊?
“你往哪里擦,打湿的是衣服不是脸,算了,还是我来擦吧。”
“你干什么,你往哪里摸,擦衣服就擦衣服,把手伸进我衣服里做什么……”
保安室里,传出李红九的叫声。
“兄dei,听说过雨后的故事吗?”
“听说淋雨后,如果不及时擦干身子,人容易发烧感冒身体好热想脱衣服。”
“大家都是男人,别害羞,来嘛,让我给大兄dei你擦干身子,以免等下你着凉发烧了。”
保安室里,两个男人紧紧纠缠在一起。
“松手,松手,你赶紧给我奏开。”
“我只是被水打湿了外套,哪来的雨。”
神特么的淋雨。
神特么的雨后故事。
这是雨吗?
这是雨吗!
你告诉我说内有恶犬…结果当我小心翼翼路过时,只看到一头还没断奶的小奶狗。
李红九此刻极力挣扎,叫喊反抗,奈何他喊破喉咙都没用,左思假借擦水渍,正一双手上下其手,不停乱摸。
“你掀我衣领干什么?”
“你过分了,那是我裤子!那是我裤子!”
“撒手,你赶紧给我撒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脱我外套。”
“你到底是在擦水渍还是在脱我衣服,不需要你擦了,赶紧远离我。”
“你还来…信不信我打110报警。”
李红九好不容易终于一把推开左思,然后衣衫褴褛的跑到保安室角落,一个人在那惊魂未定的气喘吁吁。
左思一脸的痛心疾首表情:“兄dei,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我真的只是想帮你擦水渍。”
李红九手捂着凌乱的衣服领口,一脸冷色道:“你别过来。”
“你再过来,信不信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李红九自然不信左思之前说的鬼话,你骗鬼呢,他一脸既惊又怒的警惕盯着左思。
左思真是闲到蛋疼,突然对一个男人上下其手吗?
当然不是。
他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只不过是想要亲自验身,这李红九除了一颗脑袋之外,身体其它部位是否也像常人一样有体温。
结果李红九全身上下的皮肤触感,都是与正常活人的体温无异。
甚至李红九的心口位置,有心脏起搏声音。
乘乱抓住李红九手腕时,也能感受到李红九的脉搏跳动。
从上到下,完完全全跟大活人一样正常。
找不出任何身为阴灵的伪装或破绽。
就在这时,左思注意到窗外的天色,正好天际尽头的最后一道太阳余晖,完全消失在山下。
天地沉入黑暗世界。
可老神棍居然还没回来。
就连那位先下去的老和尚,也同样都没回来。
想到这,左思眉头一皱。
“这老神棍到底在搞什么,不是已经叮嘱过他,让他在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吗。”
而此时……
还是那一堵蓝色铁皮围墙,那处被无意中炸出的溶洞,在黑色沉沦下,变得黑洞洞,幽暗曲长。
仿佛吞噬一切光芒,连带周围一切,都好似蒙上一层厚厚的黑色雾色,黑得沉沦,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有脚步声从洞内传出,正由远及近的匆匆跑近向洞口方向。这时,就见洞口内有手电筒的光,正在刺白的晃动,不时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听声音居然是老神棍。
“老秃驴,你是不是想要对老道我图谋不轨?你该不会是想对老道我杀人越货,抛尸野外吧?要不然你为什么一路上都跟着老道我。”先是老神棍的大嗓门声音。
而后传出一个温和唱经声:“阿弥陀佛,出洞的路就眼前一条,众生脚下皆是路,众生脚下的路又皆平等,施主是不是对贫僧有什么误会,这一路走来施主总以最大恶意揣度贫僧。”
“老秃驴,别扯这些虚头巴脑的虚伪台词,你该不会是看不见洞里的路,所以故意借我手机手电筒来照路吧?”老神棍转身看着紧跟在他身后的老和尚。
说完,老神棍故意停下脚步,还故意关掉手机手电筒软件,然后洋洋自得道:“老秃驴气死你,气死你,哈哈哈,没了我的手机手电筒,看老秃驴你这次没有白捡的便宜,还怎么看路。”
“有本事老秃驴你别跟在老道我身后,你自己走在前头。”
此时,老和尚走近老神棍,然后手掌一翻,也不知从僧衣哪个角落里拿出一只最新款的水果智能机,老和尚朝老神棍虚心请教道:“这是小徒送贫僧的手机,这应该就是施主口中所说的智能手机吧?”
“贫僧很少用到电话,不知道这智能手机该怎么用,施主你的手机能当手电筒用,不知道贫僧的手机有没有手电筒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