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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例无虚发的一刀

    反正江丰只要一听到凤飞飞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地谈论什么大英雄,少年侠客,就满身的不是滋味儿。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难道他——

    想到这里,他赶紧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这位大小姐是我师傅剑三十的女人,我怎么能够喜欢这个女人,那岂不是欺师灭祖?

    我说什么也不能喜欢她。

    可是——

    江丰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叹气。

    凤飞飞看了看他,接着道:你这个死江丰,烂江丰,欠火候的江丰,你说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真的见过这个人,就好像是在昨天一样,唉,到底在那里见过他呢,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甘宁看了看来人,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人?

    白衣少年的样子仍然很斯文,犹如一个参加殿试的举子,笑了笑,斯文地答道:无名的人。

    甘宁道:你是来多管闲事的?

    白衣少年道:我不是来说废话的。

    他的简洁,干练,就像是他这个人。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文弱如书生般的白衣少年的身上为何隐藏着如此逼人的杀气,一个那么斯文的人。

    甘宁忽然发现,这个斯斯文文的白衣少年才是他平生未曾遇见过的高手。

    一个在面对着敌人的时候,还能保持着如此平静的神态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这是个一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的人。

    虽然甘宁曾经自信,他的刀决不在剑三十的剑之下,可是,此刻,在面对着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却又忽然失去了必胜的信心。

    当一个人开始失去信心的时候,浑身的肌肉就会紧张。

    当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麻痹大意,就会疏忽掉很多关键的要素,浑身的破绽就会在不自觉间露出来。

    有了破绽的人就像是漏水的木船,只要开始漏水,水就会越漏越多,直到灌满船舱,彻底沉下去。

    当船开始下沉的时候,人就会更加紧张。

    有的人在紧张的时候,喜欢咬嘴唇。

    有的人在紧张的时候,喜欢瞪眼睛。

    有的人在紧张的时候,喜欢抠指甲。

    可是,甘宁在紧张的时候,却喜欢握拳头。

    他紧张得越是厉害,拳头就握得越紧。

    当他在握拳头的时候,全身的力气就会集中到拳头上,而身体的重心也就会在不自觉间移动到拳头上。

    当拳头上因为集中过多的力气的时候,身体就会失去重心,摇摆不定,失去平衡。

    但身体开始失去平衡的时候,破绽就会在不自觉间敞露出来。

    破绽暴露给敌人,自己无疑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甘宁的心里猛然一凉,知道自己完了,因为就在他用尽全力去握拳头的时候,他的咽喉就形成了空门。

    这个时候,白衣少年的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把剑。

    不,那不是一把剑。

    那简直就是一束光。

    因为剑根本就不会有如此快的速度,只有光才可以在电光石火的那一瞬间出手。

    白衣少年突然出手。

    如果说剑三十的剑是江湖中最锋利的剑的话,那么,不可否认的是,这白衣少年的剑就是江湖中最迅速的剑。

    谁也无法形容这一剑的速度。

    这一剑的速度几乎已经超过了光。

    甘宁的飞刀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就已经中剑倒地。

    温柔的一剑。

    他的剑也像是他的人一样,是那么得斯文,那么得温柔,当他把手中的剑刺入你的身体的时候,就像是在给你朗诵诗歌。

    他这温柔的一剑斯文地刺入甘宁的肩膀。

    但是,他中剑的部位并不是咽喉,而是左肩。

    他虽然躲过了咽喉,却没有躲过肩膀。

    没有人能够躲过这一剑。

    绝对没有。

    但是,肩膀并不是要害部位。

    所以,他还没有死。

    所以,他还能出手。

    他的手里还有飞刀。

    更何况,他的手里不仅有飞刀。

    他还有更加致命的武器。

    就在白衣少年那温柔的一剑斯文地刺进甘宁的左边的肩膀的时候,他自己的空门也露了出来。

    这是个好机会。

    甘宁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所以,甘宁还是出手了。

    但是,甘宁出手的不是飞刀,而是火枪。

    甘宁的怀里揣着一把火枪。

    就在白衣少年的空门暴露的时候——虽然仅仅是一刹那的事,但是,甘宁的火枪却偏偏抓住了这一刹那,开了火。

    开火的同时,甘宁的飞刀也跟着出手。

    在面对着白衣少年那逼人的杀气的时候,他忽然对自己的飞刀失去了信心,可是,当他的火枪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一击得手之后,他的信心又重新找了回来。

    所以,他的飞刀再次出手。

    他的飞刀是例无虚发的飞刀。

    飞刀出手,果然不负众望。

    飞刀插入白衣少年的身体。

    虽然刺中的不是要害部位,但是,他已经明显地处于下风。

    白衣少年看了看甘宁,又看了看插在胸口上的那把飞刀,一脸的迷惘。

    他仿佛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本来还在为自己一击得手而暗暗欢喜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上一阵刺痛,一阵莫名的刺痛。

    紧接着,便感觉到甘宁的飞刀就像是一把锥子一样,锥入了他的骨缝里,一阵锥心的刺痛。

    他甚至可以听得见自己的骨头和皮肉分裂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跌下来的声音。

    扑通。

    地是硬的。

    白衣少年从来没有想到,如此柔软,如此温润,甚至还带着草木的芬芳的草地竟然硬得犹如钢板一样。

    一击得手之后,他的人还在半空中。

    中了一枪之后,他的人还在半空中。

    中了一刀之后,他的人还在半空中。

    可是,枪伤夹杂着刀伤,阵阵疼痛袭击着他的神经,这些受到刺激的神经已经无法再让他呆在半空中。

    所以,便很不自觉地跌了下来。

    而他吃痛跌下来的时候,最先着地的那一部分,正好就是他中枪的那一部分,然后,又一下压在他中刀的那一部分。

    所以,引发了更加强烈的疼痛。

    他疼得几乎就要晕了过去。

    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又忽然警醒起来,因为他知道,甘宁的手里绝对不止一把刀,而接下来的这一刀,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刀。

    甘宁的第二刀果然又飞了过来。

    例无虚发的一刀。

    致命的一刀。

    他知道,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刀了。

    死亡已经在向他招手。

    死,究竟是什么滋味,他马上就要尝到了。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在等死了。

    可是,甘宁这致命的一刀却忽然改变了方向,“噗”的一下,贴着他的身体插在草地之上。

    而将他这致命的一倒击开的,竟然是一枚从山坡上飞来的小石子。

    山坡的那头正在站着一脸微笑的剑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