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落看见魏驸马的原配生的几个孩子就没好脸色, 她面对魏靖松白眼都懒得翻,直接装作不认识、没看见。
魏靖松拦住她,稍显寡淡的声音叫:“三妹妹。”
人看起来不是很热情。
倒不是有意对魏云落如此, 而是对谁都这样。他不爱笑,经常板着脸。
旁边的徐则嘴巴张得可以装下一个大鸡蛋, “这是你妹妹?”
魏靖松的五官清雅, 相貌英俊, 按理他妹妹也不应差到哪去,但魏云落实在漂亮得超出了徐则的想象。
魏云落当着徐则这个外人, 丝毫不给魏靖松面子, 冷漠地说:“谁是你妹妹?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妹妹。”
魏靖松从善如流地道:“那我叫你的小字。”
她的小字是给他叫的?魏云落冷下脸,“请叫我魏姑娘。”
推开魏靖松, 进去书坊里面了。
.
书坊是前后贯通的,上下两层, 前面临街,后面一个大院子, 院子外面是一带长堤, 堤上建着水楼, 太学院的学子喜欢在水楼里凭江远眺开诗会。
魏云落在一楼随便看了看, 就上到书坊的二楼了。
二楼向南的窗子大开着,能看到结伴而行的学子在长堤上闲步。
书坊里什么书都有,魏云落近来迷上了看传奇,尽挑些儿女情长、难登大雅之堂的古今传奇看。
她选了书下到一楼去结账,路过向南的窗子,不经意地向窗外扫了眼,两道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
魏云落站在窗前眯着眼睛看了会, 下到一楼将挑的书放到结账的柜台上,从书坊的后门出去,穿过宽大的院子,来到书坊后的长堤上。
侍卫都在临街的前门守着,丫头也没留意魏云落从书坊里出去了。
.
魏云落确定了方向,往前走了没两步,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捉住她纤细的手臂。
魏靖松白玉般的俊脸严肃,声线低沉:“你一个人往哪去?京城最近不太平,常有妙龄的少女失踪,你出来了怎么不和丫头说一声?”
京城频繁出现的妙龄少女失踪事件已经成为很严重的社会问题,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弄得百姓人心惶惶,官府没有一点法子,只提醒有年轻未嫁的姑娘的人家小心谨防。
魏靖松固然是一片好心,只是魏云落不领情,直接叫着他的名字道:“魏靖松,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管我干什么?我出事了不是更好?省得你们动手了。回去问问你的弟弟妹妹,是不是都巴着我早点死呢。”
魏靖松的俊脸白一阵青一阵的,不是很好看。
其实何止他弟弟妹妹,他当初不也希望她早点死么?
.
她就像个哪吒,搅得他家里鸡犬不宁。他母亲背地里牢骚不断,他父亲有志难伸,弟弟妹妹被她欺负得满院子都是哭声。
他恨她,恨她的公主母亲,恨他自己的父母亲,恨所有人。
他幼时的家境和京城的显贵比起来算是寒门,但其实也有几亩薄田,两三个侍候丫头,几间房舍,一个大院子,是乡下地方人人羡慕的殷实之家,不然也不可能供得起他父亲读书。
他是家里第一个男孩子,长辈宠着他,姊妹让着他,家里的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他,就连邻居的小孩子也都喜欢和他顽。
他幼年的生活幸福而满足,不明白他父亲为什么要伙同他母亲欺骗长公主。就算京城没有他父亲的立足之地,他父亲完全可以上奏朝廷请求外放地方,做一方父母之官,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强过京城里提心吊胆、仰人鼻息的生活。
可就因为他父亲的一步错,他们沦为世人的笑柄,这些年来受尽世人的冷眼和耻笑。他少年时受他母亲影响,以为他们家的所有不幸都是魏云落和长公主造成的,深深地恨过她们,慢慢长大后才发现,她们也不过是一对可怜人罢了。
因为他父亲,他们一家所有人,包括长公主和魏云落,都把自己活成了悲剧。
.
“被我说中了是不是?”魏云落看到魏靖松俊脸上一闪而过的狼狈,冷笑:“少在这假惺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你们巴不得我出点事,早点死呢。”
她的敏锐和聪慧是魏靖松早领教过的,沉声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这样想。我想靖淑和靖柏虽然任性了点,也不会这么恶毒。”
“你们......”
河堤上的风大,魏云落才张口说了两个字,一阵冷风灌进她的嗓子里,她掩嘴咳了咳。
她的身段柔美,袅袅娜娜的,像迎风飘摇的柳枝,看着好看,其实单薄得很,宛如一张削薄的纸片。魏靖松宽厚的手掌放到她的手臂上,轻易地就能绕着她的手臂环一圈。她咳得脸红起来,娇弱不胜的模样惹人心怜。
魏靖松体贴地帮她戴上风帽,不觉放柔了嗓音道:“这里风大,我们还是进去里面吧。”
魏云落打掉他的手,“不需要你假好心。”
她往不远处的水楼上望了望,见江陵和秀宜公主还在那楼上,抬步想过去,手臂又被魏靖松抓住。
“便是你想做什么,也该告诉丫头和护卫,让他们陪你一起去。”魏靖松不放心她。
他可真烦。
“你有完没完了?”
.
日头已经落下去,天边一抹五彩的霞。
快要入幕了,河堤上的学子渐渐散去,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子走过来。
他们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裳,凌乱的头发随随便便地在发顶挽个丸髻,举止粗俗,鼻孔朝天,脸上的表情猥琐,不像是太学院的学子,像是混迹市井街头的泼皮。
他们看魏云落,魏云落也看他们。
“这妞儿可真俊。”几个泼皮淫?荡地瞅着魏云落笑。
英气的剑眉皱起,魏靖松稍稍移了移颀长的身体,遮住几个泼皮瞧向魏云落的视线,扶着魏云落的后脑勺将她微微地往他怀里带了带。
几个泼皮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
魏靖松对魏云落道:“咱们也回去吧。”
天快黑了,意识到这里确实不安全,魏云落没再和魏靖松较劲,二人一起往回走。
还没走几步,几个泼皮又折回来,拦在他二人的前面,无视魏靖松的存在,嬉皮笑脸地对魏云落道:“姑娘,咱们兄弟要去前面的酒楼吃饭,一起呗。”
见他们来者不善,魏靖松伸手欲将魏云落拉到他后面,魏云落不动,冷冰冰地对几个泼皮道:“和你们一起吃饭,我怕会食不下咽。”
为首的泼皮头子从腰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威胁魏云落:“臭丫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魏靖松挡在魏云落的前面,“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们敢乱来,我们就要叫人了。”
“你叫。”
拿刀的泼皮狞笑着向魏靖松走近,那模样像是只要魏靖松敢开口,他立刻一刀结果了他。
.
夜幕渐渐降下来,一轮惨白的淡月慢慢地从梢头升起,水楼隐在朦胧的夜幕里,看起来有些模糊。
魏云落蛾眉微蹙,往前走了一步,冷静地道:“你们别动他,我跟你们走。”
“落儿。”魏靖松白了俊脸。
“还是小美人识时务。”泼皮的头头走近魏云落,“美人儿放心,我们兄弟不是那不知怜香惜玉的人。”
一双脏手眼看就要摸上魏云落的脸,魏云落身后的魏靖松一脚踹上来,正中那泼皮头头的肚子,泼皮头头向后栽下去。
他的几个兄弟扶住他。
“狗娘养的野杂碎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暗算老子。兄弟们,给我上,打死这个小白脸。”
几个泼皮一拥而上,都冲魏靖松而去。魏靖松被泼皮头头划了一刀在身上,很快倒下去,几个泼皮对他拳打脚踢。
他狼狈地对魏云落道:“还不快跑?”
.
魏云落不是不想跑,而是以她的身体,根本跑不了。落到几个泼皮手里她可能不会死,让她跑的话可能半道里就没命。
但也不能在这傻站着等死,魏云落确定泼皮头头那一刀没伤到魏靖松的要害,他一时半会死不了,转身就欲去叫人。
一个泼皮冲上来,淫?笑着对她道:“小美人儿,往哪去呀?”
上前抓住魏云落纤瘦的手臂。
魏云落乖乖地任他抓住自己,接着趁他不注意,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一下子刺进他的心脏里。
她挑的位置非常准,没几个人比她更清楚心脏在哪里。
所以几乎立竿见影的,她的匕首刚刺进去,抓着她的泼皮手就软了,慢慢放开她的手臂,瞠大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沉着淡漠的小姑娘。
魏云落冷若冰霜的小脸上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她猛地将匕首拔?出?来,滚热的鲜血溅了她一脸,她缓缓地掀开为她挡了血渍的风帽。
已经死了的泼皮重重地倒下去,腥臭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不远处的几个泼皮看到这一幕,都吓傻了。须臾后反应过来,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惶惶然作鸟兽散。
.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魏云落的丫头找过来,看清魏云落的模样吓坏了。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慌慌张张地掏出帕子给魏云落拭脸上的血。
江陵和秀宜公主也来了,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楚元见。
秀宜公主这两天在楚元见府上住着,楚元见会完太学院的祭酒,过来接秀宜公主回府。马车刚在水楼前停下,听到这边的动静就和江陵、秀宜公主一起来了。
此时天已完全黑下来,众人有打着灯笼的,有擎着火把的,小小的长堤亮如白昼,明亮的灯光照得黑黢黢的河水一派通明。
魏云落一言不发地掏出帕子,一面慢条斯理地揩拭匕首上的血,一面用她那双清澈森冷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楚元见。
楚元见突然就想起那日在花船上她拭匕首的情景来。
小姑娘是真的心狠,下得了手,他若落到她手里,铁定死惨。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讨债》,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新文文案:
前世的云商嫁给沈柘后,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受尽白眼,受尽欺辱,委曲求全一辈子,换来的也不过是最后的抑郁而终。
她想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看见沈柘有多远滚多远。
哪知事与愿违,这世的沈柘竟意外地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存在的,她只想让这个男人赶快狗带,换个男人重新开始。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沈柘听说她要成亲,嫁给别的男人,将她堵在王府的一个小角落里,磁性的嗓音低沉悦耳,带着几分不正经。
“嫁人可以,先把债还了。”
云商:“???”
他们是该把债好好地算一算了。
(1V1,HE)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