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言回了晋城的事,杜航和萧飒虽然被‘发配了边疆’,还是略有耳闻的。
本来以为唐敬言这是孤身一人太久,看只母猪都能觉得眉清目秀,想顺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妻生子了,没想到前脚知道老大可能准备撇下他们媳妇儿子热炕头,后脚就看到老大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他们跟前。
杜航当时的心情,有点儿像在冷宫里头住到有些绝望,以为会失宠一辈子的妃子,突然被重新翻了绿头牌。
狂喜了一阵子之后,杜航最先想到的是两个字:邀功。
至于功劳,在这鸟极爱拉屎的犄角旮旯,案件不论大小,都是和他们无关的。他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那一群肉多的已经飞不起来的大雁了。把大雁养成这样,不论是自己吃或者拿去行六礼,都是极好的。
当那一群肉雁摇摇摆摆地出现在跟前的时候,唐敬言面上表情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喜怒不形于色,唐敬言很早以前就已经能做到了,现在么,已经臻入化境。
林枫毕竟年轻,脸上不禁露出错愕惊讶之色,野生的大雁一锅还是能塞下的,杜航养着的这些,可能要分两锅。
她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吗?这个问题,唐敬言问的是萧飒,杜航瞧着就是个粗心大意的。
唐敬言替柳欣妍讨完最后一笔债后,回到了十岁那年。他十岁的时候,柳欣妍才刚出生不久。
和柳欣妍刚成亲的时候她总是自夸,夸自己小时候是多么地玉雪可爱,说得情真意切的,就好像她是看着她自己长大的一样。
他当时只觉得可笑,后来很多次趁着无人的时候,偷偷溜进屋子里头看她。由始至终,她待他都是一片赤诚,是他没法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萧飒闻言,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可有人欺负她?
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了,因为答案能说上很久。如果反过来问的话,可能会容易回答些。
自被发配‘边疆’,杜航心心念念地想替老大办事,养大雁就根本不算事。这回终于盼到了机会,他却不敢下手了,因为久未谋面的老大好像疯了。
听他说的什么,砍他几刀?以老大的身手,好些被大家族豢养着的暗卫都未必能割到他的衣角,别说破皮伤肉了,基本是不可能的。
苦肉计么?老大以自己为引,想要构陷的肯定不是一般人,难道是赵同知?那货确实欠收拾,没本事还爱得瑟。或者是东厂的那些死太监?杜航其实蛮想自荐的,但他真是怕疼。
杜航犹豫不决的,下一个接到命令的就成了萧飒。萧飒噌地一声拔出了久未见血的绣春刀,冲着唐敬言就开始挥动起来。那样子不像在砍老大,倒像是在砍仇人。片刻之后,周遭的空气之中便开始弥漫淡淡的血腥气息。
唐敬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处,自己将偏浅的伤口又加深了一些,而后将一个药囊含进了口中,摆了个力竭倒地的姿势。
自成亲之后,唐敬言就是柳欣妍最看重的人,她想融入他的生活,觉得那样才能更靠近他。是以经常询问唐敬言一些正常的后宅妇人不会问的问题。比如,怎么确认一个人是真的受伤,还是假装受伤。
唐敬言的衣裳之上,有很多被刀划破的痕迹,脱了他的外裳之后,里头的衣裳在相同的位置上也有相应的刀口,破口之下,能看到血迹还有相应的刀伤。
刀痕右深左浅,是被人迎面砍伤的不由自主地,脑中闪过很多唐敬言曾经教过她的东西,他在她生命里留下的痕迹太重,重要到不是想要割舍便能轻易割舍的,但她会学着去做到,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他们相守三年,她可以花六年或者更多的时间去学会遗忘。
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转身离开。
‘这小姑娘的心真狠。’这是杜航的心声,也许也是萧飒和林枫的。
嗷呜!杜航见了鬼一样,看着半捂着嘴学狼叫的萧飒。萧飒学过口技,很多动物的声音他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这一声,即便他就站在杜航身边,听着也像是从深山里头传出来的。
柳欣妍从迟疑到利落的脚步又重新变得迟疑起来。虽然极少听说狼会在大白天出没,但唐敬言身上的血腥味真的有些重。
柳欣妍退回原处,蹲在了唐敬言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之后,挥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耳光。那声音大的,似乎在林子里回荡了一圈。
杜航、林枫、萧飒纷纷开始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儿疼,杜航甚至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柳欣妍凑近唐敬言的脸,仔细探着他的鼻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扒开了他的眼皮。反手又给了他一耳光。
终于确定唐敬言不是装昏之后,柳欣妍叹了口气,认命接受这提早了两年的宿命。他就该被她救,她却再不会因他而死。
今早又下了一场雨,山路十分湿滑,适合拖着人走。柳欣妍在脑袋和脚之间徘徊了片刻,最终终于选择了脑袋,杜航三人都缓缓松了口气。杜航就怕他们家老大被倒拎着脚丫子往前拖。虽然脸是能保住的,但很可能会被拖成秃驴。
衣裳要透气,要穿着舒服,要能吸汗,这一条一条要求叠加的结果是,柳欣妍不过拉着唐敬言肩膀的衣裳将他拖了几步远,他衣裳肩膀的部位便已经成了两片破布。
柳欣妍把玉佩往怀里一收,用唐敬言的外裳圈住他的腋窝,尽力将他往前拖。平地倒也还好,最多也就是背后的皮会被蹭破,问题这座山它是有下坡的,还蛮陡的那种。
杜航远眺了一下斜度惊人的山坡,只想扯了布遮住脸,假装他是个山匪。不然万一老大被这个狠心冷情的小姑娘拖着拖着拖到了山边,她那么一松手,他们老大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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