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鹤焰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我托大了!”
话锋一顿,凝目问道:“兄弟不知道,这两天托镖的那位派人一天到镖局来跑三回,说镖在石家庄出了事,人全躺下了,硬要镖局赔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我派了两个弟兄到石家庄去打听,到现在还没见回来,我因为没得着确实的消息,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点头答应,照老爷子这封信看来,他们所说的话是不错了。”
赵小刀道:“也不全对,至少总镖头、副总镖头、赵镖头三位还没躺下。”
郎鹤焰脸色一变,络腮胡大汉震声叫道:“怎么说,二爷,总镖头信上怎么说,那趟镖真出事了?”
郎鹤焰缓缓说道:“鹤冬,总镖头指示,信到之日起,镖局的大小事务由赵爷做主,上前见过!”
络腮胡大汉上前一礼,激动的道:“赵爷,请您告诉我……”
郎鹤焰拦住话头,道:“兄弟,他姓李,大伙儿都叫他鹤冬,你也叫他一声鹤冬吧,他喜欢人家这么叫他。”转过脸去,冲鹤冬喝道:“鹤冬,你要再这么沉不住气,我可要撵你出去了!”
鹤冬突然垂下泪两行,道:“二爷,总镖头待大伙儿如子侄,大伙儿也把总镖头当成自己的长辈,您知道这镖局里的,哪一个不是跟了总镖头多年的,哪一个不是把镖局当成自己的家,如今镖局出了事,总镖头三位远在外头,您叫我怎么沉得住气。”
郎鹤焰两眼之中也现泪光,道:“鹤冬,总镖头平日是怎么教导大伙儿的!”
鹤冬流着泪道:“我知道,二爷,只是我忍不住……”
赵小刀含笑抬手,抢在郎鹤焰前头开了口,道:“鹤冬,坐下来歇歇,江湖人,尤其是保镖这一行,遇事更要讲求两字镇定,激动于事无补,徒乱方寸,你知道,方寸乱不得,一乱就要出大错的。”
鹤冬居然很听他的,举袖擦了擦泪,坐在郎鹤焰下首。
鹤冬坐定,赵小刀转眼望向郎鹤焰,道:“二爷,这件事很离奇,这趟镖出事的时候,正巧我在石家庄,事情我略略知道个大概,加上事后总镖头告诉了我经过,所以前前后后我全知道,现在让我先把经过情形告诉二哥,然后咱们再共谋对策。”
接着,他把经过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刚说完话,鹤冬大叫一声离座而起,直向厅外冲去。
郎鹤焰一怔,连忙喝道:“鹤冬,你要干什么?站住!”
鹤冬像没听见,眼看已冲到大厅门口.
赵小刀一个身形平射而起,一闪便到了鹤冬背后,探手一把抓住了鹤冬的胳膊,鹤冬胳膊一抬一挣急道:“别拦我!”
他胳膊是抬起来了,可是那一挣没能挣动分毫,鹤冬他转过了身,直了眼。
赵小刀淡然一笑道:“鹤冬,我刚说过别那么冲动,前后不过转眼工夫,你怎么就忘了。”
鹤冬眼赤红脸煞白,叫道:“托镖的劫镖,这叫哪档子事,他,居然还派人到镖局来嚷着让镖局赔镖,我去剜心去,跟他拼了!”
赵小刀道:“鹤冬,往后去事多得很,你要这样子我可不敢把事儿交给你了,听我的,坐下听我说,咱们共商对策!”
鹤冬不听,还待挣。
赵小刀道:“你真是,非让我把你拉回来不可。”
说着,他拉着鹤冬就往里走,当然,鹤冬既然还想挣就绝不会愿意跟他往里走,可是他脚下却不由自主,那两条腿不听他的。
赵小刀一直把鹤冬拉到座前,抬另一只手往鹤冬肩上一按道:“鹤冬,听我的,坐下!”
鹤冬还真听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郎鹤焰旁观至此,不禁动容道:“兄弟好功夫,好神力,镖局上下数他劲儿大,连我都制不住他。”
赵小刀笑笑说道:“二哥夸奖了,自己人原谅我说句直话,二哥不正有意试试我么?”
郎鹤焰脸一红,道:“老爷子的眼光总不会错的。”
鹤冬跟个木头人儿似的,直愣愣坐在那儿,嘴半张,两眼没眨一眨。
赵小刀松了鹤冬,走回自己座前坐下,道:“二哥,经过我说的够详尽,你是听过了,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这件事大有弄个清楚的必要!”
郎鹤焰脸色微黯,点了点头道:“兄弟,话是不错,这里头是大有文章,这件事确也该弄个清楚,只是,兄弟,你可知道老爷子为什么忍气吞声,宁愿倾家荡产赔这趟镖,甚至于心灰意冷要从此退隐么?”
赵小刀道:“二哥,我直说一句,总镖头似乎很怕那托镖又劫镖之人。”
郎鹤焰强笑点头道:“不错,兄弟,老爷子是很怕他,其实又何只老爷子怕他,江湖同道无论黑白,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赵小刀道:“二哥,这人究竟是谁,是哪一号人物,总镖头怎么也不肯说,你能告诉我么?”
郎鹤焰道:“兄弟,我是老爷子的徒弟,兄弟你受老爷子托付,到京里来是料理善后,是为了变卖镖局财产赔镖,问那么多干什么?”
显然,他一听说封腾飞没肯说,他也不肯说。
鹤冬不知何时定过了神,这时候突然说道:“赵爷,我告诉您……”
赵小刀抬手拦住了他,道:“谢谢你,鹤冬,但别急,我还有后话。”转过脸来望着郎鹤焰道:“二哥,我要是不赔这趟镖呢?”
郎鹤焰一怔,道:“兄弟,你怎么说?”
赵小刀道:“我说我不打算赔这趟镖。”
鹤冬一拍大腿叫道:“对,赵爷,赔他个屁,凭什么赔他,他,自己是贼!”
郎鹤焰圆睁一双细目,道:“兄弟,你的意思是……”
赵小刀道:“二哥,我这话还不够明白么?”
郎鹤焰一摇头说道:“不,兄弟,你不能这么干,老爷子是托付你……”
赵小刀指了指郎鹤焰的手道:“二哥,信还在你手里,你可以再看看信上是怎么说的。”
郎鹤焰道:“老爷子在信上说,兄弟你代表他,你到之日就等于老爷子亲自回来,镖局一切事务托付给了你,叫我听你的……”
赵小刀道:“这不就是了么!”
郎鹤焰道:“可是我认为老爷子的意思,是让兄弟你料理善后,处理赔镖事务。”
赵小刀微一点头道:“不错,二哥,事实如此我不敢否认。总镖头的意思确是让我代表他料理善后,处理赔镖事务,只是我另有打算不愿意这么做,二哥你可以试问问大伙儿,看哪一个愿意赔镖,只要有一个愿意,如意镖局从此关门……”
鹤冬道:“我头一个不愿意,杀了我我都不干。”
赵小刀道:“只怕二哥你心里也未必愿意!”
郎鹤焰轻轻一叹道:“不错,兄弟,你说着了,我的确不愿意赔镖,更不愿意把老爷子创之不易,花多少年心血的如意镖局拱手让人,我敢说老爷子也绝不会愿意,只是,兄弟,你也要知道,老爷子所以忍痛含悲,是有他的道理的。”
赵小刀点头说道:“我明白,二哥,我明白总镖头的苦衷,也明白二哥你的心意,可是,二哥,我并不怕什么。”
郎鹤焰淡然一笑道:“兄弟,恕我直说一句,这如意镖局是老爷子一手创的。”
赵小刀笑了笑道:“二哥的意思我懂,如意镖局已经濒临破产边缘,真要说起来,现在已不是总镖头的了,那么我拿别人的东西跟别人周旋,二哥又何顾忌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