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
青瓦上
今夜,寒风刺骨,尽管洛花月将自己包裹得严实,可凛冽的寒风还是能找到缝隙往内里钻。
她一袭黑衣,与苍白如雪的小脸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
如针一样的寒气侵袭着她,她浑身冰冷。
许是已冷得麻木,竟没有一丝感觉。
她目不转睛地无奈地盯着对面的‘红楼’,那里,灯火辉煌,离亦城正左拥右抱,寻欢作乐。
那些画面,那欢声笑语,无时不刻不在刺痛她的心。
今夜,又是他包下‘红楼’的一个夜晚。
在痛中,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闪过一些铭心刻骨的画面。
那一夜,夜笼长巷,月华如水,他袍如雪,发高束,月光撒在他身上,像给他罩了一层薄薄的纱,如诗如画。
那一夜,他嬉戏朝她扔来一坛酒,“小娘子,有荷花酿!”
那一夜,她在他五米处撂裙子坐下,扭头,冷漠如霜,“我警告你,咱们还没有成亲,惹火了我,我与你解除婚约。”
那一夜,他唤了她‘王妃’。
那声‘王妃’听得她心里莫名的暖暖的,却硬绷着脸轻斥,“王妃也不行”……
那一夜过去了许久,却犹在眼前,这里,也似乎还残留着他当初留下的气息。
青丝轻轻拂过脸颊,她敛了神飞的思,拿起搁在身旁的那坛酒,拔了酒塞,往嘴里灌酒。
酒不顺口,非荷花酿。
她再倾了些酒坛。
半坛酒落腹,她好受了些,身子也似乎暖和了些。
‘红楼’那方的歌舞从未停过,欢声笑语溢出来,那心里的痛便没一刻消停。
两个时辰后,她又是叹了声气,凄凉地慢慢站起来。
恋恋不舍望眼‘红楼’方向,毅然转身朝远方奔袭去。
附近的小巷,她跃下,树下,有一匹白马。
凭着夏府府卫的腰牌,她顺利地出了城。
荷苑并没有设防,一路畅通无阻。
来开门的依是那老者,见老者,她眼里涌动着喜悦,忆起了初次来时的情形。
老者见是她,赶紧施礼。
“老人家,寒风在吗?”
老者笑回,“在在在!”
开口找寒风不过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寒风真在,她眼中迸放着喜悦的光芒。
老者去不多久,寒风大步走出门。
他恭敬朝洛花月做了个请的手势,“洛小姐,请!”
洛花月皱皱眉,迈进门去。
都是到荷苑,这一次,心境却是不一样,失落、悲伤、无奈笼着她。
行得一段路,她终于按捺不住,“寒风,你好像不应该允我入苑。”
寒风脚步不停,回,“王爷吩咐了,洛小姐前来,不准阻拦。”
洛花月心头一酸,差点没掉下泪来。
离亦城,你不要如此好行不行?
此去的方向不是离亦城住的方位,洛花月止住悲伤,疑惑地道:“你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
寒风回,“肖三!”
洛花月心里酸酸的,“又是他吩咐的?”
“王爷说,虽然你们已经恩断义绝,但他欠你一条命。”
“他说错了,是我欠他一条命!”洛花月的眼泪止不住滑出眼眶。
良久,寒风叹了一声气,“王爷在‘红楼’。”
知道他在‘红楼’,可她有什么权利去管他?她沉默。
牢里
肖三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满身是血,他绝望地侧卧在乱草上,洛花月走进去,他艰难地坐起来,漠然地望着她。
酷刑都没能令自己开口,这女子来干什么?她来,自己就开口了吗?
洛花月走到肖三面前,静静地站了几息,嘴角扬扬,从袖中摸出一盒胭脂来凑到鼻端处,笑盈盈地一眨不眨地俯视着肖三,“这味儿,好香,与众不同!”
肖三搭在膝上的双手内敛收紧,接着,一言不发。
洛花月嗤一声笑,转身就走。
一直观着的寒风锁上门,行出一段,不解地道:“洛小姐,你问出了什么?”
洛花月大眼如剑,手中拿着的是一盒‘燕记’胭脂,是从洛花雨的牡丹阁拿来的。
洛花雨其他化妆品都曾换过,可却唯独没换过‘燕记’胭脂铺的胭脂。
洛花雨不在牡丹阁,正好给了她机会。
牡丹阁,一无所获之下无意看到妆台上的胭脂,这才陡然想起洛花雨一直在用‘燕记’胭脂铺的胭脂。
细细思索过后,拿了胭脂前来试探肖三。
肖三的反应,已是证明,肖三与‘燕记’胭脂铺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而洛花雨更非偶然的一直在用‘燕记’胭脂铺的胭脂。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寒风一凛,难道是胭脂?
他仔细回想,心头已是了然,是一盒‘燕记’胭脂铺的胭脂。‘燕记’胭脂铺有问题。
—
‘燕记’胭脂铺
当洛花月一脚踹开胡字二号的卧房门时,胡字二号从梦中惊醒,他一挺而起,从枕下抽出一柄剑与洛花月紧张对峙。
闯进来的一男一女,女的容貌酷似上使,男的一身府卫装扮。
上使不会这般闯进来。
洛花月身形一闪,已是来到胡字二号面前,双指掐住胡字二号的颈部,笑得悠然,“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洛花雨!”
这女子分明不是上使,胡字二号强硬地道:“什么洛花雨?”
“不认识洛花雨?”洛花月容色微微一沉,透着一股子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凶狠,“十下。一、二、三、四、五、六、七……”
生死就在眼前,胡字二号嘴角动了动,又闭紧了嘴。
洛花月依是笑,她不相信,胡字二号不惜命?
“八、九、十。”
‘十’落音,洛花月正待两指用力,胡字二号瞬间变脸,一脸哀求,“等等!”
洛花月两指松了些劲头,“说!”
胡字二号咳嗽两声,可刚要开口,一点寒光破窗而入,直取胡字二号颈部。
脑后一股疾风,洛花月返身挥手,挡飞飞来的短剑,却闻身后一声啸响,待得她转身看去时,胡字二号已是倒在地下,暗红色的液体从他颈部疯狂涌出。
一粒小石子径直击穿他的颈部。
袭击的人很狡猾,短剑是虚,小石子才是实。
她霍地大怒,破窗而出,茫茫的黑夜里,一点黑影快速消失在远方。
夏山追出,“小小姐,卑职去追。”
逃走之人轻功卓越,自己尚且追不上,夏山更追不上。洛花月道:“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