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洛河是被师傅的话说的一怔，自己心中所存在的所有想法，竟都能被师傅知晓，而且，这还是洛河第一次看到...
这么一个善于否定自我的修士。
洛河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客观能够正视自身的人，说出的话更是一阵见血，从未见过！
“好了，别发呆了，再来。”
青渊轻声道。
“是！”
洛河应了声，看向师傅的目光是更犀利，试图洞窥眼前的犀利！
“噔~”
偏软的木剑在洛河手中嗡嗡抖动，脚步扫开了落叶，抖着剑花，朝师傅刺去。
“持剑力道小了。”
青渊念了声，手持树枝行前一步便卸去洛河剑上力道，树枝缓慢而又流畅地敲击在洛河身体各处，看似脆弱的树枝，已在洛河身上鞭出了几道血痕。
.........
“哼额...”
捂着腹部，搀着石壁前行，行出洞口外，一束阳光照的李大顺不禁眯上了眼，良久才能睁开，眼前的景色逐渐由朦胧逐渐变为清晰。
“啪~”
“啪~！”
“啪！！”
目光所见，落叶纷飞之间，有两人手持木器攻防变换，时退时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误入了哪对高人的对决中，但看清两人的模样，李大顺心头才没那么介意，这两个人自己都认识。
“沙...”
见距离有些远，李大顺就向前许许慢行，因为没能完全恢复的身体走路有些慢。
“啪啪！！”
“哒~！！”
“啪！！！”
两人的身体仿若御着风，在匆匆落叶点地而过，招式与招式招架间竟透露着几分微妙...
“哼额...李大哥？哎哟！！”
洛河眼睛余光看到了什么，话刚说出口，便感觉身体又一股火辣辣的疼，伴随一股距离，将自己往后打飞了三四丈，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
“莫分心。”
青渊虽是这么说，手却已将树枝丢了出去，意味着授剑的结束。
“李大...不对，是大师兄，大师兄，你醒了！”
洛河赶紧自地上爬起，扶住了有些站不稳的李大顺。
“啊，醒了...洛河，你叫我什么？”
李大顺愣道。
“大师兄啊！李大哥，司前辈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所以，我该改口叫你大师兄了。”
洛河笑道。
“你竟成老大徒弟了？咳...咳咳...恭喜你啊！”
李大顺忍着咳嗽，脸上笑容有些苦涩，在他看来，老大之所以收洛河为徒，恐怕，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太没用了。
“你醒了。”
青渊平静地看着他。
“嗯，老大，我...醒了。”
李大顺的脸上带着几分羞愧。从生死一线走了趟，短短时间内，他感觉自己见识了太多，如果不是有老大相救，自己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这种切身体会到生命被挽留的感觉，着实无法用言语形容。
“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青渊深深看了他一眼，道。
“虽然还能用神识，但...灵力已经全没了。”
李大顺低下了头，回道。
青渊恩了声，轻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
“......”
李大顺深深低着头，眼睛直盯脚尖，沉默了。
“洛河，带你师兄回去养伤，顺便...你也恢复一下身体。”
青渊吩咐道。
“是，师傅...大师兄，我们走吧！”
洛河乖乖点头，扶着李大顺手臂，要带他回去，刚微微用力，却发现没能扶动李大顺。
“大师兄？”
洛河奇怪地看着他。
“噗咚！”
不顾洛河的阻拦，李大顺双膝重重跪在了地上，向前挪动几步，抱住了青渊的腿，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心绪，嚎啕大哭道：
“老大，对不起，我没用！我没用！！你就罚我吧！”
“李大顺，你这是怎么了。”
青渊温声道。
“输了！我输了比赛！！我彻彻底底地输了，给老大你丢脸了，最后还要老大你来救我，对不起，老大，对不起！！”
李大顺的眼眶中泛满了滚烫的泪花，撕心裂肺，与先前他的模样形成极大的反差，也许外人都无法接受他此时的模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仍有意识时他心中究竟经历多么痛苦的挣扎，尽管以往的自己口口声声说着为兄弟能够出生入死，可当他真正面临死亡时他却是胆怯了...
现身于充满修士的决斗场间，面对着对自己充满杀心的对手，哪怕竭尽全力也能为人轻松玩弄，迟来的死亡深邃又漫长，让人内心被恐惧填满，自己就只是个乞丐，说好听点就只是个混混，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渺小如蝼蚁，无人重视。
没人能体会，他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有多孤独，若非老大的及时现身，他将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更没有资格看到眼前这崭新的世界！
“为师罚你作甚？”
青渊轻拍了拍李大顺的脑袋，又温柔摸了摸，道。
“老大，我求你不要为此瞧不起我，唔，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就打我吧！你不打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李大顺脸庞都被哭湿了，脑袋埋在青渊腿上，眼泪带鼻涕早已湿了青渊衣衫。
见平日嚣张狂妄的李大顺哭成了这副模样，青渊都有些不忍心了，自己这徒弟虽然本性善良，可就是太相信内心的想法了，这教自己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呢！
“师傅...”
洛河抿了抿唇，看向青渊，试图让他安慰一下地上的李大顺。
“为师的傻徒弟，错的不是你，而是那个越界了的金丹修士，你让为师罚你，你说为师该以什么理由罚你好？”
青渊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话间还拍了拍李大顺的脑袋，试图到此为止。
“不信，我不信！罚，今天老大你罚我，我就一直跪着。”
李大顺咬着唇，倔道。
“李大顺，你可真要我罚你？”
青渊的语气有些许怪异。
“对！罚我！！”
李大顺无比坚定道。
“啪！！！”
“哎哟！！”
话才刚说完，李大顺便感觉屁股一阵火辣辣的疼，这疼的反应极其剧烈，几乎是下意识的，李大顺是痛的连忙捂着屁股跳了起，踉跄退了几步，愣过来时用着懵懂的目光看着老大，眼眶里还带着泪，乍的一看竟教人忍俊不禁。
“哼哼，既然你主动要罚，那为师就不客气了。”
青渊手中拿着一条冰蓝色由灵力凝成的长鞭，说话时脸上还露出令人琢磨不透的笑。
“......”
看着老大手上老粗的一条长鞭，尤其是看到老大那熟悉的笑，李大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啪！！！”
“哎哟喂！！痛...”
老大手上的长鞭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李大顺根本没反应的余地，只感觉小腿一疼，但见老大甩还要动手的意思，整个人蹦跶躲闪的就像个猴子！
“啪！！”
“哎哟！！”
“啪！！”
“哎哟！！！”
“啪啪啪！！！”
“哎哟喂！！不敢了，不敢了，老大饶命，饶命！！”
身上火辣辣的地方有很多，李大顺都不知道是应该捂屁股好还是捂腰好，尤其是感受到那撕心裂肺又疼得发痒的痛，李大顺是赶紧开口求饶了。
“哦？这么快不罚了？”
青渊笑道。
“不罚了不罚了，这么几下就够了，老大，咱们抵消了，你可也别生我的气了，行了行了。”
李大顺连忙摆手，疼得表情扭曲，看得一旁洛河扑哧一笑。
“你说不罚，那便不罚了。”
青渊呵呵一笑，灵力一泻，手中长鞭便崩溃化为碎片融于天地。之所以能让李大顺这么快求饶，他也不是没有算计的，方才青渊所甩出的那几鞭，瞄准的可都是人体的痛穴，对于李大顺这种开心就笑烦恼就唉声叹气的耿直性子来说，几鞭下去还有能不解决的事？
但见老大脸上那轻松又愉悦的笑，李大顺终明白老大的用意，脸上表情慢慢变得认真...
“老大，谢谢你。”
“好了，教训也教训够了，你们师兄弟二人，就一起回去养伤吧！倘若要跟为师走，路还很长，为师可以慢慢教你们。”
青渊拍拍手，似是为了拍尽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淡然笑道。
“是，师傅...大师兄，我们快走吧！山洞里囤了不少药，我们可以用那些药疗伤。”
洛河虽然满身是伤，却着重照顾李大顺，一边搀着他，一步一步往山洞行去。
“哎哟...师傅那几下下手可真是重，我的屁股可真的疼啊！...”
在洛河的搀扶下，李大顺屁股一扭一扭地走着。
“大师兄，洞里有药，那可都是师傅亲自采的，效果很好，用了药你就不疼了。”
“好...我说洛河啊，你就不要大师兄长大师兄短地叫我，我听不太惯，你还是叫我李大哥吧！我不喜欢别人跟我吊文袋子，我听得容易耳朵发毛。”
“这....好吧，李大哥。”
“哦，对了，洛河，我昏迷的这些日子，老大都教了你什么？”
“剑法，师傅夸我学剑法很快悟性也很好，不过我也感觉不出来我哪儿悟性好了。”
“洛河，你可真厉害，老大就从没夸过我，看来我悟性很差...哎！洛河，老大从没教过我剑法，他可不会只教你一个人吧？”
“这...李大哥，师傅说他会因材施教，所以李大哥你不用担心师傅偏心，师傅提过，因为你喜欢习武，他更倾向于教你身法。”
“原来老大还记得这事...”
“李大哥，你怎么了？”
“没、没事...洛河，从今日起，我们就是好兄弟，他日你有难，我也定会帮你，谢谢...”
二人慢慢说着，渐行渐远...
“......”
青渊背过了双手，也背过了二人，望着眼前青葱的绿林，目光很是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