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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剑意

    “你……没事吧?星辰。”

    当看到星辰面露痛苦神色,仿似忽然又陷入了某些凄楚思绪中时,刚刚把转轮手枪收进枪套的鑫九,紧张询问的同时,下意识探出手去,想要再次搀扶星辰,因为她害怕星辰再次倒下。

    然而这一次,鑫九还没能扶住星辰时,星辰却似有若无地回避了她探过来的手,她揽了个空。

    自己揽出去的手落空之际,鑫九悬着的纤手,纤嫩指尖不可察觉地轻颤了一下。

    如画美目同样轻颤之际,当林间那阵让身体莫名有些发凉的轻风,从身旁掠过时,鑫九下意识抬起眼来看向了星辰,那一刻,她看到了原本神色痛苦的星辰,竟忽然变得有些淡漠。

    手间落空的凉意,加上星辰忽明忽暗,突然变化无常的神色,那一刻的鑫九,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似有若无地感觉到了什么,还是因为单纯出于对星辰的在意,她只觉得一颗心悸动的节奏,忽然变得有些凌乱,也有些空落。

    鑫九有些不知所措时,神色忽然冷漠的星辰,淡淡开口了:“我没事……谢谢。”

    那一刻,星辰的语气真的很淡,配合其此刻沙哑异常的声线,以及并没有面向自己的目光,那种淡到冷漠的感觉,也愈加被凸显。

    一时间,原本心间便有些凌乱和空落的鑫九,感受着星辰言辞间,那种客气到教人害怕的气息时,说不上为什么,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思绪。

    鑫九说不上那种感觉是落差,还是某种强烈的对比,她只知道那一刻,凉风让身体莫名发冷的同时,星辰冷漠的客气,更让她忽然感到十分害怕。

    莫名害怕的时刻,思绪与指尖,都好似仍然残留着星辰体温的鑫九,只觉得那种奇怪的落差感,忽然变得强烈起来,这甚至让她有些止不住的,开始似有若无地轻颤着。

    鑫九不可察觉地轻颤着,透亮美目也不自觉变得有些暗淡,探出纤手也在轻颤中垂落的时刻,忽然一脸黯然的星辰,思绪中也已经开始思索着目下在意之事来,那就是一年多前的那一课上,南宫吟歌到底跟自己说了什么。

    事实上,此刻患得患失的鑫九,不知道的事情是,星辰之所以忽然如此表现,正是因为南宫吟歌方才的话语,让他想到了一年多前的种种,更让他想到了苏珊。

    再次思念起苏珊的时刻,当那惊艳尘世的红色眼眸,再次隐现于自己脑海,并在自己脑海中,变得教人心惊的黯然凄楚时,星辰于那一刻的痛苦神色中,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想到了过去的美好。

    想到了亲手杀死那美好的自己。

    想到了自己给苏珊带来的伤害。

    想到了师媚。

    也想到了此刻就在自己身旁的鑫九。

    事实上,当星辰原本痛苦的神色,忽然变得黯然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回避鑫九的动作,到底是一种无意,还是一种下意识的惊厥。

    那一刻,意识到自己好似又要再度陷入,某种难以自拔的凄楚中时,想到南宫吟歌和鑫九在侧,星辰立即强迫着,让自己从那些思绪中脱身,因为他自知这或许并不是时候,他自知这个世界无所谓迁就他的凄楚。

    蓦然想起身旁鑫九时,原本陷于凄楚中的星辰,也一下想起了鑫九出现时的枝节,更想起了当时一刻,自己似有若无间感觉到的,某种似是而非的思绪。

    那种思绪萦绕的时刻,惊厥间急于从凄楚思绪中脱身的星辰,想起那些似是而非的思绪,想起那些思绪涌起后,愈发明显感觉到的,鑫九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呼喊自己名字时,某种虽不能万分肯定,却越来越觉真切的思绪时。

    蓦然变得淡漠,强行将自己凄楚暂时封装起来的星辰,心中止不住又生起了那种让自己害怕到极点的,好似与任何人接触,都会对心中人不起的不贞感。

    那种强烈不贞感涌起时,星辰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有意而为之,还是惊厥中的应激反应,他只是在看似淡然无比中,却又真实回避了鑫九的热切。

    暂时将那些能够压垮自己的思绪强行封装,也有意无意地,回避了身旁鑫九后,星辰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回想一年多前,南宫吟歌到底跟自己说了什么,同时联想着,那跟南宫吟歌此刻杀死雷牙的诡谲技巧间,到底有何联系。

    努力回想后,星辰慢慢记起来,一年多前,当他发现自己原本还算得意的传统剑术,在南宫吟歌面前,却连碰都无法碰到对方时,一度觉得对方强大到不可思议,所以在当时,他很是认真地思索过南宫吟歌的那番话语。

    虽然在后来,听闻苏珊解释过,南宫吟歌其实是个远强于普通人的古武者后,对方在星辰心中的形象,一下变得更像个江湖骗子了,而那番原本好似高深的说辞,虽确实像是有几分道理,但也莫名变得有些夸夸其谈起来。

    只是无论如何,早前的重视,到底让那番话在星辰的记忆空间里,留下了可循的痕迹。

    此刻,已然意识到,南宫吟歌并不是大多数人认知般的存在,并且还拥有那可怕且诡谲的技巧时,星辰当然不会再觉得对方是个骗子。

    当思绪中有些泛黄的画面,被一页又一页翻起,星辰也想起了一年多前,南宫吟歌那番一度让他怀疑,后来又重视,接着又啼笑皆非,可此刻却感觉满含深意的话语。

    星辰记得,当时南宫吟歌曾问过自己,所谓剑术,是剑为主体,还是人为主体。

    理所当然,当时的星辰,自然回答人为主体,因为剑是死物,死物无心,如何御人。

    可当时,南宫吟歌却否决了他的回答,并且表示正因为人为活物,心绪才会被看破,而无心之剑,其意反而无法被洞悉。

    如此回想后,那一度被认为是戏言的话语,在结合眼下发生的事情时,星辰虽不能够确定,却感觉自己好似想到了什么。

    无心之剑。

    无法被洞悉。

    可怕的扰动。

    却好似没有在这世上溅起任何涟漪。

    更让鑫九和雷牙的神识,对此都毫无察觉……

    回想那些细节,结合刚刚发生的事情,星辰只觉得无论那番话也好,南宫吟歌刚刚使用的可怕技巧也好,尽都诡谲玄奥到了极点。

    那种玄奥诡谲的即视感中,星辰无法理解,又莫名敬畏间,再次看向南宫吟歌时,漠然神情也止不住泛起一丝涟漪,他沙哑颤声道:“这就是……以剑御心么?”

    以剑御心。

    一番思索后,虽仍然不太敢相信,死物真能驭使活人,但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面对思索中的种种联想,星辰仍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那个猜测,也是一年多前,南宫吟歌亲口对他所述过的。

    当星辰一番思索后,说出以剑御心时,仍然一脸戏谑的南宫吟歌,难得露出了一丝讶色,他神态中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他大概在讶异着,星辰的记性竟然能好到这个地步。

    讶异过后,蓦然想到星辰曾经的身份时,南宫吟歌倒是一下恢复了本来神色,他笑道:“不愧是我的乖徒儿,没想到记性竟然那么好。”

    南宫吟歌如此表示,言辞间无疑表达了一个意思,星辰此刻所言,大概真的说到了点子上?

    听闻如是说法,自觉好像猜对了什么的星辰,一下将注意力更加聚焦南宫吟歌,期盼着对方说出些什么来。

    如此时刻,星辰身旁的鑫九,即便仍然被那种突如其来的莫名凄楚萦绕着,但也同样将注意力放了过去,因为她也很想知道,南宫吟歌的技巧到底怎么一回事,同样的,她还想知道星辰忽然说出的“以剑御心”,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到点子上了。”不正经的笑意间,点头肯定了星辰的猜测后,南宫吟歌又思量了一下,而后凝视星辰道:“不过真要认真解释起来,还是麻烦得很,我只能先告诉你,我管那叫剑意。”

    我管那叫剑意。

    当听到这一句说辞,从南宫吟歌口中说出时,星辰仍然无法明白,那所谓剑意到底是什么,可他却莫名愣神了一下,因为南宫吟歌虽然实际上等于没有解释,并表示解释起来很麻烦,但通过这句话,他却好似忽然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我管那叫剑意。

    即南宫吟歌管那种可怕的技巧叫做剑意。

    那是南宫吟歌所起的名字。

    如此作想时,愣神中的星辰忽然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意味着……那并不是一种传承,而是南宫吟歌独创的技法?

    方才一刻,当意识到南宫吟歌,跟自己认知中竟完全不一样时,星辰曾下意识闪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所谓流云剑派,这一古武传承,或许也跟坊间传闻的并不一样,因为他们竟有着如此可怕,可怕到甚至超出了修真概念的技巧。

    然而这一刻,当南宫吟歌的话语侧面表示,那可怕技巧竟极有可能是他个人所创时,星辰才猛然意识到,真正可怕的,难道就是南宫吟歌本身?

    那一刻,意识到以上思绪的星辰,一时间有种不知说些什么的感觉,他忽然有一种找不到立场,去看待那曾以为是江湖骗子,但真实模样,却完全超出他认知的师父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一时间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

    星辰能说什么呢?他此刻当然很想继续追问,所谓剑意,所谓以剑御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南宫吟歌也明示了,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另一方面,在脑海中流转过以上枝节后,一时之间,星辰真的有些琢磨不透,到底哪个南宫吟歌,才是真正的南宫吟歌?

    是那个曾经认知中,即使在如嘉长和李短这般,足称底层的修真者面前,也软弱可欺,被许多人诟为笑柄的人生败犬是南宫吟歌?

    还是此时此刻,用那诡谲到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技巧,谈笑间便杀死了一个修真者的可怕强者是南宫吟歌?

    亦或者。

    两者皆是?

    星辰蓦然无语的时刻,听闻星辰和南宫吟歌间,那连星辰都仍然搞不明白的说辞时,一旁的鑫九,更是有些一头雾水,她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更加不明白,南宫吟歌到底是如何杀死雷牙的了。

    星辰不知从何开口,鑫九也更加茫然之际,凝视神色复杂,并且无言沉默了片刻的星辰后,南宫吟歌忽然开口了,而他的说辞一出,便立即让星辰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一刻,南宫吟歌挑眉一笑:“你如果想学,我也可以教你啊,乖徒儿,之前收你那么多学费,我也怪不好意思的,而且重点在于,一般人可能学不来,但我觉得你也许可以,因为我刚才也感觉到了,你现在的状态跟我很像。”

    “您说……什么?”冷不防间,听闻南宫吟歌所言时,原本沉默思索着的星辰,一下抬起头来,并露出了无比讶异的神色,因为他蓦然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因为南宫吟歌竟说,他可能也可以学习那种名为剑意的可怕技巧?

    说不上为什么,当蓦然听到,已经形同废人的自己,可能能够学习这样的技巧时,星辰心中竟忽然涌起了一种奇怪的希望。

    嗯,奇怪的希望。

    星辰说不上那希望从何而来,或许潜意识里,此刻的他之所以如此颓败,除了失去苏珊的打击外,一定程度上,也跟他已经沦为废人有关,那种对比强烈的空前无力感,让他本就殆尽的勇气,更加难以再次鼓起。

    如此时刻,忽然听到自己或许还有机会,可以再次拥有某种可怕的力量时,星辰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涌起了一种奇怪的希望,就好似拥有力量后,他或许还可以试着做些什么努力一般,尽管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那种希望就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然了,奇怪希望涌起那一刻,难以置信着的同时,其实星辰却更在意南宫吟歌话语中,所表露的另一件事情,他到底还是星辰,所以即便深陷那莫名的激动中时,他也没有错漏那个关键信息。

    “一般人可能学不来。”

    “你现在的状态跟我很像。”

    听闻如是说辞,星辰真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此前意识到,南宫吟歌竟可以使用那样可怕的技巧时,星辰完全不曾想过,自己有可能也能够学习这样的技巧,所以忽然听到以上说辞时,他才会止不住地讶异着。

    南宫吟歌的说辞中,明确表示了,一般人学不来,说明这种技巧真的很特殊,不止看起来,或者感觉起来特殊。

    那一刻,南宫吟歌突如其来的转折,实实在在让星辰在意着,他现在的状态到底哪里跟南宫吟歌很像?毕竟他本也很在意着,方才经历中,自己身上某些连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枝节。

    哪方面?

    什么状态?

    那一瞬间,星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变得怪异无比,并且让人完全琢磨不透的神识,他虽说不上为什么,但就是止不住这么想着,难道南宫吟歌竟能了解他此刻的状态?

    如此念头刚刚生起,还没被巩固时,星辰却又在下一刻将其给否决掉了,因为他下意识想着,南宫吟歌既然不是修真者,又怎可能感知得到他的神识呢?毕竟就算是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其他的修真者,在没有达到一定修为前,也是感知不到他的神识的,更别说现在他神识已经变得奇怪无比的情况下。

    一番思索,却又亲自否决掉自己念头后,根本没有其他头绪后的星辰,再次看向南宫吟歌,哑声道:“我不明白,您是指……什么状态?师父。”

    “唔?”见到星辰的反问,南宫吟歌挑眉的角度,带上了一丝奇怪的弯曲,他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道:“你的神识啊?我刚才感受到了啊。”

    “您说什么!”原本潜意识中已经否决掉,南宫吟歌可能感知到了自己神识的念头后,却忽然听到南宫吟歌提起自己的神识时,星辰从原本的讶异,一下变得惊乍起来。

    星辰当然惊乍,因为这一刻,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虽然一次又一次感受到过,但归根到底,星辰其实自己心底,都仍然存留一丝讶异的奇怪神识,竟被南宫吟歌指了出来?

    并且对方声称他感受到了?

    一个古武者,感受到了自己奇怪无比的神识?

    这一刻,星辰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仍然看着他微笑的南宫吟歌时,他却没来由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虚妄感,和不真实感。

    尽管这一刻,吹在他身上的风依然那么真实,踩在他脚下的落叶也仍然真实,泪痕下的痛痒,更是真实刺激着他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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