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吗？
一定要在此时此刻？？？
龙玹仰头，看了眼虚无缥缈的头顶，突然想起父皇临终前握着他手的话。
‘龙玹，作为父皇能给你最好的就是皇位，可这也是最差的一条路，你可能拥有万世功名，被刻入丰碑，千代颂扬，但你穷其一生可能都不会有一个真心人陪伴，喜欢你身份的女人没有真心，真心喜欢你的只会讨厌你的地位，所以，如果未来一个女人没有对你相守一辈的心，没有共同面对未来的勇气，无法摒弃一切。就不要随便动心，你会痛苦一辈子，相信父皇，那是整整……一辈子。’
苦涩笑笑，龙玹知道，再不想承认，他拿命换来的感情就是比不过她内心深处一份无法磨灭的记忆。
一个每每在夜里被她叨念，他却始终听不清名字的男人。
韩轩……
呵，终于听明白了。
他……也终于嫉妒的发狂。
自嘲一笑，暗敛了眸光，下一瞬，他给她将衣服穿好，盖上被子，套上自己的衣服，如一阵风般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骏马嘶鸣的声音伴随马蹄远离。
夜沉静又悠远，季凌苏沉在醉梦里……
她面前站着韩轩，她抱歉道：‘韩轩，对不起。’
韩轩问她，‘他就那么好吗？’
季凌苏迷迷糊糊的神思里淡淡勾唇笑了笑，‘是挺好的。’
嗯……除了不欺负她的时候。
清晨的薄雾淡淡散开的时候，早起的龙璟看到了从军营外回来的皇兄。
憔悴的面色像是一夜未眠，猩红的眸色更像是噬了血的兽，令人胆寒。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沉默……
一刻钟后，中帐外不远处的草坡上，龙玹与龙璟两人一人牵一马散步走着，青草及膝，透着清晨沁人心脾的气息。
龙玹的脸色此刻才微微平和了一些。
龙璟凝视着，良久后淡淡问道：“所以昨夜你没有要她？”
“没有。”龙玹讥嗤一笑，别开脸。
他做不到她嘴里喊着另外一个男人名字的时候，自欺欺人。
龙璟心里也蓦然一痛，同为男人，那样的打击他很能感同身受。
更何况是从自小都恃才傲物的皇兄，一个从不愿把心思交付女人身上的男人，还是床事之间……
顿了顿，龙璟问道：“后悔吗？”
后悔突然被吻上后，那淡淡心悸，放纵自己喜欢上她的心吗？
龙玹身子僵了一下，看向龙璟讥讽一笑，“后悔了，能治吗？”
“……”龙玹回答的如此直接，让龙璟无话。
龙玹抿唇自嘲笑了笑，微顿，从衣襟中摸出一方手帕，打开后，将一颗璀璨的透明晶体递过去，“回去后找工匠打个戒指把这个想办法嵌上。”
龙璟凝视着那晶莹剔透，比任何宝石还要熠熠之彩的晶体，又狐疑的盯着他手上的烫伤，立刻爆喝道：“你去玉凤火山了！”
这是古书里记载的锆石！只有火山灰里有！而九荒大陆里，他们此刻所待的齐国境内正好有一处活火山！
龙玹不语，龙璟愠恼更胜，“你的伤才刚好！那玉凤火山喷发时间从来不固定！你若想要，找人去不行吗！多危险！”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朕亲自去找的，或许她会觉得比较有诚意吧。”龙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一抹自嘲的。
或许事到如今，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带着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卑微去祈求她能留下，至于结果，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龙玹说完这句话，将璀璨的晶体塞到龙璟手中，就淡淡转过了身子，上了马。
“……”龙璟无话了，看着那如今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的人，明明知道季凌苏心底的那个男人比他重要，明明一夜之间将他伤的体无完肤，还是愿意去继续一如既往的对她好，许就是不疯魔，不成活吧。
“要不要陪朕赛一圈？”
龙璟知道他需要发泄，将东西塞到怀里，“好。”
可还未跨马，就听到淡淡呼唤的声音传来。
两人回头，季凌苏从草坡那边走来。
一夜，季凌苏都睡的平静又安稳，醉梦红尘的酒喝了的确能让人绕梦三日般，夜里，她像是把那些曾经想见又没见到的人一一告别。
醒来，心情似乎有种从未有过的淡淡解脱，虽然心里有很多留恋与不舍，可是想着那个总是能让她心情为之沉浮的人，人生总要为自己勇敢一次吧？所以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她竟然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切。
想要去看看他在哪，想要去抱抱他，似乎感受着他的体温，才会觉得心安。
尤其，昨夜记忆里似乎发生了什么……
此刻，看着他坐在骏马之上，沐浴在清晨淡淡的阳光下，宛如神祗，她心微微悦动一下。
走近，两人都没说话，因为龙璟在的缘故，她倒也没好意思直接上前，龙璟看她了一眼，又扫了眼皇兄，迟疑了下，道：“你来的正好，马上要启程了，本王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皇兄想骑马走走，你陪一会儿？”
“哦，好。”
龙璟离开。
季凌苏抬眸，龙玹墨瞳平静又幽远，透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居高临下的审度让她有些不自然，垂头，脸红，“这么看我干什么？”
龙玹没说话，顿了一会儿，对她伸出了手。
漂亮的手干净又修长，只是带着一点奇怪的红色烫伤。
这是哪里来的？季凌苏诧异看了龙玹一眼，却见他眸色平静，并无半点异色。
瞟了眼他座前的位置，又回头看看周围的环境，觉得没自己下属看着后，缓缓递上了手。
警惕做贼般的模样让龙玹眸色暗了下，却没说什么，拉上来，扶抱在怀中，然后一踢马腹，驾着马徐徐而行。
晨风淡淡吹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直到绕着草坡的走了一圈，到达一条清澈的小河边……
季凌苏下马与他并排站看着，河边景色很好，心旷神怡。
她想着昨夜醉酒间迷迷糊糊的事情，不好意思的开口率先问道：“昨，昨夜……你跟我……”
“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等她说完，他给了结果。
“……”季凌苏听着他有些凉淡的口气，心赫然一愣，想问你怎么了，可更多的是关心结果，“为……为什么？”
龙玹垂眸，凝视着她满眼迷惑的秋瞳，良久，唇角勾起一抹浅弧，“没什么，朕临时有事，需要出去。”
“哦。”季凌苏脸快速泛红，飞快的将头垂下。
好丢人！居然主动去问一个男人这种事情！
见她似乎还会在意他们之间，对视着脸颊那淡淡一抹羞红，龙玹指尖迟疑了一下，去握住了她的手。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昨夜迷迷糊糊中，他吻遍她身上每一寸，连同手指都没放过，那样的记忆让她起了羞怯，季凌苏手不好意思回撤了撤。
龙玹看着手心松开的指尖，心底又黯了下去，顿了顿，也没强求，背了手，偏开头。
可下一瞬，他脖颈就被一只手臂勾过，下拉，直到面前凑上来一张花颊。
她掂起脚尖，仰头在他唇间凑上了一吻，很快，如蜻蜓点水一般。
但却是第一次主动表达，龙玹愣住了。
季凌苏吻完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埋头进了他的颈窝中。
龙玹愣了一小会儿，眸光里划过淡淡星彩，胳膊迟钝了下，缓缓搂住她的身子。
季凌苏这次也没羞怯太久，仰头，看向那双深邃中带着淡淡光泽墨瞳，他的脸也缓缓在低垂，朝她靠近。
凝视着那墨瞳的眸子，季凌苏睫毛颤了颤，缓缓闭上。
只是，如此的相似的表情，闭着眼，迎合……让龙玹凑头的冲动就那么生生的顿在了脖子上。
紧盯着那娇兰的唇瓣，昨夜的记忆全部再一次炸开，龙玹唇息都快要摩挲到，却心底起了颤抖。
那双随时会吐出另外一个男人名字的唇……
微顿，他终究没有吻上，而是转了方向，落在了额头。就这么抱在怀中，再也没有了下一步行动。
季凌苏被抱着，期待了很久的心，第一次的主动，最终柔软却没落在她想要的位置，心底说不出什么，有点淡淡的失落。
不过想到他还是回应了她，她立刻对自己先前那莫名其妙的期待起了鄙视，笑笑，干脆就任由此刻美好的气氛蔓延。
就这么彼此抱着，不含**，挺好。
只是，回国的路上，一直都是这样，季凌苏的心再怎样想去好好跟他开始一段感情，都无法再做到冲动，龙玹对她一如既往的照顾着她，半夜会给她盖被子，她渴了递水，饿了喂粥，甚至她提的再无理要求，他也会点点头做到。
他会对她笑，对她妥协，对她宠着她要的一切行为。
似乎一切都没变过，甚至比以前更好，做的经常季凌苏会觉得自己不好意思，他都不像个皇帝了，更像个对妻子百依百顺的绝世好丈夫。
但是！却再也没有碰过她……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始终想要去扑倒她的热情与霸道。
她开始以为那是个偶然事件，也觉得两个人真心彼此喜欢，不一定非得要做那事才能证明，可真的两人之间一丝**都不带的时候，她发觉自己真的很失落。
就连亲吻，也只是淡淡落在额头，落在脸颊，就连她有一次受不了，去主动凑上唇，他居然淡淡别开脸……之后，面对着她眼神的巡视，他转身走出了龙辇。
他嫌弃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明显感觉到这个结果后，季凌苏突然委屈的想要哭。
而一切都发生在她打算好好跟他在一起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