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明朝京师的粮食价格都已经降下去了,后金的抢劫部队才堪堪回到辽东。
各路人马个个疲惫不堪,回来以后,往驻地一委顿,好好的休整起来了。
但是苦逼的后金高层还不能休息,这个战后总结是必须要做的。
沈阳的宫殿之中,又是四大贝勒团团而坐,几个小贝勒和参战的将领们在后面稍远的地方坐着,权力架构和座次有直接关系。
整个队伍看上去风尘仆仆,而他们的汗王黄台吉更是瘦了一圈,唉,这一路吃不好睡不好,还得操心打仗,还得平衡抢劫战果,真是累心啊。
而精神好的只有代善和阿敏,他们二人是留守人员,在后方坐镇,没吃过什么苦,因为吃得好、睡得好,二人都微微有点发福。
不过场上的气氛好像对阿敏很不利,几道不善的目光向阿敏射过来,不过这位四大贝勒之一,镶蓝旗的旗主,一直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
沉默是多尔衮打破的,多尔衮站起身来,稚嫩的声音激动起来:“二贝勒,您负责看守东江,怎么东江的毛文龙都带着军队跑到明朝京师去了?”多尔衮在尚可喜面前吃了一个大亏,他带的五百兵马被铳弹一通乱砸,当时死的人倒不多,不过受伤的大多数没有救过来,最后死了得有七八十人,都是正白旗响当当的勇士啊,竟然被一顿铳弹雨给砸死了。
看着悲愤的多尔衮,阿敏挑一挑眼睛说道,“毛文龙这小子太狡猾,他一直等到咱们这边大雪封山才出兵,我们也无可奈何啊,何况他们仅仅出了一半兵马,还有一半在家防着我们呢。”言下之意你们也太废物了,几万大军,拿毛文龙的一半兵马毫无办法,还有脸来朝廷哭诉。
“何况咱们也拿他没招,跟毛文龙有协议,他又没有进攻辽东,咱们也不能随便打人家不是?现在毛文龙的军马还没有回来呢,是不是大汗下令,大家一起去揍毛文龙那个老小子一回?”
代善也在旁边说话了,“这事不能怪二贝勒,等毛文龙决定出兵,确实已经大雪封山了,想打也打不了。”
黄台吉一看,众人对阿敏的态度恶劣,觉得达到了目的,便说道,“此事暂且放下,咱们盘点一下此次伐明的收获如何?”
于是出战的各旗开始盘点起来,算下来,这一次出战抢的粮食还不如吃掉的多,不过带回了十几万人口,还有大量的金银、绸缎等好运输的财物,其他的物资各旗也看不上,现在从社团购买比抢劫到的东西好得多。
但是,从抢劫成果来看,就有点分赃不均了,抢的最多最好的,一直是黄台吉的两黄旗,一路占据的多是最好的抢劫位置,收获最大,旗里众人赚的盆满钵满,还是比较满意的。
其次是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他们吃相难看,但是效果极好,也没有打什么恶仗,损失轻微;再其次就是正红旗和镶白旗,也能跟着喝汤,没什么损失。
接下来是倒霉的正白旗,由于多尔衮开始就没有找好抢劫位,好死不死的围攻金启张家湾仓库,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损失大量的军资,然后又被尚可喜砸了一顿铳弹雨,啥也没闹着还惹了一身骚。
不过最倒霉的还是殿后部队,岳托率领的镶红旗和乌真超哈火器军,尤其是火器军,减员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一路殿后一路征战,可谓能者多劳而不得。
不过这里都是一些汉军,地位低下,也就是发几句牢骚而已,但是镶红旗也是没落下啥,这就让人怨言四起了。
岳托对黄台吉忠心耿耿不假,但麾下士兵也都是拖家带口,也要赚钱养家啊,所以岳托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大汗,镶红旗和乌真超哈火器军这回一路殿后,伤亡惨重,必须要抚恤补偿啊,要不以后打仗军心不稳。”
黄台吉也有点头大,“不行诸申从各旗划拨一定量的战利品给公中,以补偿殿后军如何?”
众人听得此言,便纷纷议论起来,但到最后也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意见,各旗的算盘也打得精,这次出去看着有收获,但是要再划拨一些给公中的话,搞不好就会亏本了,亏本的买卖哪能干呐。
一看议论纷纷没有结果,黄台吉把目光看向代善,这一次预估抢回来的财物大概合白银五百万两之多,看着不少,各旗一摊也就没多少了,因为镶红旗是自己的嫡系,代善一琢磨:从正红旗拿出十万两抛砖引玉,大概能拽出六十万两,镶红旗分一半,能得三十万,虽然有点少,但也能对付过去。
于是代善说道,“正红旗拿出十万两的财物吧,这次乌真超哈和镶红旗给大家殿后,而且遇到毛文龙那老小子的火器犀利,损失不小,理应厚赏,要不以后征伐,谁也不愿意当那个殿后的军队了。”
黄台吉连连点头,“既然大贝勒如此说了,两黄旗自是不能落后,每旗出十五万两的财物给公中。”说完就看向剩余几人。
莽古尔泰却一直不吐话,阿济格三兄弟那边却叫起苦来,“正白旗本次损失惨重,战利品却所剩无几,靠镶白旗补贴也补不过来啊,能不能也由公中补贴一点,毕竟他们啃了一回硬骨头啊。”
此话一出,又引起一遍喧哗,而黄台吉也只能和稀泥,毕竟正白旗的惨状大家也是亲眼目睹的。“那回头商议,适当的补贴一下。”
镶白旗见状,才堪堪的拿出十万两,莽古尔泰的正蓝旗没有办法,也拿出了十万两,而阿敏根本就不答话,他的镶蓝旗一直留守,钱是不可能出了。
捐款一共凑成了六十万,达成了代善的目标,但是接下来的分配让众人又犯了难。
就是这点钱根本不够分的,别的旗主此次出战,都是旗主拿大头,旗丁拿小头,旗主好歹能落个几十万,但岳托就苦逼了,这点钱全分给旗丁是够了,合着自己的苦就白吃了?
多尔衮也不愿意,分的那点还不够塞牙缝,凭什么自己啃骨头,大伙吃肉,自己也落不下啥好处。
而阿敏也很郁闷,自己在家坐吃山空,别人都出去发财,看这意思,自己看家是得不到好处了。
总之这点钱,无论怎么分,这几个当事人都不满意。
黄台吉干脆就把分赃的事先放下,这种事情还要私下勾兑,保不定自己还得从私库拿出点东西出来贴补点,唉,想想都肉痛啊。
“这次咱们总结一下此次征战的得与失,这次要论功的话,岳托你功劳最大,你先说一下吧。”黄台吉让功劳最大的岳托先说话。
岳托站起身来,“如果要对付明国的火器军,咱们也必须用火器,而且是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火器,从对毛文龙的峪口之战就能看出来,对方用十三门大炮轮番轰击我们的军阵,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啊,只能撤退,不过我们的火器军这一次也大放异彩。”
“在对阵京营和辽镇的战斗中,我们学着东江军的搞法,在五十步以内,一轮齐射就打翻了京营,如果遇上辽西的军队,可能费点劲,大概得多打几轮。不过这种战术,对咱们八旗的传统战法,绝对是一个威胁。”
“详细说说!”代善对岳托这个儿子一向不喜,不过再不喜欢也是亲儿子啊。“我旗勇士向来身备三仗,弓马娴熟,在对付火器军时有哪些优势和劣势?”
岳托也不太把他爸当回事,连尊称都不用,“一点优势也没有,太不合算。我军勇士年年打磨武艺,还不能近身,就被一帮泥腿子出身的火铳手一铳打死,那种泥腿子就算十个换咱们一个勇士,也不合算啊。”
“这是战阵,如果是小股骑军,现在也没有优势,对方骑军有两支自生手铳,对阵时先来一阵齐射,我们用骑弓的马甲兵根本就是挨打的份。”岳托又补充道。
“对,对,”多尔衮在旁边补充道,“我们的马甲兵就这样被他们阴死了几十个人,他们一手拿着马刀,一手拿着手铳,在十步左右发铳,我们的勇士根本是防不胜防呐。”
“什么,自生火铳?还有两支?”代善很惊奇,他跟荷兰人做过买卖,知道自生火铳的价格,而且那东西一下子不一定能打着火,在他看来就是个鸡肋,“那他们得给骑军花多少钱啊?”
“所以我怀疑这群骑军不是毛文龙的东江军,看装备倒象是团社那边的人。”岳托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让大厅一阵纷乱,大家一阵交头接耳,阿敏更是问道,“没搞错吧,团社一直是水军厉害,没听说他们骑军这么犀利啊?”
“这团社也确实可恶,毛文龙勾结团社阴我们,不行咱们调集大军,把东江镇一锅端了。”这是阿济格在大喊大叫,这次他的正白旗可没少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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