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榛榛抬眼看去,小北和一名护士正在草坪上玩球,两个人一来一往的丝毫不介意头顶阴沉沉的天气。
“小北。”
曲榛榛顿了下,朝小北的方向招招手。
小北闻声停住,立即丢下手里的皮球朝曲榛榛跑来。
“姐姐你终于醒啦!睡好久,叫都叫不醒,真的是跟小猪一样。”小北抬手擦着额上的汗,看着曲榛榛揶揄的笑。
“嗯?是吗?”曲榛榛微微皱眉,精神有些恍惚。
她明明记得自己昨晚睡之前没有吃药啊。
怎么会睡这么久?
“叔叔呢?”
曲榛榛抬手揉揉小北的发顶,转头四处张望。
小北顽皮的笑着,踮起脚尖顶曲榛榛掌心,“不知道啊,我早上醒来就没看见叔叔了,不过叔叔在早上留了早饭,姐姐你吃了吗?”
“嗯,没事,姐姐不饿。”
曲榛榛收回手,视线在周围打量一圈,有些心不在焉。
护士捡起球走到二人面前,将球递向前给小北,微笑看向曲榛榛,“你好,这是你的孩子吗?长的真可爱!”
曲榛榛微怔,脑袋里迅速闪过一些画面,张着嘴巴,看着护士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护士尴尬的笑笑,收回手转身离开。
旁边的小北伸出手指头戳戳曲榛榛的手背,仰头奇怪的看着她,“人都走了,姐姐你在看什么?”
“啊?没、没什么。”
曲榛榛慌忙回过神,胸腔内的心跳有些紊乱。
她捂着胸口,晃了晃头,想忘记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与对话,但只是徒劳。
还是有说话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不,我不准备现在折磨你,我要让他亲眼看到,你和你的孩子,是怎样当着他的面,一一死去。”
“……”
“快跑!不要回头——!”
“……求求你,放了她,她是无辜的!”
“你为什么要回来救我?怎么这么傻呢?”
“……”
“嘭!”(枪声。)
“跑!不要管我!逃出去!戴燃——”
最后两声嘶喊落下,曲榛榛猛然睁开眼睛。
额上有冷汗滴落。
曲榛榛扶着墙壁,手捂着胸口,一点一点慢慢的蹲下身子。
“姐姐,你怎么了?”
小北在耳边说话,但那声音忽远忽近,好像传不进她的耳朵。
“你把她怎么样了?!”
“呵呵,还能怎么样?只不过是这里、中了一枪而已。”
“你混蛋——!”
“……”
双手抱头,曲榛榛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脑海里嘶声咆哮。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声音和画面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是梦,她从未经历过,为何会有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小北扯着她的袖子紧张的看着她。
曲榛榛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目光灼热的看着地面一角。
对了!
她听到了一个名字。
叫……叫戴燃。
——
正午的时候,谢尧天才来,带着谢宅保姆做的饭菜,和……一脸的疲惫。
曲榛榛看着他进门,一些脱口而出想说的话,在见到这一幕生生梗住。
谢尧天将东西放在桌上,一一拆开摆好,做好这些之后,才缓缓开口,“过来吃饭了。”
曲榛榛坐在沙发上,目光虽看着电视,但心思不在那上面。
她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总觉的这件事情有蹊跷。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或者是……谢尧天瞒着她些什么。
打定主意,曲榛榛拿过遥控,将电视按灭,沉默的站起身,朝桌边走去。
“哎!我还要——”沙发上看的起劲的小北立即出声反驳,目光在看到曲榛榛的侧脸时,又突然收住了声音。
曲榛榛头一次没有照顾小北的反应,径直走到谢尧天面前。
谢尧天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声问:“怎么了?这样看着——”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曲榛榛沉沉出声,打断谢尧天的话。
“……”谢尧天微微噙眉,“你在说什么?”
“你回答我就好。”
“没有。”
这两个字,谢尧天回答的很绝对,令曲榛榛有一瞬间的慌神。
“真的?”曲榛榛不信,蹙眉又问。
“你想听我回答什么?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谢尧天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目光严肃的看着她。
曲榛榛审视的看了他许久,然后摇头,算是相信了他的话,弯腰在椅子上坐下,同时答:“不是。”
“不是你为何会突然这么问?”
谢尧天也不是好糊弄过去的,他俯身,低眉看着她。
“真的没事,只是今天早上一早上没看见你人,有些好奇而已。”曲榛榛秒收起严肃的面孔,笑着将他推开。
谢尧天仍旧半信半疑的,扭头望着不知何时已经自己爬上桌子的小北道:“姐姐今天早上做什么去了?”
伸出去的小手僵在半空,小北舔了舔沾到些酱汁的指尖,脆生生的答:“姐姐今天早上没干什么呀!睡到好晚才起,我想找人陪我玩球都找不到人,还好后面护士姐姐陪我玩了。”
小孩子不会撒谎,这话说完,谢尧天收回视线,对于曲榛榛的话才全然相信。
“你看吧,我真的没做什么?”曲榛榛耸肩,挑着眉毛笑看谢尧天,“我觉得你现在接受小北,完全就是留着她监督我的!哼!”
谢尧天低头,将一碗热汤送到她面前,“不要多想,我没有那个意思。”
曲榛榛
嘟嘴,变扭的接过勺子,低头喝汤。
喝了一口,曲榛榛砸吧两下嘴巴,抬头看向谢尧天,“这是什么汤?味道有些怪怪的。”
谢尧天垂眸,目光自然的转移,抽了一张纸巾给她,“甲鱼汤,不好喝?”
曲榛榛接过纸,擦了擦嘴角,点头,“还行吧,第一次可能不习惯。”
“嗯。”
谢尧天坐下,不再言语,安静用餐。
——
午后,阳光西斜。
黑色皮质沙发上,男人一身修身西服,长腿交叠,靠在椅背上。
“换一味药。”
低沉的声音如悠扬的大提琴,一弦一弦,在房间一角缓缓响起。
“怎么?可是不好用?”坐在桌前的白大褂男,弯腰,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抬手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金边丝眼镜。
谢尧天微微噙眉,“味道不好。”
“嗯?”椅子上刚坐下的周琛,错愕的身子一歪,抬手重新将眼镜扶稳。
“先生,这是药,良药苦口,天底下就没有味道好的药。”
“你不知道而已,不要一概而论。”
“……”周琛表情垮下。
他不要面子的啊?名牌大学毕业,兼职做个心理医生,竟然还要受到病人家属的侮辱?
沉默片刻,周琛平复好情绪。靠在旋转椅上晃了晃,“换药不行,但能给你换个法子。”
谢尧天噙眉,似乎并不太满意。
她早上已经起疑,若是再有一次,很难像今天这样说清楚。
周琛专修心理学,虽说不能一眼看穿人心,但看着谢尧天皱眉的样子,他大概也知道谢尧天这是不满意的表现。
他抿唇,思索片刻,指尖敲打着桌面,道:“这药本是辅助作用,长期服用才有效,换药是没可能的。”
谢尧天沉默。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好。”
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只能采纳。
从周琛那离开,谢尧天调转车头,又去了个地方——仁心医院。
前两天,收到国外专家医生的回信,说有百分之四十的胜率,可以治疗戴燃的昏迷。
脑死亡、再轻一点的症状就是脑细胞休眠。
而戴燃,就是属于这种情况。国内的专家尚且没给答复,现在国外的专家给予回信,谢尧天决定一试。
所以现在他需要回医院,将戴燃的身体数据收集,统一邮件传给给专家,好助他做第一手的研究方案。
为什么不让手下来办?
这件事,关乎两个人。
让别人代劳,谢尧天不能安心。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