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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觉醒

    从黑市商业街区某处的商铺楼顶俯瞰,可以一览对街教堂前方,忙碌着的所有执法和医务人员,但俏立于楼顶的那个粉发少女,却没有将目光流连于此,她如雾般的眼眸泛起笑意,带着一丝狡黠紧盯一处。

    粉发少女紧盯着的,是街头那对宛如绝配璧人,此刻正相拥在一起的少年男女。

    看着相拥的少年男女,粉发少女微微歪头,如娃娃般精致的白皙小脸上,嘴角同样勾起了她标志性的狡黠微笑,那种其中一边的嘴角,要比另外一边稍高一些的微笑。

    少女缠着渗血布条的纤手依然灵活,好似那被钢铁翎羽造成的可怕伤口,从未对她造成过任何影响,粉发少女藕臂轻抬,撩拨了一下被楼顶轻风吹乱的几缕刘海,而后纤指流转,不停缠绕着一缕粉色的长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此刻,星辰的“意识”中,依然充斥着周遭纷繁而杂乱的信息,但被怀中少女拥抱时,他却感觉到了难得的安定,他没有丝毫抗拒,任由自己沉浸于这难得的安定之中。

    星辰感觉自己不知何时开始,便一直不断接收周遭信息的“意识”不再焦躁不安,这“意识”好似被怀中的少女安抚了一般,虽然这“意识”依然未曾退去,但那份安定,却让星辰终于从海量的信息中解脱了片刻。

    这一刻,星辰感觉自己好似不再受到这些信息的“压迫”,而是将他们梳理了出来,“游走”在信息中的星辰变得淡定而又从容。

    感受着怀中少女给自己带来的安定感,星辰回应了少女的拥抱。

    星辰的内心很复杂,他不知道自己和苏珊现在到底算何种关系,但他不得不承认,此刻怀中少女给他的安定感,此前只有星言给予过。

    苏珊从听闻邵东带着星辰去执行任务的那一刻起,一颗芳心便再也无法平定,她深知超人类特别行动小组的存在意义,所以她也明白,超人类特别行动小组对付的大多数目标,是何等的可怕。

    尽管苏珊同样明白,C级目标对于邵东而言,绝无失手的理由,但想到自己心底的那个少年,她便好似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当苏珊赶到黑市,看到星辰未知经历了几许风波的狼狈模样时,她害怕到了极点,而在确认星辰并未受伤后,少女芳心乍惊乍喜之下,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已然爆发的情绪,她只想就这样抱着星辰,无所谓周遭旁人甚多,亦无所谓心迹不再掩饰的表露。

    从某一时刻起,苏珊已经深深明白到,星辰不会轻易忘记那个名为星言的女孩,意识到这一点时,她也在心底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如果星辰真的现在就彻底将星言放下,凉薄至此的话,那星辰又何以值得自己去爱呢?苏珊内心的想法告诉她,她不应再纠结这一切。

    她不再纠结星辰每次提到星言时,那份铭刻眉宇间的浓重思念。

    她也不再纠结星辰游走过去与当前,面对自己时,纠结的那份似即若离。

    她甚至不再纠结昨天自己悸动的旖旎时分,星辰喊出了那个远去千年的少女的名字,让自己独自凄婉的忧伤。

    此刻的苏珊只知道,她会一直这样爱着星辰,直到星辰也在某一天,能够放下心底过往,真正的接受自己。

    星辰就这样轻轻搂着怀中的少女,感受着少女的温柔,也享受着那份千语难言的安定,他安定下来的之后,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阿糖呢?

    想到这一点时,星辰已经失去了阿糖的踪迹,无论视野之中,抑或者那奇怪的“意识”之中。

    星辰依然担心着那个来去如风中,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的粉发少女,毕竟方才他已然认定的必死关头,是阿糖涉险救了自己,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那个不知何时已经神秘退场的粉发少女,能够一切安好,希望她身为新地球原住民的强大能力,能够让她早日恢复。

    “杰克!听着,我没打算让你等这么久好么?”黑市一隅的街道上,一位女士一边踏步在人行道上,一边像是在和电话里的男友解释着什么。

    “我出门总不能不化妆吧?”面对她自觉有些蛮不讲理的男友,这位女士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而且刚才我遇到超人类特别行动小组封锁街道了,害我绕了好远的路,不信你现在上网搜一下?”

    “嗯哼,搜到了?知道就好,那就别说废话了,你定好位置,我马上就到。”说话间,女士的话锋转了一下,语气明显好了一些,大概对面名为杰克的男友已经服软了。

    挂掉电话后,女士调处手机光幕,并打开了前置摄像头,在光幕前左右转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检查片刻后,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不行,得补一下妆才行。”女士关掉光幕,举目顾盼了一番后,她看到了一个临街的公共洗手间。

    女士走进公共洗手间,看到洗手间门口拐角的垃圾桶时,下意识诧异了一下。

    两条带着鲜红血渍的绸质布条,被丢弃在了攒满垃圾的垃圾桶中,即使被揉成了一团,绸质布条上的血渍也依然嫣红。

    带血的布条在垃圾堆中显得分外醒目,但思量了一番之后,这位女士却并没有对此过多理会。

    一来,杰克还在等她。

    二来,这是洗手间,这里经常能看到血。

    公共洗手间的洗手台上,那位女士的目光有些诧异,本已经被她抵到了眉间的眉笔,随着她的手停了下来,因为她的手随着她的心停了下来,因为她被洗手台一侧的景象吸引了,她不由自主的侧目看向了自己身旁。

    女士的身旁,站着一个柔美精致,宛如瓷娃娃般的粉发少女。

    那少女无论姿色抑或打扮,都能说得上是十分的吸引人,但若是仅仅如此,这位女士也不至于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她真正在意的,是对方的双手,对方的手让这位女士联想到了门口垃圾桶中,那两条带着血渍的瘆人布条。

    此刻,粉发少女纤细小手上,那堪称可怖的血痂,布满了她的手掌,可怖的血痂凝结在她柔滑白皙的纤手上,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那是一种任谁看了都会感觉心疼的强烈对比。

    在这位女士正在考虑,是否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时,粉发少女却对着镜子狡黠一笑,微笑中,粉发少女带着血痂的纤手往前伸去,触发了自动龙头的水流。

    经过粉发少女纤手的水流,冲刷着少女的柔滑纤手,也冲刷着她纤手上的可怖血痂。

    水流经过少女纤手之间,流到了洁白的洗手盆中时,被血水染红一片的洗手盆看起来很是瘆人,补妆的女士已经忍不住要出声询问时,她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看到了粉发少女血痂下的手。

    随着粉发少女手上的血痂被慢慢洗去,少女柔滑白皙的小手又露了出来,她的纤手上,何来一丁点补妆女士想象中的可怕伤口?那分明只是一双白皙柔美,纤指细嫩,堪称完美的少女纤手。

    “切!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会玩,害我还为她担心来着。”

    补妆的女士看在到粉发少女血痂下完璧的纤手后,内心泛起了一丝因为反差而带起的轻蔑,她不再过多的去理会对方,而是继续专注补妆。

    补妆中,女士仍然忍不住偶尔侧目身旁的粉发少女,但心态改变后,她的想法却已截然不同,心中不由得带上了淡淡轻蔑。

    从洗手间出来后,粉发少女有些雀跃的一路小跑,蹦进了附近一家商铺之中。

    “大叔!阿糖要买糖!”

    “哟,一段时间没见,阿糖可真是……啧啧啧,越来越讨人喜欢呢。”

    “大叔!三年起步哟!”

    “哈哈哈哈哈!真可爱,大叔开玩笑呢,阿糖想买多少糖啊?”

    “阿糖也不知道耶!不过大叔……呃……阿糖可以赊账吗?阿糖上次自己吃掉太多糖了。”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阿糖告诉大叔,阿糖是不是碰到喜欢的人了?今天的阿糖,看起来可不太对劲哟?”

    “你感觉……不太对劲?”苏珊紧张查看着面前的星辰,她不明白星辰表达的意思,难道星辰受伤了吗?

    “不是,苏珊,我是说……”星辰看着面前紧张查看自己是否受伤的少女,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爱怜,但自己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那股神奇的“意识”,只得先安慰面前的少女道:“我没受伤,我只是有一种……很难说明白的感觉。”

    “感觉?”苏珊在确认星辰确实没有受伤后,芳心稍感宽慰,而星辰含糊不清的说法,又让她再次在疑惑中担忧起来,她赤色的美目流转着止不住的担忧,看向星辰道:“什么感觉?”

    崩坏教堂中,克里斯微微弯腰,将教堂“遗址”中心地上的一段七八米长,一人难以环抱的圆柱残骸随手掀开,而后举重若轻般,将那不知重达几顿的圆柱抛向了一旁。

    轰!

    尘埃飞溅中,里昂有些不满的眉头深锁,手上微微用力间,白色手帕挤得他高挺鹰钩鼻都有些变形,不过他的不满并没有表达出来,因为复古圆形墨镜的镜片后方,他的目光已被吸引到了教堂的地面上。

    圆柱被克里斯移开后,教堂地面那个圆形的“血阵”已露出全盘真容。

    血阵中,那个只有一片羽翼的羽人族男子立在血阵中间,而羽人族男子的脚下,踩着一具同样由鲜血描绘,却有些模糊不清的尸体。

    令人颇感讶异的是,被羽人族男子踩着的那具尸体身上,插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围绕作为主体的羽人族男子,和插着十字架的尸体,“血阵”周围是一群齐齐将手伸向单翼羽人族男子的羽人族居民,他们同样用鲜血描绘而成。

    鲜血描绘的羽人族居民有些模糊不清的脸上,无一例外的带着虔诚和狂热,这一切的内容,让整个血阵都表达着一种带有杀伐和宗教意味的,破而后立之感。

    “哇哦!”邵东看到克里斯抛开圆柱的“表演”时,夸张的喊了出来,他看着克里斯,一脸戏谑的坏笑道:“二当家这身手,这气质,啧啧啧,我珍藏有一本《涅槃城富婆通讯录》,便宜点卖给二当家如何,五折!五折怎么样?”

    邵东调侃克里斯时,将“身手”和“气质”这两个词咬得很有味道,不得不说,神色冷峻的克里斯虽然算不上十分惊艳帅气,但他眉宇间那种冷峻已极的气质,确实让他很有一股“行走的荷尔蒙”般的气场,他确实长了一张很能让很多女性为之痴迷的脸。

    克里斯直接无视了邵东的调侃,因为他了解邵东的性格,所以他也早已习惯了邵东的调侃,在全盘审视了地面的血阵后,克里斯再次和身旁的里昂交换了一下眼色,而后问道:“对于路西法这个新地球原住民,你有多少了解?”

    克里斯很显然认同了邵东方才的意见,但他对路西法本身却所知不详,因为这个千年前从十二骑士合围下败逃,此后便不曾再出现过的羽人族族长,实在太过遥远和神秘。

    “跟你一样多。”里昂说话间蹲了下来,他将空着的一只手伸出,隔着皮手套揩起了一丝血阵中的血液,而后站了起来。

    站起身后,里昂拿开了鼻间的丝巾,神色厌恶的闻了一下皮手套指尖的血液,闻过血液后,里昂扯着沾血皮手套干净的位置,将带血的皮手套扯了下来,弃如敝履般扔在了地上。

    不紧不慢做完这一切,里昂将没了手套的手揣进风衣口袋,另外一只手则重新将丝巾盖在了口鼻之间后,才又补充了一句:“也跟你一样少。”

    虽然在克里斯身上讨了个没趣,但邵东倒也并不在意,他转而又看向了里昂,再次提醒道:“里昂大叔,这回可以说说奖金的事情了吧?”

    “可以。”说话的里昂微微侧移了一步,下意识避开了好似要蹭过来的邵东,像是生怕邵东一身泥血夹杂的污垢,会蹭在他身上一般,而后又转口道:“不过这次你恐怕得和先知谈了,这件事情直接让先知接手比较适合。”

    从里昂的话语中可以判断,他认为此次事件的等级,已经需要直接向先知汇报。

    “我去!”邵东听闻里昂的说辞,下意识啐了一口道:“和老大谈?那根没得谈有什么区别?”

    “邵东!”

    邵东欲要继续辩驳什么时,苏珊的声音从教堂门口传了过来,邵东当然能听得出来那是苏珊的声音,克里斯和里昂也能,因为苏珊灵动而又充满活力的声音,几乎和她赤红色的澄澈双眸一般有辨识度。

    邵东等人循声转头时,除了活力四射的苏珊外,他们还看到了苏珊身旁的星辰。

    苏珊带着星辰来找邵东时,看到邵东身旁的克里斯和里昂之后,本有些急促的声音又稍稍压低了一些,她看着二人点头致意道:“里昂长官,克里斯叔叔……你怎么也来了。”

    听闻苏珊的问候,丝巾捂着口鼻的里昂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说来话长。”克里斯看着那个叫他叔叔的少女,冷峻神色中泛起一丝笑意道:“你找邵东有事么?”

    苏珊喊出克里斯的名字时,星辰看着克里斯微微诧异了一下,他猛然明白到,原来这从天而降的修真者,便是传说中的先知副手克里斯么。

    “我……”苏珊的语气显得有些急促,说话之间,她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星辰,又在邵东和克里斯以及里昂之间轮转了一下,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我来说吧。”邵东看着莫名有些口齿不清的苏珊,感觉很是有趣,玩味儿道:“我猜是和公主殿下有关吧?”

    “你……你怎么知道?”苏珊赤色的美目看向邵东时,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目光。

    克里斯和里昂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苏珊身旁的星辰,而后又看向了邵东,等待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邵东说话间,环视了周围一圈,依次回应了所有人的目光,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星辰身上,与星辰对视中微笑道:“刚才公主殿下好像觉醒了神识。”

    “看来我们得和先知报告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邵东身旁的克里斯闻言后,喃喃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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