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似乎安静了片刻。
二楼上的红衣少年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似乎有些诧异：“你，让我下来？”
“不然呢？还等着我上去不成？”楚瑶反问他。
一个抬头，一个仰头。
少年露出些玩味的表情，饶有兴趣的看着楚瑶。
她戴斗笠面纱，和时下的小姐夫人们没有什么两样，出来之时，都喜欢遮面行事。
但是柳晨曦却觉得她们太过死板，人生来就有脸，脸不就是用来让人看的么，何必遮遮掩掩，难不成被人看上一眼还能掉一块肉不成？
柳家是顶流世家，子嗣稀少，小少爷被家里面宠的骄纵任性，无法无天了，最喜欢的就是同人对着干。
他见楚瑶并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顿时觉得没了什么意思，认定为这个女人也是一个攀附权势，阿谀奉承的浑浊之辈。
柳晨曦登时就撇撇嘴，嚣张的道：“你让本少爷下来就下来，那本少爷岂不是没有面子，本少爷现在改心意了，你上来，不过，瞧你这遮遮掩掩的样子，怕是模样也十分丑陋，识相的就走开，要是真污了本少爷的眼，可别怪本少爷的鞭子不客气。”
他挥了挥手里绕着鞭子。
那鞭子上面有些褐色的血迹，似乎沉积已久，应该鞭笞了不少的人。
周围的书生面看着便心生惧意，又忍不住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刚才那个提醒楚瑶的书生小声道：“姑娘，你还是快些走吧，这个小少爷背景浑厚，实在是得罪不起。”
楚瑶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她本来其实也懒得搭理这少年。
但是对方却故意伸长了脖子，挑衅她：“锦衣阁的老板是个丑鬼，这卖的东西，怕是也不好看吧？”
侮辱她就算了。
还侮辱她的衣裳。
楚瑶转身的动作停住了，提步，往对面的书缘茶楼走去。
这激将法不过。
她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赵煜忙不迭地的跟在她的身边，欲言又止。
“姑娘，这人身份不简单……”
他不知道的楚瑶的身份，十分担心。
楚瑶淡淡的嗯了一声，十分淡定。
赵煜又去看青霜，想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劝说楚瑶。
但青霜却更淡定。
顺便还告了个状：“姐姐，那柳家的小公子也拿着帖子上过门，不过被管家拒绝了之后，当时就把拜帖给扔了。”
青霜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而楚瑶也心知肚明。
柳家和柳太傅出自同一脉，但是因为柳太傅曾经因为娶妻一事，分了家，这些年来一直未曾回去，当初柳姝岚在的时候还好，年节时候还能送送礼，不过自柳太傅和柳姝岚一死，他们和原主断了联系。
或者说，是原主在何氏的调拨之下，单方面和他们断了亲。
柳家人许是寒了心，也懒得去管原主了。
这柳家的小魔王是楚瑶母亲堂弟的孩子，八竿子能打着的一个血缘关系，原主的记忆里面似乎也和这一位有点血缘关系的弟弟有过几次接触，但是都不怎么美好。
两人一个嚣张，一个跋扈，一遇到就是针尖对麦芒，水火不容。
她这一上去，是柳晨曦怕是要大吃一惊了。
在众人的瞩目下，楚瑶从容不迫的上了书缘茶楼。
茶楼共两层，四周都挤满了书生。
或是吟诗作对，或是探讨文学。
但楚瑶一上来，他们的目光就悄悄的移了过来。
柳晨曦被几个丫鬟小厮簇拥着走了出来，下巴轻轻抬起，不屑的冲着楚瑶道：“行了，把你的斗笠和面纱给取下来吧，看来你是对自己的姿色颇有信心。”
他放肆的打量着楚瑶，更为不屑了。
这种女子，应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故意贴上来的。
“不过本公子可丑话说在前头，若你长得不合本公子的心意，本公子这鞭子可不饶人。”柳晨曦扬起手中缠着的那一圈鞭子，神色目空一切，狂妄自大，雌雄莫辨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厌恶。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看楚瑶容貌的心思。
他就只想看看，楚瑶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然而，楚瑶却并未立刻如他的意，立刻将自己的斗笠和面纱取下来，而是声音沉沉的询问：“你方才说我锦衣阁内的衣裳丑？”
尾音轻轻的扬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危险。
楚瑶心中其实不爽极了。
已经有很久没有人敢说她设计的衣服丑了。
还记得上一次，还是在现代，那是个一线明星，对方的设计师出了一些事情，她的经纪人找到楚瑶，但是那位明星却不干，私底下又偷偷找了一位设计师。
等到上场的那一天，对方故意用咖啡将楚瑶设计的衣裳弄脏，然后穿上了另外一位设计师设计的衣服。
而这个过程，最可笑的就是，那个一线明星，在整个过程之中，看都没看过楚瑶设计的衣裳。
就连最后一手，都是让小助理去做的。
而楚瑶一气之下，将那被咖啡污染的地方画了一幅画，然后送给了一位十八线小明星。
小明星因此一炮而红。
那一线明星后悔不已，又找到了楚瑶。
她当时怎做来的？
楚瑶想了想。
那明星当时不道歉就算了，态度还嚣张，一副“我穿你的衣服是你的荣幸”的表情，楚瑶就把那杯咖啡还了回去……顺便，放出话去，从此以后，不再接这个人的单子吧？
然后，当时那个行业，许多人都对那明星避之如蛇蝎。
她讨厌言而无信的人，更讨厌的是不尊重她设计的人。
少年蹩脚的激将法，成功的激怒了楚瑶。
柳晨曦不屑的扬着两个鼻孔冷哼：“说你的衣裳丑又怎么了？怎么，你还不服气？有本事的你就将面纱掀开，让本公子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模样。要是你长得不错，本公子指不定还能道歉。”
楚瑶都快气笑了，什么时候一个人的衣裳劲和容貌搭上了边儿？
赵煜一脸愁绪。
姑娘如今这就是骑虎难下，如今这么多人看着呢，该怎么办？
他捏紧了手中的棍子，阴骘的看了一眼柳晨曦。
要不然，敲一闷棍，让姑娘趁乱离开？
旁边青霜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往那边儿挪了两步，小声问：“你在想什么呢？”
她狐疑的看着赵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