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敏虽然会做衣裳,但毕竟不是专门的裁缝师傅。想要把贴身衣物做得合身,得脱了衣裳量尺寸。
唐夫人没有什么异议,很痛快地就把衣裳给脱了。要不是季敏拦着,她差点儿把身上穿着的肚兜都给脱了。季敏认真地量了尺寸,一一记下,顺便问了问唐夫人穿衣的习惯,亲家你平日里是喜欢穿得宽松一些呢?还是紧一些?
别太松,也别太紧吧。
唐夫人穿好衣裳之后,和季敏一块儿看向柳欣妍。
妍妍,你怎么不脱?
柳欣妍捏紧了衣襟,往后退了两步,我我不用脱。娘,就按原来的尺寸给我做就行。
唐夫人笑得极妩媚,媚中带了些奸,我们妍妍这是害羞了?有什么可害羞的,你有的,我和你娘都有。
要说害羞吧,柳欣妍倒确实是有些的,但就像婆母说的一样,她们都是女子,倒也没有特别不好意思。但她不能脱。她要是一脱衣裳,刚才和唐敬言胡闹过的事就藏不住了。其实他也没有很用力,主要还是她身上太容易留痕迹了。
季敏皱了皱眉,如果还是原来的尺寸的话,那你为什么要缝新的?那些旧的都不能穿了吗?
正常来说,不管是内穿的还是外穿的衣裳,都不会只有一两件。同时穿旧了或者穿坏了的情况,应当是不存在的。最近天气也还不错,衣裳晾一天不干,多晾两三天也是会干的。就算真的晾不干,唐府也还有不少炭炉可用来烘干。总而言之,很奇怪。
咳。唐夫人清了清嗓子,这事儿都怪我,我最近吩咐厨房给他们小两口进补,可能补得有点儿过,他们都胖了一些。敬言呢,是腰带有些系不上了,妍妍是贴身的衣裳有些紧了。
原来是这样。
绕来绕去,还是要让柳欣妍脱衣裳。柳欣妍想不出拒绝的正当理由,只能破罐破摔地开始脱衣裳。
猜测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种感觉。看着女儿身上很明显极新鲜的斑驳痕迹,季敏的老脸红了。女婿这是不是也太不知道节制了?不是早都和他交待过了吗?未满三个月之前不要乱来,就算是满了三个月也不能麻痹大意。
至于唐夫人,也有些没眼看,就只感觉她生的儿子好像是随了他亲爹的。想当初刚成亲的时候,她家老头子也像是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粗鲁、痴缠得很。
妍妍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孩子是新妇在婆家立身的根本。特别是这头一个孩子尤其重要,且不说生男还是生女,前提是要平安生下来。
早先季敏曾经听七星村里头的老人说起过,说外村有个年轻姑娘尚未成亲就被人骗了清白,还不慎珠胎暗结。这样来的孩子自然是不能要的,那姑娘的爹娘就悄悄给她弄了一碗药,把孩子给落了。半年之后,他们托人给那姑娘说了门亲事,那姑娘顺利出嫁之后,家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却不想,那之后几年,那姑娘先后落了三四次胎,怀胎最长的一次,落下的孩子已经能看出男女了。
也不知那姑娘算不算命好的,她夫家的人并未因为她只能怀孩子却生不下来而嫌弃她,反而筹了银子带她去镇上看大夫,因为村里是没有正经大夫的。结果这一看,大夫看出了问题来,说是因为姑娘的头一个孩子本来坐得很稳,为了落子,用了虎狼之药,伤了身子,习惯性落胎,这才留不住后头的孩子。
季敏这么一问,唐夫人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柳欣妍娇声道,娘,我有点儿冷。您能先量尺寸吗?就算要斩首,她也要努力把立即处斩变成秋后问斩。也许拖着拖着,就脱罪了呢?
没了丫鬟和婆子之后,唐府之中能玩转厨房的,也就剩下齐巍了。齐巍一边煮姜汤,一边佯装漫不经心地问唐敬言,欸,弟妹她怎么就突然着凉要喝姜汤了呢?
唐敬言没理他,只把红糖罐子递到了他跟前,多放点儿红糖,她怕辣。
其实吧,还是满三个月以后比较好。欸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啧,按照老话说的,性子急的,生的都是小姑娘。也不对啊,那我的性子到底算是急还是不急?
娘,真的没什么。敬言他就是过过嘴瘾什么的,柳欣妍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哎呀,反正就是什么都没有就对了。她是他媳妇儿,亲两口什么的,其实再正常不过了,无须特别向什么人交待。
什么都没有,那你身上那些痕迹怎么来的?
柳欣妍有些无奈地伸出了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嘴,替自家夫君解释道,敬言他真的是有分寸的。
柳欣妍本意是想说她身上的痕迹是唐敬言亲出来的,但季敏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女婿他也不知道他们这都是哪里学来的,也太,太憋了半天,季敏憋出了一句,有辱斯文。
恩爱夫妻在彼此身上留下些痕迹什么的,柳欣妍并不觉得有什么有辱斯文的地方。曾经她赴宴之时,还曾听闻有位官家夫人向别人炫耀她夫君在她肩膀处留下的齿痕。她觉得那是她夫君喜欢她的凭证,当时很多在场的夫人们也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有些长期被妾室抢走夫君宠爱的正室还眼露羡慕之意呢!
当然,她肯定不会露胳膊露肩膀地用以让别人知晓她和唐敬言之间是如何恩爱。
见柳欣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季敏开始苦口婆心地说教起来,妍妍,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得记得,你是女婿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咱们家的家世不如唐家,你也别觉得矮女婿一头,处处都听他的,由着他的性子来,凭他怎么高兴怎么来。这样的事本是那些个侍妾和通房丫鬟邀宠的手段,不该由正妻来做。
季敏说得激动,柳欣妍却一头雾水,娘,您在说什么啊。女儿有点儿听不懂。她和唐敬言之间,多数时候都是唐敬言在讨好她呀!
就是季敏颇有些犹豫地用食指和中指点了点她自己的嘴。
在季敏动作之前,柳欣妍是七窍通了六窍,在季敏动作之后,柳欣妍那剩下的一窍忽然就通了。她好像知道她娘在说什么了,不过按理来说,她是不应当知道的。因为那都是上辈子的唐敬言教上辈子的柳欣妍的。这辈子他要是敢,她就断他一条腿!
决定在亲娘跟前保持纯洁的柳欣妍装傻道,哎呀,娘,敬言不就是亲了我几口嘛,反正我这身上也不痛不痒的。自从得知我有了身孕之后,他一直都很克制,我又不想他去外头沾花惹草,还不得给他点甜头么?要按您说的,亲都不给他亲,万一他一时没忍住,跑到外头去给我弄几个‘姐妹’回来,那我可能就真的要大归了。
柳欣妍说完之后,季敏愣住了。这才发现,她们刚才说了半天,都是鸡同鸭讲。
本来也是,她家女婿看起来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和柳荣贵一样龌蹉呢?
是娘误会了。刚才那些话,你就当娘没说过。
若是往常,柳欣妍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肯定是要打破沙窝问到底,问问季敏刚才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这会儿她的心比她娘的还要更虚,只特别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用晚膳的时候,唐敬言就发现柳欣妍好像有些不对劲,具体表现为不用正眼看他,一大碗鸡肉她特别挑了块鸡屁股放在他碗里,清蒸鱼的葱花和姜片、宫保鸡丁的辣椒全都放在他碗里。唐敬言想,应该是岳母和媳妇儿独处的时候念叨她了,她不开心,这才整他。唐敬言默默地吃了葱花、生姜和辣椒,别说,还挺下饭的。至于那块鸡屁股,他实在没能咽下去。
柳欣妍先一步回房,唐敬言紧随其后。一进门,就见柳欣妍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我们妍妍怎么了?不开心?
柳欣妍一把拍开了他搂住她肩膀的手,别嬉皮笑脸,油嘴滑舌的!
前几天才说他笑起来好看,今天才说他的长相最合她心意,女人哪,善变得很!
谁教你的?柳欣妍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聪明如唐敬言也一时摸不着头脑。
没人教。虽然不知道柳欣妍问的具体是什么,但唐敬言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么回答会比较安全。
美人?多美?长得像辛玥那样的吗?
唐敬言:听出来了,这是开始翻旧账了?也不对啊,他哪儿有什么旧账可以被翻的,娶她之前他比庙里的和尚都守清规戒律。
没人,‘没有’的‘没’,我脑子好用,很多事都不需要人教。
是吗?那你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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