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愣了愣,接着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前,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浮木。
做梦了?邵允尧一下一下抚摸她后背,声线温柔,别怕,有我在。
苏棠想哭又哭不出来,半晌才轻声喊他:允尧
邵允尧好多天没来了,她不知道他是故意把她晾在这里,还是真的工作忙。
她慢慢松开他,安静的坐在床上。
尽管样子有些狼狈,但那双寒星般的大眼睛依然让邵允尧心动不已。他微笑,伸手抚平她鬓角乱发,向下摸到她脸庞停住,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眼眶。
有黑眼圈了,这几天没休息好?
苏棠点点头。
用不着听别人嚼舌根。罗大成有今天是咎由自取,跟你没关系。
苏棠抬眼,神情有些怪异。
他以前也得罪过明五爷,邵允尧说,不然姓明的哪会这么痛快的帮我惩治罗大成?罗大成曾经加入过另一个帮派,那个帮派的头领是明五爷的死对头算了,这些事跟你也说不明白,你不需要懂。
是,她不需要。
苏棠把脸别到一边。
她只是颗棋子,任由他摆布而已。她能安稳的活着,不过是因为他对她还没厌倦。
他砍了罗大成的手,难道真是为了她?就是因为罗大成想欺负她,他才为她出这口气?
不是的,苏棠早就知道,他只是为了他的面子。有人想动他的女人,所以他就要废了他。如果罗大成真的得手了,那邵允尧不止要砍掉他的手,还会杀了苏棠吧。
他几天没管她,明知道这几天是她最难挨的日子,可他还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不就是让她想明白这个道理吗?
苏棠想明白了。
她轻轻靠在他胸前,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就在她耳畔回响。她要活下去,就必须适应这种环境,要表现的很顺从,而且要对他感恩戴德。
谢谢你。她小声说。
柔若无骨的小手环住他健硕的身躯,像一朵小花攀附着参天大树。
邵允尧很享受这种温香软玉的感觉。
他勾唇,拍拍她的脸:跟我不用那么客气。
过了一会儿他扶着她双肩,看住她的眼睛。苏棠,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任何人给我找不自在懂吗?
苏棠怔了几秒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邵允尧很满意,苏棠,你乖巧,又聪明,所以你一定会在我身边待的比较久。
苏棠颔首轻笑。等他走了之后她靠在床头,细细品味他那两句话的含义。
前面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其实只是个铺垫。
重点在于后面的——不会让任何人给我找不自在。
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也是在提醒她,这个任何人也包括她,她在他身边,伴君如伴虎,一定要小心为妙。
苏棠长长舒了一口气,搂着抱枕躺下,紧紧闭上眼睛。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有些痛,她感觉很疲倦。
这个月十五号是探监的日子,苏棠很早就起床梳洗,换一身素净的衣服。
狱警对她客客气气的,她知道这都是邵允尧的威慑力。她父亲苏本川关进来之后,也是因为邵允尧吩咐人关照,他才没在里面吃苦头。
她一直很弄不明白邵允尧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本川挪用了邵氏几百万公款,又害死了邵允尧的父亲。以这男人的行事风格,应该让苏本川偿命才对。
难道就因为苏棠以身抵债,他才对害死他父亲的人网开一面?
这个逻辑有些牵强。
苏棠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才发觉已经走到了探监室门口。
这是个独立的房间。苏本川在里面身份特殊,又因为邵允尧的关系,待遇也不一样。苏棠每次来看他,都是在这个房间单独会面。
爸,最近可好?苏棠笑着把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在桌上。
狱警上前检查,都是些吃的用的,没什么特别。
苏本川沉默着坐在对面,看上去又清瘦了些,头发也变的花白,已经有了小老头的样子。
苏棠看着有点想哭,还是拼命忍住了。
爸,我还给你带了药。听说你最近血压有些高?这药是允尧让人从国外买的,效果非常不错。
苏本川顿了顿,嘴角抽动两下,双手捂着脸呜咽起来。
他总是责备自己拖累了女儿,年纪轻轻就委身给邵允尧那种人。
苏棠紧握他的手安慰道:爸,别这样。其实邵允尧对我很好,妈和渺渺也有他照顾,我们都生活的挺不错的。倒是你,在里面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苏本川双手颤抖,苏棠听见手铐相撞的冰冷声响,那寒光晃的她心头一紧。
她看到苏本川手上的伤,低声问道:这伤还没好?
苏本川勉强笑笑:当初被追债的人用烟头烫的。其实原来没这么严重,就是我自己不注意,沾了水,好了又坏坏了又好,反反复复的,现在还留着疤。
苏棠低头不语。
半晌苏本川突然问她,小棠,你相信爸爸赌博吗?
苏棠怔住。
在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里,苏本川尽管沉默寡言,但工作勤勤恳恳,本分老实,对家庭也很负责任。倒是宋岚,三天两头泡在麻将馆里,不到开饭的时间不会回家。
要说挪用公款赌博,她宁可相信这是宋岚干的。
所以当苏本川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第一反应是绝对不可能,接着就是疑惑、惊恐、愤怒,各种复杂的感情一起向她涌过来,把她理智都淹没了。
现在她压在心底这么多年的怀疑,似乎就要解开。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看着他。
苏本川苦笑一声,又问:小棠,爸爸开了几十年的车,你觉得凭我的技术会把车子开进海里吗?我年轻时候也是差点进赛车队的选手!
苏棠感到胸口闷,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慌乱的心跳在耳边咚咚响。
爸,她小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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