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统领四海九邸的神龙一族显露真身时,天空会出现与其肤色相应的仙泽云象,历代天帝的真身都为金龙,其泽气亦是金色,若历代的天后也都是金龙,那他的后代血脉亦都只是金龙,只听闻现任天帝成年之前那时的龙族天运不佳,十几万年都不曾有龙女出世,更不要说金龙女,万幸直至四海之中唯一的龙女降世在了现任天帝成年之前,纵使是条赤红之身的,亦被先天帝定了娃娃亲,这才保证了天权的延续。
天帝天后婚后育得一子,乃红身,此后便再无子嗣,他的降世顺即改写了天权只有金龙才可延续的规章。
还有传闻说,天后娘娘的真身其实不是龙,乃是龙的近亲,一条赤红的蛟蛇,缘因她是龙王与一条蛇的私生女,只有几位名不见惊传的老神晓得这传闻的真伪,后来成神的灵物们没有敢肆意窥探天后真身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也无从考证。
近几万年,龙女降世才逐渐多了起来,这唯一血脉的太子殿下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不用说,他的姻缘仅限金龙之女,如此才可保后世血脉的金龙子几率会大些。
掌管天界的龙族,为保天生而带的威严正气精纯。须保血统纯正,天帝天后这代是不得已的结合,现如今须用太子的姻缘矫正,金龙之女已出世在万年之前与太子年岁相当,二人联姻是必然的,是以天上地下四海九邸之尊者无不将他们照看得格外精心。
今儿天后动怒,仙侍们已在其蛛丝马迹之下获悉:太子殿下喜欢上了旁的女子,且这女子与龙族毫不沾边儿,若天帝天后扭不过他,那未来承袭四海九邸统领之位的,怕是个带毛儿的天孙吧,至于那位不知死活的女子到底是谁,她们无从知晓,大半是与太子殿下他同在一处仙境内修炼的同门师姐或师妹的吧。
仙侍们彼此心照不宣,均三缄其口而不语,萦姝却因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毫不知情,想要得知天后再度动怒的缘由她们只能靠胡乱猜想。
窃听之术有着距离之关,先不说此处到衍福宫的远近已超出了它的范围,即便是在这之内,也不可胡乱应用,倘一个不小心叫修为高深的劫了去,暴露的风险就加大了。
除非情况紧迫,关乎身家,萦是不会使用任何禁术的,再加上她本就对旁人的事儿不上心,就与姊姝闲聊起旁的来:“姝儿啊,三日后,我就要面见天帝去了,因听闻他老人家威严无比,所以我呀是紧张的不得了,若天帝问我话时,我要是当场答不上来,该怎么办呢?”
姊姝晓得萦姐姐这是在探听天帝的为人,故而默不发言。
周遭听到此语的仙侍们正因逃过了一劫心情不错,有的恭敬地说道:“尊姑娘不必忧心,我们几个都是见过天颜的。初时也似你这般怕的不得了,但真正一见后,天帝他才不是老人家的形容,他的和气不亚于咱们得天后娘娘呢,真真是个任君。”
“哦,哦。”
“我初时得知要面见天帝的头一天呀……”
颇具良好心性修养而乐天知命的仙侍们,挨个表达了自己对天帝的看法,当然没有一句是负面的,她们完全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尤其是有了天后两怒这个前车之鉴,更是把有关天帝可能作的什么表态隐晦得滴水不漏,最后总结开来即是“顶好”二字而已。
没得到什么实际有用的消息,但萦出于礼貌亦为博得仙侍们的好感,她没有中断她们轻松愉快的热闹氛围。
直至衍福宫那处的红色完全褪去,众仙侍方止住了交谈,又听得那处发出了琉璃钟球有规矩的声响,大家才都重新归来。
然而,天后娘娘的怒气还是未消,甚至她的脸色较之前还要铁青了,众仙侍见状施了福礼后一字儿排好,都低眉顺眼着,谁也不敢轻易地说出这第一句话来。
还多亏果丹有先见之明,赶着太子殿下亲临的时机传来了药神凌,这才叫这剑拔弩张的局面化解开来。
“天后娘娘传唤臣过来,未知何事啊?莫不是身子有异?”药神凌福礼拜道。
天后抬眼打量了凌一遭,板着脸道:“没有病就不能叫你来了?小事而已,本宫想在你那儿讨些我天族特产的益容丹来,好赐予本宫喜欢的仙家。”
凌一本正经地笑道:“不知娘娘所赐的是何人哪?先不说此丹用料之金贵,就拿耗时来说,需连续炼制万年方可得成几粒,其功效么……”
“放肆!”
药神凌正想将她的功劳说得津津有味,便被天后这尖尖的一嗓子嚷地心跳着实不轻,又闻她道:“打从你一进门开始,你的言行举止像是一位臣子面见天后之尊还有的作为吗?就是凡间的肱股大臣面见圣上普通的妃嫔之时,那也会是三跪九叩之大礼呀。本宫秉承天帝仁慈之旨,不计较也就罢了,问你讨些药丹来还需用求的吗?这算什么?本宫将来的用途也是你决定的?是不是太子继任天帝的位子时也要征求你的同意呢?”
天后这是受了哪一门子的气,竟一股脑儿地发泄到她一介天医身上来?凌审时度势地在脑子里捋了捋,随然明白过来,不禁暗笑了一番:大概待这场风波过去顺了心,她就该恢复往日那般不拘小节的性子了。但转念又一想,这场风波少说没有个千八百载是过不去的。
思到此处,药神凌素颜正姿地补了个三跪九叩之礼,边拜边往腰间探出几瓶琉璃瓶子来,拜完后道:“微臣不敢,这是益颜丹四十余颗,乃近八万年微臣所能炼成的全部,还望娘娘您笑纳。”
“这就对了,牢记你的职责是什么,以后再传你时莫要再啰里啰嗦的,下去吧!”
药神凌走后,天后当即将瓶子里的药丹倒了出五粒来,强令了姊姝当面服了下去,这时,她的面色才缓和了许多。后说是身子乏了,吩咐仙侍们预备好萦的午膳,她自个儿则倒头睡了,不叫外人打搅。
姊姝自打服用完益容丹半个时辰之后,就觉浑身乏力,不久便瞌睡难当,窝在了睡榻之中雷打不动,整整三日都不曾醒来。
萦担心不已,这日面见天帝前,实在忍不住就向天后娘娘秉明了姊姝的状况。没成想天后哈哈大笑说是益容丹发挥了该有的效用而已,姊姝还需睡上个百八十载,在这期间她的人相当于是在梦中修行,待到醒来那日,保管脱胎换骨,还她萦儿一个全新的尊神良友。
得了郁症后,通体感知能力便出了差错:易激,易动,易哭啼,常常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此症虽无伤大雅,但若如姊姝这般睡去,不管是对她的修行还是对她的本身健康自然都是最好的,也免去了好些后顾之忧。
萦想,若是她自个儿修炼成神之后,也要向天后娘娘讨上一粒,好好地睡个安稳觉,也许醒来之后,就能够彻底摆脱了那种可怕的惊恐之感了吧。
萦向天后千恩万谢,应用了许多心理暗示之法调整好自身的状态之后,提前踏入了云霄琉璃殿下的云台,静候天帝传唤。
历经一个时辰的天朝之会尾声,琉璃传音球内发出了一阵有规律的声响,云台的守护仙侍便示意萦站到一处,准备登殿。
现如今去往云霄殿无须仙家亲自运功腾云,待守护仙侍解了云台的封印以后,萦脚原本的琉璃质地的地面上竟显现了一团彩色的烟雾,初时是烟雾,顷刻间便化作了一只白鹿。
这就是最近新兴的腾飞之物,说来也奇,萦脚下的触感温暖而绵软,非是硬邦邦,凉冰冰的飞行神器,倒像是个带有血肉的生命。
直至有从朝会上提早下界的神仙经过,看到他脚下竟然踏着一只扑棱着翅膀的鸟儿,萦方豁然开朗起来:莫非这便是蛮兽一族的真身化作的吗?都说此族已遍布天宫各处,怪不得一直以来未有见到类似人形的奇特之物,原来他们一族都用作驾乘之用了呢。蛮兽一族的人儿没有想象中的狰狞么,能当坐骑很好,这样一来能省去太多尊神腾云驾雾所消耗的神法精元,怪不得天帝要以俘虏的名义带回他们,是用来赏赐有功之臣,乃延年益寿之奖啊。
萦感慨颇深,本想前去朝来人打个照面,没想到那人见了她,便驾驭座驾火速腾远了,似是比她唯恐不及般。类似这样的举动她经历的多了,就没停滞多想,径直升了殿去。
天帝身着明黄色的霞衣端坐在上方正中之位,神仙臣子们肃立两旁分为整齐的几列,大殿十分广阔,愈发显得严肃静谧,萦挺直着腰身小心谨慎地走着,每一步发出的声响都透着紧张和艰难。
萦今儿未做刻意的打扮,只是应着天后娘娘的吩咐,将日日佩戴,常常更换的白色面纱除了,这段短短的步行,她觉得耗时许久,煎熬着终于到了尽头,至得一个恰当的方位,行了三跪九叩之大礼。
“贱婢萦,叩拜天帝陛下,愿吾帝,长岁,长岁,长长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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