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
尼可、安琪正在厨房为晚餐忙碌,此时两人应该在煎牛排,油烟机正在卖力工作。
李知恩、卢学洙,正在健身房挥汗如雨,长跑是她们的主要训练项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张一乐得轻松,他只需要给聪明豆、小三、小四、小五,四条边牧喂食狗粮、给十二条小奶狗们喂奶瓶,再给小熊丢条鱼就完事了。
“boss,吃饭啦。”
张一正坐在傍晚的枫树下刷微信,安琪站在客厅门口呼唤。
安琪腰上系着一条碎花围裙,金色的的头发随意束成马尾,看她熟练的叫唤声,就像一个爱家的小媳妇。
丢下手机,张一向她走过去,两人并肩走到餐厅。
李知恩、卢学洙正在摆放刀叉碗筷,看上去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好在两人都是短发,夏天会很快凉干。
餐桌上已有牛排、面包、炭火烤鱼、水果沙拉。
这时尼可从厨房里走出来,双手戴着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白色汤盆出来,脸色喜色浓浓,“今天主菜是乌克兰的红菜汤。”
农场有两个乌克兰姑娘,张一当然喝过它。
有浓浓的香味儿,醒料有肉、有菜,是最典型的乌克兰菜,非常好喝,比起那些西式的快餐店里的,感觉要好很多很多。
放下红菜汤,尼可轻快地转身,又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切片、厚薄均匀的白肉,看上去还是生的?
“这是什么?”李知恩问出大家的心中疑惑。
“这是‘萨落’,乌克兰人的灵魂。”说话时,尼可扬了扬手里的伏特加酒,问“来一点吗?”
安琪把酒杯递过去,希望来一杯。
张一、李知恩、卢学洙均摇头拒绝。
九十多度,张一还真hao不住。
快速给自己和安琪各倒一杯,尼可拿起二两杯仰头下肚三分之一。
然后用叉刀拿起一片全是脂肪的肥肉,夹在面包中,再撒上胡椒粉,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口。
‘哇哦!’尼可看上去心满意足,迷着眼睛忍不住发出赞叹。
张一吞了吞口气,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安琪笑着解释道:“萨落是用大白猪的腹部或者脊背的肥肉腌制成的。
“我和尼可用了一个月时间才制成它,用它搭配烈性伏特加,酒会将肉的香味充分挥发出来,对我们来说是难得的美味呢。”
张一有点接受不了生食,可两个大姑娘都能吃,他捡起一片学着放进面包里,轻轻咬了一口。
猪肉是冰过的有点凉,味道有点点咸味又充满蒜香味,看上去很肥,却可以用肥而不腻来形容。
总体来说,看着怪怪的,白花花的肥肉,可以入口。
对于张一来说算不上好吃,一盘红烧肉就可以打败它。
但就像法国人喜欢吃鹅肝、蜗牛,日本人喜好生鱼片一样,每个国家都有这自己的特色美食,独特的饮食文化,不一定每人人喜欢。
张一尊重乌克兰的美食文化。
餐后,李知恩、卢学洙收拾餐盘,张一看电视。
尼可和安琪因为吃到喜欢的民族美食‘萨落’,有点喝高,两人相互掺抚回楼上睡觉。
看着两人曼妙背影,东倒西歪地上楼,张一突然从她们身上感到一股淡淡的悲伤,给他春春欲动的心浇了一盆冷水。
脑海里乱其八糟地想着事情,张一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独自来到办公房,翻找出员工档案。
随后,径直返回卧室,简单收拾两套换洗衣服、带上护照和银行卡,不顾夜色正浓,就欲离开克洛斯农场。
李知恩拦下张一,“boss,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张一摇摇头,拒绝道:“不用,你留下看着农场。”,说话时就欲越过李知恩。
李知恩又绕拦住张一,并不打算妥协。
四眼相对,张一被李知恩的厥脾气给气笑了。
就在张一打算命令李知恩让路时,手机‘叮叮...’响了起来。
“张先生你好,”电话里传来克劳瑞丝·巴纳德夫人的声音,“我的一个老友,他儿子的蛋鸡厂死了很多蛋鸡,小镇上的兽医束手无策,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你明天有时间去看看吗?”
“当然,”张一不忍心拒绝一位好心的老太太,爽快答应下来。
就这样,突然出门的想法暂时被压下去。
第二天早餐后,张一按着老太太说的地址来到一个农场,这处农场主名叫瑞克。
一听就是一个米国白人的名字。
进入农场,沿着蜿蜒的碎石路,经过一排又一排的云杉和雪松树,树后面是夏天种的米玉和黄豆。
玉米可作为动物饲料,黄豆则是经济作物,可以卖到市场上为农场主带来收益。
最后皮卡车停在一栋红白色相间的建筑前,张一伸手推门走了进云,
办公室的墙壁都贴着壁纸,每一张壁纸都已经发皱、泛黄。
农场主瑞克坐着的地方,后墙上挂着两张海报,上面印着两位型态不同,但都上身赤果的女郎,在海滩上手里端着香滨,快乐欢笑。
而瑞克本人高抬双脚放在乱七八糟的桌面上,巨大的咖啡色鞋底正对着进门。
他左手拿着一杯威士忌酒,右手夹着一支燃烧殆尽的烟蒂。
见张一进来,体型偏胖的瑞克连忙放下脚,看上去有些‘肥头大耳’的脸裂开嘴露出两排板牙,笑道:“你一定就是张先生吧,”
说话时他不好意思地扬了扬手里的酒杯,解释道:“禁酒法令扼杀了乡村地区民众的生活,人们不能在外面喝酒,然后开车回家,所以只好办公室里喝一点…”
瑞克长篇大论地解释,张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提醒道:“我们去看看那些生病的蛋**?之前我从未参观过蛋鸡厂,可以顺便允许我参观一下吗?”
瑞克表情明显犹豫了一下,随后又点点头,“没问题。”
随后两人钻进瑞克脏兮兮的吉普车,再次经过一长排又一长排的云衫和雪松树,和沫浴在阳光之下的金色麦浪及新种下去的黄豆秧苗。
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半小时车程后,吉普已经绕行农场一圈,瑞克又把车开回他的办公室门前。
张一诧异地看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瑞克,不解问:“我们为什么不去鸡厂?”
瑞克扑闪着眼睛,表情无辜道:“刚才不是已经去过了吗?整个农场包含了鸡厂。”
“….”
张一感到一阵无语,心里一万头草泥玛神兽狂奔而过。
感叹老美都是这种豆逼性格吗?
直到后来张一才知道,其实刚刚车子是有在蛋鸡厂入口停过的,而且车子也是从那里出发的。
瑞克先生的蛋鸡厂入口就在他的办公桌后方,在贴着美女海报墙壁的另一边,在这栋红白色建筑的另一端。
那里没有任何窗户,感觉也似乎没有尽头,其实从一开始张一就在蛋鸡场里。
“瑞克先生,你请我来,确定是要给鸡看病吗?”张一不解问,总感觉这个四五岁的老男人在保密什么。
“当然!”瑞克理所当然地说,“你请等一下,我打电话让保罗把病死的鸡给送过来。”
随后瑞克当着张一的面,打电话通知叫保罗的人送两只病鸡过来。
瑞克介绍,保罗是蛋鸡场的长工,年轻时就在这里工作,已经超过20年,每年身为老板瑞克都会请保罗一家人去国外渡假,他们像是兄弟,严然已成为一家人。
张一点点头,心想这种关系,不就是陈华一家和克洛斯农场的关系嘛。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叫保罗的长工,突然出现在瑞克坐椅的后面,张一这才发现,贴有美女海报的地方居然是一扇隐形门。
保罗大概约四十多岁,头戴一顶蓝色棒球帽、穿着一印前胸印有枯耧头的印花t恤,一条浅蓝色发白的牛仔裤,手里拎着两只死鸡。
“砰!砰…!”保罗把死鸡直接扔到桌子上,道:“今天死了差不多两百只鸡。”
当他大声说话时,开始不停地咳嗽,使他的脸部表情十分狰狞,而他的眼镜也会歪斜着滑下鼻梁。
起初张一还以为保罗感冒了,而且是那种最严重的感冒症状。
后来张一知道了,保罗其实没有感冒,过去20年来,他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咳嗽个不停。
他咳嗽的原因包括灰尘和鸡粪里的氨。
身为兽医,可以想像的到,他一开始工作时,只是偶尔咳嗽,后来变成天天咳嗽。
随着时间推移,咳嗽就像肿瘤一样扩散到他一天的所有时间中。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咳嗽,也不用手捂住嘴巴。
咳嗽严然成了长工保罗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是他的眼镜和天天戴的棒球帽。
“这些鸡多大了?”张一戴上手套,分别翻看了两只病死鸡。
“死的这一批鸡刚刚到鸡场一周时间,之前18-20周它们在繁殖场长大,之后交给我们。”保罗介绍道。
张一轻轻捏住鸡脚提起来,它的体重非常轻,不像是一只蛋鸡应有的体重。
通常,鸡场为了让鸡蛋能够产更多鸡蛋,无论是水还是食物都是充足供应的,且食物质量不差,而这两只鸡好像是饿死的…
这个想法张一也感觉有点扯,但两只鸡都这样,可能性极大。
为了证明,张一走到外在,直接把死鸡解刨了,证明它们的胃里没有一点食物。
饿死是死因,至于为什么会被饿死才是病因。
“我能进蛋鸡场里面看看吗?”张一试着问,“单凭这两只死鸡,我判断不出它们的死因。”
张一还以为他们会立马答应,结果反而很犹豫。
这让张一不无恶意地猜想,难到他们还在鸡场里种了违禁品?
“先生,这件事情我们得商量一下,一般来说,外人不被允许进入鸡场内部。”保罗推脱道。
“….”
张一点点头,虽然还不确定蛋鸡是怎么死的,但一次死两百多只,损失还是挺大的,他们原意再等等,自已也没理由强求。
告别两人,张一驾车离开蛋鸡场,驶上农场内部碎石路。
还没驶出多远,再次接到瑞克的电话,请求张一调头回去。
原本应该拒绝他的要求,但瑞克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张一越好奇,于是方向盘一打,调头再次来到瑞克的蛋鸡场。
“瑞克先生,这是最后一次!”
“报歉张先生,请原谅我的苦处,我靠动物养家糊口…..而你做的事情,是来帮助我,按理说我不应该如此矛盾…”
瑞克长篇大论地说了很多话,张一发现他始终抗拒自己进入他的蛋鸡场内部。
又不想那些蛋鸡不明不白地死亡。
“瑞克先生!”张一打断他的话,怒道:“我可以看看你的蛋鸡吗!!!”
瑞克话音嘎然而止,表情变的难以解读,脸上的各种纹路形成一道闭锁的状态,嘴唇也始终紧闭着,呈现一条横亘的直线。
他静静地反应好一回儿,直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接着一把推开紧临的一扇门。
一阵腐臭味扑面而来。
味道既馊又恶,仿佛把张一向外推了一把,然后,又像他一口吞噬,吞进这个巨大金属机器的肚子里,肚子里的内脏是千个笼子,这些笼子排列成一望无际的三排。
就像仓库里的货架一样,每一排又分四层,每一层都由两组前后相邻的笼子组成,又像是杂货店的货架,走道的左右两侧都可以放置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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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笼子差不多一台微波炉大小,但里面却塞了4~5只蛋鸡,整座蛋鸡场里总共16000只蛋鸡。
这些鸡的赤红色鸡冠仿佛皇冠一般庄严,和四周围绕的钢板对照之下,宛如为一张干枯的老脸画上鲜红的口红。
所有的蛋鸡都有着鸡冠,但却不是所有蛋鸡身上都覆盖着原本该有的赤褐色羽毛。
许多蛋鸡身上都只有一层绒毛,没有外层大羽毛,看起来像一件大衣没有表层,只有内里,穷酸而蓬头垢面。
还有些蛋鸡则完全是粉红色的,胸前和背部秃了一整圈,尤其是脖子,当秃到几剩几根钉子状羽毛时,它们的脖子看起来纤细的可怕,大约只有五角硬币直径粗细。
仿仿佛一株没有叶子的树苗在花盆里枯萎,而主人也忘了把花盆拿到太阳底下。
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窗户,而且阳光甚至无法从排气风扇照进来,因为太久没有清理,风扇的叶片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沙土、羽毛。
黄色灯泡从天花板长长地电线上垂掉下来,但是这些灯炮既低矮又昏暗,一点也不够明亮,黄疸色的灯光完全不足以取代阳光。
笼架是冰冷、钢铁与效率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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