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相此时在一众大人中,因为不知假山内的情况,他与看热闹的人一起,猜段修此举所为何事。
见对方目光阴冷的朝自己睨过来,没来由心慌。
自从皇帝设了内阁,他这个丞相的权利便被剥去了一大半。而他与此人,素来不和,但对方用这种阴森森的眼神瞧他,还是头一遭。
只听段修又哼了一声,拂袖离开。
这时候有人问许相,是不是得罪了段修。
怎的方才段大人看他的眼神,像看仇人一样。英国公让人进花园瞧瞧,段修就是从里面出来,才开始瞪许相的。
小厮进去后,跑出来说里头的人是许大人的四公子,鼻青脸肿,人事不知。
许相一听说里头的是自己的儿子,急了:“还不赶紧救人!”把人交给英国公,便要去找段修算账,打了他孩儿,还瞪他。
英国公拉着他:“咱们前后脚到的,段大人就算是护国寺的武僧出身,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把你们家公子弄成这样。”
众人纷纷点头。
许相脸色难看,准备明日应卯,再找个机会问。
段修的随从在内宅看到了安静坐在世家夫人中安静看歌舞的言菀,去回禀了段修。
段修才算真的放下心,心想女孩儿是不是有身手,他分明亲眼看着她被那街溜子拽进了假山后头要轻薄,又让侍从跑一趟,把言菀喊出来问话。
言菀在国公府见到了段修,十分惊讶:“您怎么也来了啊。”
段修说起方才的事,言菀很慌:“您都看到了啊,不会有旁人看到罢。那个许四公子,去年便在护国寺调戏我,被我打了一顿忘了,今儿又来,我干脆给废了。”
段修:“.......”
言菀继续道:“完了,您都看见了,肯定也有旁人看见。我夫君只是个武将,搞不过他们姓许的,早知道我只下毒,不打他了。”
上回她就和高胜颐说了这个事,那男人一向爱讨好她,听了她的话却没有动许勇,想来许家他不敢整,否则肯定会帮她讨公道。
毕竟这事有关于男人的尊严。
尊严都不要了。
可想而知许相有多能耐。
她这回不会又捅了篓子了罢。
“你还会用毒?”他女儿真不得了。
“嗯。您知道有谁看到了吗?我干脆一块儿给毒了。”
段修:“......”
“你不会想,还有我这个做爹的护你?”
言菀豁然开朗,对。她如今也是有靠山的人,朝他咧嘴角,段修也对她笑了笑。言菀又说起许勇在护国寺杀人的事儿。
这件事段修是知道的,但当时并未在意。这种世家子弟,沾上人命案也不是稀奇事。
就当故事听一听,眼下却可以拿来利用。
敢欺负他女儿,走着瞧!
两人又说了会话才分开。
言菀回到原座位,看完了歌舞才艺表演,又听世家夫人说了些内宅里逗趣的事儿,日头渐渐下去了,众人准备散场。
这时候婢子忽然慌张的跑进来,传话说许相的四公子被人打了,对方醒后指蓝衣女子打得他,许相要求国公夫人把穿蓝衣的女子留下来,带过去辨认。
言菀默默自己的鹅黄色裙裳,暗想那男人是不是被打傻了。
随后又恍然,那许四公子,可能是个色弱,分不清蓝色和黄色。
今儿穿蓝色裙裳的女子不少,都是一些妙龄姑娘,年纪大的,不会选这种颜色。
来英国公府的姑娘都是有头有脸的,岂会同意去给许勇辨认,让英国公夫人给个说法,英国公夫人也是个硬气的,让众人走人。
阿禅悄悄的问,这事是不是言菀干的。
只有她,和相府的四公子有过节,且能下手制得住那登徒子。得到肯定的答案,阿禅腿脚不听使唤了:“早知道奴婢该紧紧跟着您啊,这下该怎么办。不会查到您的头上罢。”
主仆两勾头咬耳朵,刘氏回头呵斥阿禅,骂她没规矩,不知道做下人的本分,竟然趴主子耳边说话。
阿禅立刻退后了两步。
言菀没吭声,当着旁人的面,她不能和刘氏顶嘴给刘氏难堪。
否则她有理也会成无理。
回去的路上,刘氏开口向言菀索要她记录世家夫人名字的本子。
言菀捂住袖口:“您要那个做什么?那些人您不都认识么?”
“你一个小辈,即便招了那些夫人来府上,她们也还是只见我和你奶奶。你要那册子有何用?”还想私底下结交那些世家夫人吗?
死丫头,花花肠子倒不少。
“您要这么说,回头我和奶奶说您容不下儿媳住府里,儿媳搬走。反正夫君在外面有宅子,虽然没有高府的门楣大,但也算栖身之所。”
刘氏:“.......”
刘氏对上言菀,总觉得自己的话,缺了三分道理,憋了半天,咬牙说:“你想分家?”
“儿媳不想,与您一起住还能分到月例,布匹,燕窝,人参。自己住开销多大啊,婢子小厮都自己养,儿媳又不傻。
但您逼儿媳走,儿媳便走。”
刘氏:“.......”
捶着胸口直喘粗气,她早晚被这死丫头气死。
言菀不看刘氏了,拿出毒理论继续看。
......
第二天言菀到段府为段老太太针灸,这回她老人家信了她的话,用药汤泡了腿,施完针,段老太太道:“菀菀这手法跟谁学的啊,比那宫里头的太医看着还娴熟呢。”
“打娘胎就学了。”
段老太太哈哈大笑,穿上鞋子,不要人扶走了两步:“菀菀的医术当真是有水准的,我这都不感觉疼了。”
言菀抽了抽眼角,哪儿那么快有效果啊。
不好揭穿段老太太作假:“真的啊,那太好了,本来我以为要半个月呢。”也的确要半个月才能恢复,而且汤药和施针,不能间断,否则白忙活一场。
言菀千叮万嘱她,一定要记得每晚用汤药泡腿。
老太太连连答应。
言菀从段府出来,又去宣国公府,依旧是闭门谢客,周嫣没有心情接待她,言菀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回高府已经过了晌,好在徐氏今儿一大早搬去了之前的宅子,否则她又要挨对方一顿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