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当星辰勉强从那可怕的扰动,所造成的巨大冲击中缓过神来,并被鑫九从落叶间搀扶着,踉跄起身时,眼见忽然出现的南宫吟歌那一刻,目光下意识轻颤的同时,他开口间带上了明显不可思议的语气,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个躲藏在暗中之人,竟是南宫吟歌?
对于南宫吟歌忽然出现于此,星辰当然会感到无比的意外。
在这个自己失意已极,带着种种消极念头,无谓所谓中走出涅槃城,走向新地球荒野的时刻,对于这已经发生的一连串意外,星辰都可以寻找到合适逻辑。
关于老虎钳和绞肉机的出现,星辰当然已经明白其中原因,对与于雷牙的出现,他也能明白到,这实在很是合情又合理。
甚至乎对于鑫九的出现,在似有若无中,像是隐隐感觉到什么,又不确定自己是否感觉到了什么的时刻,星辰仍然能想明白,对方为何会忽然出现,甚至乎对方为何要跟踪自己。
可是南宫吟歌呢?
关于南宫吟歌其人,虽然口头称其一生师父,但星辰自觉,在客观角度来看,自己跟对方其实也算不上有多熟络,毕竟回想起来,一年多的时间里,除却当初的拜师之日,以及后来的博物馆里,还有杨清风与裁决的事件中,有过几次的会面外,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甚至乎虽然不算在意,但某些时刻的某些念头里,星辰还一度觉得,南宫吟歌像极了一个江湖骗子。
虽然在此之前,星辰还和邵东一块去了一趟流云剑馆,但他此前之所以去流云剑馆,却跟南宫吟歌本身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于绝望之际,想要于此来试图去找寻,某些事物,比如爱情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痕迹。
再次下意识想到那些事物时,即便在这惊异时刻,星辰仍然感觉心脏好似又在隐隐绞动,他赶紧按捺住了那些像是又要迸发的思绪。
然而,当回想起从前的某些枝节时,虽然按捺了某些思绪,但那一刻,结合南宫吟歌此刻的现身,星辰却好似隐隐想到了什么。
曾经,苏珊跟星辰说起南宫吟歌的过往时,曾提到过他每个月都有超过一半的时间,是不在涅槃城中的。
此前跟邵东去到流云剑馆,并未见到南宫吟歌时,星辰也曾想过这一枝节,而此刻忽然再次想起这一枝节时,他下意识想到,难道南宫吟歌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只是一种巧合呢?因为现在正好是南宫吟歌不在涅槃城的时间,而不在涅槃城的南宫吟歌,恰巧路过了这里?
对于南宫吟歌为何出现于此,以及其出现是否是一个巧合,以上思绪,仅仅是一霎之际,流转过星辰惊异思绪的种种念头,因为他现在更关心的,当然还是另一个问题。
颤抖目光看向南宫吟歌那一刻,星辰止不住想着,造成刚才那可怕且巨大,却奇特到好似不曾对世界产生任何影响的扰动,以至于让拥有神识的雷牙和鑫九,都不曾意识到其出现的那个身影,真的是南宫吟歌么?
想着如是问题,被鑫九扶起后,仍然吃力抵抗着扰动余威的星辰,看着神情仍似以往般戏谑的南宫吟歌时,颤抖目光中满是明显至极的讶色,因为他确实有些难以置信。
在星辰曾经的即视感里,并不是修真者的南宫吟歌,虽然是一个拥有独特内劲的古武者,但于他一年多来所接受的观念中,这样的存在,说白了也只是比普通人强大一些罢了。
然而刚才一刻,那种可怕的扰动,尤其那扰动好似真实发生过,却又似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性质,让星辰根本不敢相信,那真的是南宫吟歌造成的么?
如此作想时,某一霎那,星辰甚至有些再次怀疑起来,他怀疑自己刚才感受到的,南宫吟歌出现之时,那种可能裹挟于扰动中的可怕速度,其实只是自己的错觉么?毕竟他觉得,如果真的存在那种速度,却根本没有对世界造成任何干扰,这可能么?这是违反物理常识的。
对于如是怀疑,更重要的地方在于,星辰觉得如果南宫吟歌真有那样的能力,他大概是能做很多事情的,何以一年多前,他们第一次碰面时,他会让嘉长和李短那样欺辱呢?
又何以,这么多年来,南宫吟歌都过得如此寂寥,形同一条人生败犬呢?
一时间,思索中产生的,种种有些矛盾的即视感,让星辰忽然想不明白,他甚至开始怀疑,难道刚才那鼓所谓扰动,还有那种奇特的感觉,都是他现在仍然不敢百分百确定是否还存在的神识,发生了错乱而已?而南宫吟歌之所以不曾让雷牙和鑫九发现,便忽然出现在了这里,其实也只是一个意外和巧合?
起身时刻,因为南宫吟歌的忽然出现,种种困惑萦绕星辰脑海时,对于鑫九和雷牙而言,此刻立于林间空地的南宫吟歌,又何尝不让他们感到意外和惊疑呢?
见到南宫吟歌的时刻,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南宫吟歌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因为方才时刻,他们的神识中根本不曾见到,有这样一个身影的出现,可眼前一刻,对方却又切切实实地出现了。
同一时刻,鑫九和雷牙不知南宫吟歌到底如何出现的同时,也都在想着,南宫吟歌为何出现于此?
是的,雷牙和鑫九都在想着同样的问题,因为不仅鑫九因为曾经的某些调查,所以知道南宫吟歌其人,事实上,雷牙同样知道南宫吟歌。
听上去挺奇怪的,不是么,但事实是雷牙又确实知道南宫吟歌其人,并且原因十分简单。
虽然修真者的存在,在当前的时代里,早已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但对于一部分修真者而言,他们仍然很难完全摆正心态,去认为自己仅仅只是个强大的普通人,即是说,对于一部分修真者而言,较之于普通人,优越感是难免的。
正因为很多修真者,仍然有一种假神仙般的优越感,所以古武者这一区别于普通人,却又达不到修真者层面的存在,在一部分修真者看来,一直都是一种被嘲笑的对象,是那种“想攀高枝却又不自量力”的存在。
作为被戏称为“最后的剑客”的古武者,南宫吟歌在某个修真者圈子里,一直都是被很多人嘲笑的对象,正因如此,一年多前,星辰才会见到南宫吟歌被嘉长和李短那般欺辱。
巧合的是,作为一个修真者,雷牙一直都是那种觉得自己和普通人存在本质区别,所以充满优越感的人,而他也正好是那个圈子里的人,所以他真就知道南宫吟歌其人。
此刻,当雷牙眼见得来人竟是南宫吟歌时,他瞳孔收缩的三角眼中,充满了惊疑和意外,因为他对眼前所见,根本有些不敢相信,他甚至在一时间,不知该让思想着落于何处。
雷牙根本想不明白,南宫吟歌,那个在修真者圈子里,被很多人嘲笑的古武者,方才一刻,是怎么骗过他的神识,忽然出现在他身侧后方的?
惊疑中,轻颤目光警惕凝视南宫吟歌的雷牙,下意识想着,难道是因为方才一刻,自己因为太过专注于仇恨,以至于南宫吟歌出现时,他的神识忽略了对方的存在么?
不。
如是作想时,雷牙赶紧将这一念头否决,作为一个修真者,作为一个自来优越感极高的修真者,他根本不愿去相信,自己的神识,竟会出现如此疏漏。
然而否决如此念头的时刻,雷牙却越发想不明白,眼前所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想不明白的问题,让雷牙惊疑更甚,甚至乎听闻那个本应在修真者看来不值一提,甚至说只应该是个笑柄的南宫吟歌,说出他想杀人,也该先问其意见时,自来高傲的他,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下一刻,更让雷牙惊疑的事情发生了,与其对视一眼后,神色仍然戏谑的南宫吟歌,好似完全不把他当回事一般,转头看向了正跟他打招呼的星辰。
在这因为南宫吟歌的出现,而忽然变得令人惊疑的场面中,南宫吟歌转头看向星辰时,见到星辰狼狈模样,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眼,而后才挑眉微笑道:“哟!乖徒儿,好久不见呢。”
如此时刻,凉风萧瑟的林间空地上,面对那两具躺在一旁的尸体,面对剑拔弩张的雷牙和鑫九,南宫吟歌再次开口之际,却好似仍然没有感受到气氛的紧张,他笑得仍然那么不正经,语气也一如既往般轻松写意,好像他根本对这一切不以为意。
面对南宫吟歌如是模样和语气,原本还被鑫九搀扶的星辰,勉强直起腰身,而后忌惮地看了雷牙一眼,却发现雷牙好似也因为眼前异象,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刻,虽然觉得或许不合时宜,但他却真的如闲叙般回应了南宫吟歌:“你怎么在这……师父?”
其实星辰之所以这般表现,是因为很大程度上,他虽然不敢相信,南宫吟歌难道和外界认知中的并不一样,可这无论如何又想不明白,方才种种异象到底真相如何的时刻,看着南宫吟歌如此淡定的模样时,他也说不上为什么,那忽然让他有一种奇怪的安心感。
星辰问起南宫吟歌为何出现于此时,仍然扶着星辰的鑫九,以及惊疑依旧的雷牙,都下意识将注意力转移,看向了仍然双手抱在身前南宫吟歌,因为现在的他们,也非常想知道这一点。
“本来正要从外面回涅槃城,正巧路过而已。”回应星辰的问题时,南宫吟歌的脸上,仍然带着不正经的笑意,抬手挠了挠有些糟乱的头发后,他又打量了星辰一下,而后面露好奇道:“倒是你啊,乖徒儿,你怎么在这?说起来,刚才我也在网上看到了很多消息,你好像……跟我徒媳闹翻了?”
对于南宫吟歌正巧路过的说辞,心中各自都有疑惑的星辰等人,一时间都不知是否该相信,而南宫吟歌口中的徒媳,自然便是指苏珊,很显然,他也看到了那则公示,甚至乎,他或许还在网上看了很多八卦消息。
听闻南宫吟歌好似真的完全不在乎目下情境,并且还极不合时宜的话题时,星辰先是愣神了一下,而后像是因为对方那句,自己跟苏珊是否闹翻了的说辞,而引发了思绪的震荡一般,他止不住颤抖间,本已直起来的身形,又一下有些飘摇。
感受到星辰颤抖,并且将星辰再次扶稳的时刻,已然像是感受到星辰某些思绪的鑫九,在听闻星辰和南宫吟歌之间,相互所用称呼,以及对他们语境的推敲中,自然也明白到了,那“徒媳”指的是谁。
明白对方所言时,鑫九当然也同样明白得到,星辰忽然又有些瘫软的感觉,到底因何而来。
意识到这一点时,鑫九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蓦然感到一阵止不住的失落,可她又能如何呢?她只能稳住自己思绪的同时,将目光默默低垂了一些,然后无言将星辰扶得更稳。
“师父,我……”面对南宫吟歌的问题,星辰身形飘摇,想要回答,却好似根本无法回答之际,欲言又止间,语气竟有一种似哭非哭的哽咽。
听到星辰如是语气时,同样能够联想到,星辰为何如此的鑫九,目光又低垂了一分,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可尽管不合时宜,但她就是忽然又一种,自己的存在,好像变得有些突兀和多余的感觉。
“哎呀呀!瞧我这破嘴,我们不说这个,我们说点……开心的吧?”眼见星辰的反应,像是一下会意到了什么一般,南宫吟歌难得有些尴尬和不自在的同时,像是在找话题一般,目光有些游移起来。
一刻的游移后,南宫吟歌好似还真找到了话题,他看了看搀扶着星辰的鑫九后,忽然戏谑一笑,而后道:“这谁啊,乖徒儿?我的新徒媳么?你还真别说,你俩还……挺登对的。”
说话间,南宫吟歌游移且不正经的目光,在星辰和鑫九分别失去的左右臂上停留了一番,所以他口中的登对之意,十足有些玩味。
那一刻,原本心情不合时宜地低落得可怕的鑫九,在听闻南宫吟歌忽然出口的,对自己的戏谑称呼,以及听到对方说自己跟星辰很登对时,虽然明知那更加不合时宜,也知道对方只是戏言,但那一刻,她却好似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娇躯轻颤中,她只觉得脸颊忽然有些奇怪的发烫。
脸颊奇怪发烫中,某些止不住的思绪里,鑫九下意识抿了抿精致粉唇,而后抬头侧目,看向了身旁的星辰。
在看到星辰竟也下意识看向了自己时,目光交接中,鑫九如画美目蓦然轻颤,尽管星辰神色仍然颓败,可此刻心境,如此对视,仍然让她的心跳莫名加速起来。
同一时刻,因为南宫吟歌的调侃,而下意识看向鑫九的星辰,于低落心境中,见到鑫九目光里那像是异样跳动着的神光时,隐约之间,像是又想起了刚才鑫九出现一刻,某些他曾隐隐察觉到过的思绪。
然而,就在星辰和鑫九各怀思绪,相顾无言时,一声来自雷牙的突兀暴喝,一下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南宫老狗!你们聊够了没有!”
雷牙的暴喝,忽然在林间空地回响的时刻,冷不防的轻颤过后,下意识转头看去的星辰和鑫九,以及南宫吟歌,都看到了已然一脸怒容,仿佛在某一时刻,忽然从方才惊疑中转变了什么念头的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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