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啸天说话之间,众人已随凌霜傲来到堂内。只听杨啸天继续说道“我等兄弟隐居多年,不问世事已久,不知诸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凌霜傲回头看了看邱奉,邱奉已然会意,上前行礼道“七位庄主武功盖世,威震武林,各怀绝技,横贯古今,‘川中七侠’盛名远播,邱某自幼耳濡目染,仰慕已久。怎料七位庄主隐居于这幽僻之地,一直无缘相见,心中甚是遗憾,今日特与凌兄等死人,前来……”
“放屁。都还没有死呢,就别急着说鬼话了。”邱奉还未说完,就被堂下一男子呛声打断。众人循声望去,已然看傻了眼,这世上竟有如此尤物。却说此人吧,身高八尺,体态修长,一袭白衣再配上那冰肌玉骨,简直是恍如仙子。
最是那张脸,就如同是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若说是美吧,可又对不起那眉宇之间的英气,若说是帅吧,总又觉得丢了几分精致。当真是惊为天人,不为方物,以至于那眼神里的轻蔑和那言语中的刻薄也变得合情合理了。而且就连这一群大老爷们儿,也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几人这还没回过神,却又听得另一人说道“没想到这号称‘世代名门’的华中邱家竟然会对一群贼寇耳濡目染,仰慕已久,真是趣闻,趣闻。”
“啊?”邱奉这才如梦初醒,微微一笑,道“木兄才高八斗,邱某是素有耳闻的。”
木兄?八斗之才?林雨辰暗自嘀咕道,难不成此人就是那号称“天下第一才子”的“斯文败类”木逸枫?别说,此人那不修边幅的摸样,还当真是才子气十足。不过刚才说话的白衣男子又是谁?那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左右,难不成也是川中一窝贼之一,或者说是川中一窝贼的徒弟?
“诶。邱大侠此言差矣。”木逸枫说道“区区八斗又怎么能配得上我这通天彻地之才,天下才,若一石,我木逸枫当独占九斗半。”
“哦。”“邱奉连忙笑道“敢问木大侠,那还有半斗呢。”
“那是在下谦虚。”木逸枫脱口便出。
“木大侠言辞风雅,不拘小节,邱某佩服佩服。”两人一唱一和,不亦乐乎,可是旁人却早已听得不耐烦了。
“真是鬼话连篇。”却听那白衣男子再次说道“如若邱大侠再不说人话,那就休怪在下不留情面,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哦。”邱奉连忙说道“‘千面郎君’羽还真之名……”
“我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邱奉听见这话不禁一怔,知道羽还真不好打交道,可是却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好打交道。邱奉愣在原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呦呦呦。你个丧门星,平日里在我们跟前尖酸刻薄也就罢了,没想到今日有贵客前来,你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女子笑道,话虽然说得难听至极,可是声音却异常甜美,语气婉转娇柔,倒更有几分像是挑逗,听得这一众常年在外的大老爷们儿浑身麻酥酥的,最是那薛百平,不争气地已然开始吞咽口水了。
轻纱半掩,眉眼娇媚,若不是川中一窝贼中只有一名女子,怕料谁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大美人就是这江湖中公认的第一用毒高手,被世人尊为“毒后”的黑寡妇,黑寡妇转而说道“再说了,到了这幽灵贼府不说鬼话怎么行,邱大侠如此这般入乡随俗,倒让你个丧门星煞了风景。您说呢,凌大侠。”
凌霜傲看看黑寡妇,再看看杨啸天,并未回答,转而上前行礼道“我家主人素闻川中一窝贼之名,今日特派我等略带薄礼,前来拜访。”
黑寡妇摇着绒扇走到凌霜傲跟前说道“不知你口中的主人是何许人也,竟能让不可一世的‘淮南枭客’凌霜傲甘心以主仆相称。”
“黑寡妇言重了。”凌霜傲冷笑一声“江湖亡命之人,怎当得起‘不可一世’这四个字,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卖命罢了。至于我家主人,实不相瞒,正是当朝宰相,千岁杨国忠杨大人。”
“痛快,痛快。”黑寡妇说着便瞥向了邱奉,说道“‘妙笔丹臣’邱奉,早有耳闻。”
“在下邱奉,见过‘毒后’黑寡妇”邱奉行礼道“所谓‘妙笔丹臣’不过是江湖中人抬爱,邱某实在愧不敢当。”
“果然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不愧是名门之后。”转而瞥了眼羽还真,说道“我七弟一直不是个东西,刚才言语冒犯,让邱大侠受气了,小女子这厢给邱大侠陪个不是,还望邱大侠大人不记小人过,只当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闻了什么不该闻的,这世上之人,能管住他们违法乱纪,却终归管不住他们拉屎放屁呀。”
“呦。三娘哪里的话,真是折煞邱某了,七庄主快人快语……”
“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黑寡妇竟一个趔趄跌向邱奉。
“三娘当心。”邱奉连忙伸手扶起黑寡妇,并顺势将其揽入怀中。
“多谢邱大侠。”黑寡妇一手拂在邱奉胸膛,缓缓支起身来,微微低头,斜瞄着邱奉,“三娘虽然孤陋寡闻,可是华中邱家的大名确是早有耳闻,邱大侠可也是为了钱财?”
邱奉双手并未撒开,看着黑寡妇,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普天之下又有谁会嫌钱多呢。”
“邱大侠何故妄自菲薄呢,区区金银珠宝又怎么能入得了您邱大侠法眼。众说周知,华中邱家富甲一方,家传武学更是名震江湖,可是多年来却一直受制于剑门,为人犬马的滋味自是不好受。而像邱大侠这种胸怀大志之人,又岂会安心久居人下。我看为钱是假,为了借杨国忠之势扳倒剑门派倒是真。”
“诶,岂敢岂敢。”邱奉却是满脸得意“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浅溪之鲤,安有跃龙之日。”
邱奉说罢,二人相顾一笑,黑寡妇又凑到邱奉耳旁低声继续说道“不过若说林承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那这个杨国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真小人。我看邱大侠这一手不仅兵行险招,而且大有刚出狼穴,又入虎口之意,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若真能步步为营,明哲保身,最后只怕也只会落得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毕竟,常卖主的狗,没人敢养啊。”
“你。”邱奉本是一脸堆笑,可这黑寡妇越说,这邱奉脸色是越难看,待黑寡妇说完邱奉已是怒目相向,黑寡妇也不退让,两人四目相对,一触即发。半晌,才挤出句“黑寡妇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
“啊哈哈。”黑寡妇仰天大笑一声,说道“多谢邱大侠费心。”说着便走到邱奉身后对着薛百平和萧衍说道“这二位青年才俊是……,恕我眼拙。”
邱奉听到黑寡妇这声大笑,更是气得面部狰狞,手中判官笔紧握,几欲动手,却被凌霜傲按在了身后,凌霜傲指着萧衍说道说道“这位便是湘西尸王柯前辈的关门弟子萧衍。”
“萧衍见过师叔。”萧衍行礼道。
“萧衍,好名字。”黑寡妇说着走到萧衍面前,抚着萧衍的下巴缓缓抬起萧衍的脸“哎呀,真是一表人才,师兄何日收了这么个好徒儿,也不跟我说说。”
“师叔……师叔过奖了。”萧衍吓得连忙退后。
可是萧衍不退不要紧,这么一退,原本靠在萧衍身上的林雨辰却径直向黑寡妇方向倒去,若不是黑寡妇出手托住,只怕这林雨辰非得一头栽在地上不可。
黑寡妇拖着林雨辰,却见其双眼紧闭,睡得正香,黑寡妇不禁笑道“莫说师侄还要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不不不。”萧衍连声说道,边说边快步抢上前去,从黑寡妇手中接过了林雨辰,可是一接过林雨辰,却又连忙后退了好几步“师叔误会了。”
“有意思。”黑寡妇微微一笑“即知道我是你师叔,难道你害怕我会吃了你?”
“不,不,不敢。”
“不敢就好。不过这孩子是谁啊,你们这么大费周折地将他带到幽灵贼府,现在却又将他迷倒,看来不是一般人物啊。”
“这……”萧衍说着看了看凌霜傲。
“林承厚之子林雨辰。”却听凌霜傲说道。
一听这话却见那黑寡妇脸上微微一惊,转而又笑道“这凌大侠还真是个爽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着实让三娘很意外啊。”
“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必要。”
“也是,即使林承厚之子,那就绝不能让他醒着,不然会误了大事的,您说对不对啊?凌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