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桐被她这样可怖的眼神吓得不由又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抱着怀里的白旭晨,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
“呜哇哇”
白旭晨大声哭了起来,一双小藕臂紧紧抱住白惜桐的脖子,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像受了伤的雏鸟寻求母亲的安慰一样。
厉墨骁一个健步挡在白惜桐的面前,他宽厚的肩膀,高大的身形完完全全将他们母子两护在身后,隔绝了贺一诺的视线。
转身双手撑在她的肩上,厉墨骁柔声安抚:“别怕,医院的安保设施做的挺好的,她出不来,不会伤害你,还有我会保护你的。”
定定的望着白惜桐,很明显,他这话是对她说的。
抱着白旭晨的手臂再一次的紧了紧,白惜桐瑟缩着点头:“嗯,我知道。”
厉墨骁转而又摸了摸白旭晨的头,轻声哄道:“晨晨乖,爸爸在呢,别怕,你和妈妈去安全的地方待着,这里交给我们了。”
喻宥彦迈出去的腿只好收了回来,尴尬的摸摸鼻子,白惜桐好像已经不需要他了。
“你这个女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贺一诺还在与门做斗争,她现在的模样和疯癫没什么两样,大家都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主要是刚才贺一诺才用手术刀将司南锴与蒙逸泽划伤了,大家下意识的认为她是见谁都想砍两刀。
和一个疯子没什么话好说,只能采取强硬措施。
司南锴牵着萧馥依的手,朝着厉墨骁,顾渊粼,以及喻宥彦道:“麻烦你们三个在这里等着了,我和逸泽的伤口需要处理。”
“他们两个女生和孩子也不适合待在这里,别吓着他们了,所以我先将人带去我的办公室了,等会儿警察就来了,你们要在这里镇场子。”
“这位是神经科的专家李医生,你们配合他给伯母打镇静剂,药一会儿有人送过来,先把伯母安置好。”折腾了这么久,司南锴是身心俱疲,却不忘将事情安排好。
“放心吧,这里交给他们两个就够了,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厉墨骁果断将顾渊粼与喻宥彦推了出来,自己站到了白惜桐身边,他的目的很明确。
“见色忘友。”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了,但每一次顾渊粼都有一肚子的话要吐槽,只是不敢说出来,还得陪着笑脸,“是啊,你们去吧,等我们确定伯母没事了就过来。”
厉墨骁虚空揽着白惜桐的肩膀,往电梯的方向走,声音不自觉的放轻,唯恐吓到了她:“没事吧?”
白惜桐深深看了他一眼,紧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被吓到的心情,诚实的摇头:“我没事,就刚刚突然被吓到了一下。”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贺一诺疯疯傻傻的模样,心下有些不忍,便移开了目光:“她真的是蒙逸泽的母亲吗?”
“嗯,她女儿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厉墨骁点点头,没有隐瞒,说来这件事也与白惜桐有些关系。
可眼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就没多说,平添麻烦。
而且在他看来,蒙雨茜都是咎由自取,如果白惜桐没这么好运的话,他不是就永远见不到她了?
更何况穆泉的死,就是他们兄弟四人心中的一个疙瘩,或许真如蒙雨茜所说,弄死她算了,也就不用背负这么多了。
逝者已逝,生者犹在,不管曾经都发生了什么事,都该伴随时间消去了。
低垂着头,白惜桐的心突然有些没来由的恐慌,她想到贺一诺那个恐怖的眼神,就瘆得慌。
“她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她会杀了我吗?”白惜桐没法将贺一诺方才的话当做一个有精神病人的疯言疯语,总觉得有一种不安。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当初她坠海,就是蒙雨茜造成的,后面厉墨骁他们将蒙雨茜送入了监狱,一年后她自杀。
照这样来看,她,岂不是间接害死蒙雨茜的人?
可,若是她没有侥幸活着,一命抵一命,不是应该的吗?
白惜桐的大脑一片混沌,这个账好像怎么都算不清,因为她还活着,而蒙雨茜死了,这是事实。
“你在想什么?”厉墨骁喊了白惜桐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应,不由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你脸色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不舒服,就是想到一些事,有些阴影。”白惜桐摇头,深呼吸两口气,将这份忐忑的心绪压下,希望是她多想了。
蒙逸泽侧头,他们的话他也听到了,此刻见白惜桐的脸色属实难看,稍稍一想就知道是贺一诺的原因。
“你要是心有余悸,我可以将她送入精神病院,关起来,命人看守,这样她就不会再跑出来了。”他淡淡开口,仿佛他口中的那个人不是他母亲一样。
萧馥依走在白惜桐身边,听到蒙逸泽这话,睁大了眼眸,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别用这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我,我母亲和墨骁的母亲差不多,有和没有都一样。”蒙逸泽浑不在意,他对贺一诺已经做到问心无愧了。
收回目光,白惜桐低头亲了口怀里的白旭晨,她才不是那些只管生,不管养的母亲呢,她的晨晨,一定是个幸福的孩子。
“随你吧,我没什么事。”做了母亲,这思维也变得不一样了,她还是没有说出狠心的话。
对于蒙逸泽的成长环境,她并不知晓,所以也无法用一种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心情去评判他的作为。
司南锴的办公室,他给自己和蒙逸泽处理了伤口,好在躲避的及时,划的并不深,消了毒帮上绷带,将养两天就没事了。
萧馥依见他这边没什么事了,就坐到了白惜桐的身边,轻声道:“早知道会是这样一幅场面,就不该带你过去的,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就是有点被吓到了,又没有哪里受伤,回家睡一觉就好了。”白惜桐扯起一丝微笑,笑的有些勉强,多是沉默。
时间慢慢指向了八点,白旭晨已经睡了,而白惜桐靠在沙发上,眼皮子打架,头一点一点的,也要睡了。
厉墨骁坐在她的另一边,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只要稍微侧身,就能看到她恬静的睡颜,只是她轻皱着眉头,似乎睡的并不安稳。
蒙逸泽,司南锴,萧馥依看到这边睡着的母子两个,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动作,生怕吵醒他们。
心下惦记着贺一诺那边,蒙逸泽没有坐多久,很快就离开了。
司南锴紧随其后,顺带着把萧馥依也拉走了,将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不做最闪耀的电灯泡。
顾渊粼和喻宥彦这边,他们到的时候,警察刚将贺一诺制服,李医生正在给她注射镇静剂。
随着药物的摄入,贺一诺原本还剧烈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晃了晃,就倒了下去。
护士过来将她扶到床上,用床头的镣铐将她的手脚都扣上,避免她突然醒来对他们拳打脚踢。
顾渊粼送走了警察,李医生朝着司南锴点点头,命护士将盛放着医疗器具的托盘拿过来,开始帮贺一诺缝崩开的线。
缝合完毕,李医生让护士收拾残局,起身对蒙逸泽道:“蒙少,夫人的情绪起伏很大,比起以前还要激烈,初步诊断是遇到令她印象深刻的人。”
“印象深刻的人?”萧馥依喃喃重复了一遍,突然抬起头,看向其他人,“不会是桐桐吧?”
“那我妹妹会不会有事?”喻宥彦一颗心提起,现在的贺一诺对于白惜桐来说,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你一击。
因为蒙逸泽他们潜意识里都知道喻清就是白惜桐,所以喻宥彦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一点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一个个都陷入了沉思。
“伯母她一直认为你妹妹入狱是小嫂子造成的,而茜茜在狱中自杀,她自然而然的便将罪责推到了小嫂子身上,刚才见到她,这情绪自然过于激动了些。”
司南锴叹息,他不想两年前的悲剧再重演一次,故只能让蒙逸泽抉断了:“依我看,还是将你母亲关在医院治疗的好。”
“她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在家也就是打打镇静剂,然后给她喂药,完了也要关起来,不如放在医院,还能接受治疗,受二十四小时看护。”
“嗯,我没意见,这和我的想法差不多。”蒙逸泽点头,认可了司南锴的建议。
伤了自己家人就算了,若是白惜桐有个损伤,怕是厉墨骁会直接疯。
“昨天我请的那位国外的顶尖专家到了,他给我的意见和你一样,我妈这情况,住院对她来说也有好处,我爸那边我会说的。”
挤压了两下太阳穴,蒙逸泽微微闭眼,一阵无力从心上蔓延开来。
“那就这么定了,我会派一些保镖全方位守在这里,另外病房的里外都要安装监控,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顾渊粼开口,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