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微微的有难过的神色，苍白的嘴唇弯成苦涩的弧度，眼底却透着一丝认真。
这样的程澈让乔沉一瞬间有了愧疚的感觉，她连忙摇头，“澈哥，你别这样说，我说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我都已经向你求婚了，你也答应了，怎么，想悔婚啊？”
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却没有让程澈眼底的落寞消失，他苦涩却依旧认真的看着她，“小沉，我是说认真的，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就算手术也不一定会好起来，我不想耽误你，你应该……”
“程澈！”乔沉打断程澈的话，语气里是微微的恼怒，她不喜欢他自暴自弃的样子，“我不许你这样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让你好起来！”
程澈微微愣住。
“我一直陪在你身边，这么努力的想让你好起来，为什么到头来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努力？”
乔沉眼睛红了，天知道她有多怕程澈就这样死掉，她拼了命的想让他好起来，可是他却一直都这么意志消沉。
乔沉是真的害怕了，现在她身边除了恬恬和何晴朗，就只有程澈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她不想再失去程澈这个朋友。
程澈低下头，眼底是浓浓的愧疚，“对不起小沉。”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从现在开始，我不许你说那些丧气话，你必须要好起来，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一定要好起来。”乔沉坚定的说道。
程澈望着她，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好。”
一旁的何晴朗看的蒙了，默默的闭了嘴，生怕自己又说错什么话。
……
程澈睡下了，最近他的体力似乎也开始在慢慢的变差，除了胃痛的时候，他常常睡十几个小时都不会醒过来。
乔沉拉着何晴朗出了病房，轻轻的关上门，叹了口气，眼底是深深地疲惫和担忧。
何晴朗看着乔沉眼底浓浓的黑眼圈，心里一阵心疼，“阿沉，你真的决定要和程澈在一起了吗？”
“怎么？你不高兴吗？”乔沉苍白的笑了笑，“我记得之前你还劝过我要考虑考虑他。”
“情况不一样，阿沉，我的确不希望你们在一起，程澈也是我的朋友，我说这话绝对不是因为他病了，怕他拖累你，实在是因为你根本不爱他，只是因为他生病了就和他在一起，这只是同情，你会很痛苦的。”
何晴朗是明眼人，乔沉不爱程澈，而程澈也不希望乔沉因为同情和他在一起，两边都是她的朋友，她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难过。
乔沉摇头，“晴朗，你不懂，澈哥为了我做了这么多，我真的亏欠他太多了，如果在这么艰难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他身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我想要陪着他战胜病魔，就像他当初陪着我度过最艰难的时刻一样，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
“这还是同情啊。”何晴朗皱眉，看着乔沉脸上坚定的倔强，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了，你从来都不听我的，总是我只能告诉你要好好考虑清楚，程澈他也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给他爱情。”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乔沉倔强的说道。
何晴朗叹了口气，只觉得无奈，“好吧好吧，那你有没有想过，秦楚战怎么办？这么多天，他甚至夜里都守在这里，就是怕失去你，当初他舍弃自己的命救了你，你难道就不想给他一次机会？”
乔沉皱眉，何晴朗的话让她心绪繁乱。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不会后悔。”
何晴朗耸耸肩不再说话。
两个人站在病房门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对了……”何晴朗突然开口。
“关于程澈的病情，我劝你还是尽快通知秦家，都这种时候了，保命重要，我还是那句话，秦家能给程澈提供最好的医疗资源，我能让他痊愈的几率增加很多，如果你希望他好起来，那么最好让秦家知道。”
乔沉皱眉，有些犹豫，“其实我也想过这一点的，只是澈哥和秦家的关系始终都这么紧张，我怕我自作主张，他会生我的气。”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乎什么生气不生气？你想让他活着吗？
不明白你们怎么想的，都快没命了还在乎什么原则，阿沉，程澈就跟倔驴一样说不通，但是我希望你拎拎清楚，现在再倔强是会没命的，没命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何晴朗的话说进了乔沉的心里，的确，说到底她是真心想让程澈好起来，只是他们的能力真的有限，她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医生了。
可是秦家不同，他们一定有能力为程澈找到最好的医生，也一定有能力让他得到最好的治疗。
乔沉低头沉思，何晴朗的话是有道理的，在生命面前，一切的原则都是没有意义的。
“好，我会好好想想。”
“那你尽快，我想程澈的情况应该……等不了多久了……”她知道这种话太残忍，但这是事实。
“嗯。”乔沉点头，“我明白的。”
……
自从见到了乔沉日日夜夜憔悴的守在程澈身边的样子，何晴朗真的心疼了，如今的乔沉几乎日日夜夜守在程澈床前，连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都要急急忙忙的往回赶，生怕程澈一个人在医院出什么事。
何晴朗不想让乔沉一个人这么辛苦的忙来忙去，所以取消了回程的机票，决定留在这里帮忙照顾程澈，也让乔沉有了一些休息的时间。
早上，何晴朗到医院的时候乔沉刚刚照顾程澈吃了饭，她看起来似乎更加清瘦了，整个人苍白又憔悴，脸色并没有比病床上的程澈好多少。
何晴朗心疼的催促她赶快回去。
“快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程澈，你也该休息休息了，很多天没回家陪恬恬了吧？好好睡一觉，陪恬恬走走，后天再来换我就可以。”何晴朗说道。
“是啊，小沉，你已经在这里陪了我这么久，晴朗说的对，你也该休息休息了，你放心吧，我没事的。”看着她疲惫的样子，程澈也心疼极了。
乔沉还是有些不放心，“晴朗，你确定你可以吗？”
毕竟何晴朗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粗心，让她照顾程澈，她真担心程澈的病会越来越重。
何晴朗无奈的皱眉，“阿沉，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姐妹？怎么这么不相信我？虽然我平时粗心，但是照顾人可是一流的好不好？”
程澈也出声调侃道，“是啊，小沉，你放心好了，我命硬，就算何大小姐再厉害也折腾不死我。”他说着，偷笑起来。
何晴朗皱眉，插着腰，一副泼妇的样子，“哎！程澈先生，你什么意思？你讲清楚，什么叫做你命硬，我折腾不死你？”
程澈无奈的立马求饶，“没没没，何大小姐，你最会照顾人了好不好？”何晴朗这才满意，“好了阿沉，你看程澈他自己都同意了，你就放心回去好了。”
乔沉皱了皱眉，不放心检查好所有的一切，又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何晴朗很多细节。
比如程澈每一餐都不能吃生冷和不好消化的食物，尽量吃流食，喝的水要提前烧好晾成温水，夜里胃痛严重要吃止痛药之类的……
她前前后后几乎讲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何晴朗一遍又一遍的回答记住了，她才放心离开。
路过走廊那条长椅上，她下意识的向那里看去，前几日还每天守在那里等她的熟悉身影，今天竟没有出现在那里。
乔沉微微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心里竟莫名的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应该已经离开了吧，乔沉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也难怪，毕竟这段时间她的态度一直那么冷漠，骄傲如秦楚战，他一直那么高高在上，永远不跟人低头，如今却被她一个黄毛丫头如此冷漠对待。
以他的个性，是无论如何都受不了的，能坚持这么多天，已经超出她的预期。
现在如她所愿，他已经离开了，可是为什么，她心里竟没有一丁点轻松的感觉，反而难受酸涩极了。
乔沉有些懊恼自己矛盾的心情，原本那么希望他离开，甚至任何难听冷漠的话都说尽了，可知道他真的走了，她竟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乔沉，你清醒一点！”她警告自己。
挺直腰杆，她向前走去。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叫住她。
“乔沉！”
她回过头，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她跑过来，乔沉呆住，那高大的身影快步跑到她面前，乔沉呆呆的仰起头看着他，眼底都是惊讶。
“你要去哪里？”他快步跑过来，漆黑的头发有些乱乱的，原来整齐的短发这些日子像是长长了一些，脸色微微苍白，眼下有微微青色的黑眼圈，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看向她的眼睛里是浓浓的急切。
“你……”乔沉呆怔，“你不是走了？”
秦楚战摇头，“当然没有，我说过，我不会离开的，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愿意回到我身边为止。”
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和神情，乔沉一时间竟有抑制不住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