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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苑

    书房门前

    端着盆热水的紫荆惊诧地望着从身旁哭泣跑过的洛花雨,眉眼动动,她抬脚入内。

    “大将军,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洛士武正憋屈,转身朝几大步走去,没好气地道:“别管她。”

    紫荆一笑,来到几前,把盆轻轻地搁在地下,扯了搭在肘间的绸布浸在热水中,后捞起来拧得八分干,接着,把绸布递给洛士武。

    洛士武今日上朝回来得早,他每日下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拭脸与手,这事,自紫荆知道后,就一直亲力亲为。

    洛士武皮肤干躁,绸布不能拧得太干,太干的话会感到不舒服,自然,这是紫荆自己摸索出来的。

    洛士武接过,绸布温度正好,心里当即悦了几分,绸布覆在脸上,他心里的不快随之消散,好似躺在百花丛中,几息后,感到温度降下来,他捋了在手,反复拭拭手,递还给紫荆。

    紫荆接过绸布放到水中,默默端起盆朝门走去。

    望着紫荆的背影,洛士武突然觉得之前的话语重了,而不快是消散了,可洛花雨的请求终是搁在心头,他笑道:“适才,雨儿来求,让我给她一个嫡出的身份。”

    这可是一件大事,这个身份如何给?紫荆一怔,转过身,平静如水又恭敬地道:“大将军,小人适才不过是随口一问,这事,大将军不必给小人说。”

    话匣子打开,根本停不下来,洛士武和蔼朝紫荆招了招手,“她的请求十分荒唐,要我出面求夫人说明,她是夫人所生,夫人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她与花月是一母同胞。”

    这主意当世也只有洛花雨想得出来,紫荆为难地站在原处,“这事,大将军作主就行了。”

    洛士武愁眉苦脸,“你不知道,这事就算夫人勉强答应,那夏家人又怎会答应?”

    “夫人心性纯良,对二小姐犹如已出,夫人定会答应。”紫荆顿顿又道:“可也正如大将军所想一样,夏家人不会答应。不如……”

    她卖了个关子,引得洛士武好奇起来。

    “秦荆,你不是外人,直说。”

    紫荆来到几前,“大将军,依小人之见,与其令夫人为难,还不如给二小姐认个义父,这个义父应无儿无女,身份地位也应不低,这样的话,二小姐便不再是庶出的身份了。”

    洛士武想想,一拍几面,大赞,“这个主意好!”

    紫荆当下不动声色心想:据所知,论当朝显赫人家,还没谁家无儿无女!

    紫荆离开海苑,择了幽径来到洛花月房中。

    内室摆满了上好的布匹,喜气流淌,也没有其他人,她朝洛花月福福,“恭喜小姐!”

    洛花月正头疼大婚这事,嗔道:“紫荆,我都愁死了,你快别取笑我了。”

    紫荆掩唇一笑,朝床榻走去,“看样子,小姐即将要大婚了,怎么成了取笑了?小姐才是说笑呢。”

    洛花月脸色一正,一缕愁绪隐上眉眼,“我说真格的。”

    紫荆心里一咯噔,朝洛花月福福,“那,小姐一定有小姐的考虑!”

    洛花月怅然一叹,道:“有事吗?”

    紫荆点点头,近床榻前,小声将洛花雨的事与洛花月说了,洛花月听完,立即就明白洛花雨的心思,她在感到事态严重的同时乐得合不拢嘴,“这主意,也就你想得出来,论当朝符合条件的人家,也就唯南定公了。”

    居然还有符合条件的人家?紫荆吓得脸色大变,“小姐,是奴多嘴了,这可怎么办?”

    洛花月依是笑,“无碍,那南定公与我洛家是仇人,又怎会答应这等荒唐要求?”

    紫荆微微想想,脸色这才松软,“小姐说得有理,那南定公一直认为葛公子是被小姐所累而死,恨不得小姐给葛公子偿命,小姐是二小姐的姐姐,这一笔难写两个‘洛’字。”

    正是这个道理!洛花月随之又暗想:以防万一,还得好好筹谋一番。

    紫荆走后,离文再次携礼物前来。

    心中已是打定主意的洛花月一并要离文将上午送来的礼退还给离亦城,并要离文转达离亦城,‘婚姻事大,年龄尚小,不想那么早成婚’。

    离文虽说百思不得其解,可洛花月一脸绝决,他劝说了几句无果,只得连着上午送来的礼物一块灰溜溜带走。

    夏至在知道洛花月拒婚后急匆匆到来。

    “我的女儿啊,这婚期都订了,你要干什么?你要娘的命吗?”

    “母亲,这事,你不要操心了。”

    “女儿啊,娘的心都要为你操碎了。”

    夏至劝说一通无果,只得抚着泪离开。

    不久后,离亦城亲自到来。

    躺在床榻上的洛花月仍是笑吟吟,可他分明能深切地感受到她眼中的陌生,心情沉重来到床榻前,几经犹豫,这才试探地道:“月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花月拢在腹上的双手掐青了掌心,心很痛,却故作轻松地道:“没有事,原因不是让三王爷转告你了吗?”

    “月月!”一缕怒火从心间升起,烧痛了离亦城,他内敛收紧一下双手,耐着心肠在床榻沿坐下,微微扭着身体,眼里写满了温柔,伸手捉了洛花月的右手在掌心握着,“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有的话,你一定要说,我改。”

    洛花月眼眶一热,覆眼睑,掩内里情绪,“没有。”

    离亦城顿时无话可说。

    一时间,屋内死寂下来,连掉根针都能听到。

    几息后,洛花月艰难抬眸,她竭力令自己看起来无事一般,“阿城,男人三十而立,你未到三十,我们成婚确实太早。”

    “这不是理由!”离亦城摔了洛花月的手,霍地站起来,一脸冰霜,大步朝围屏走去。

    他的身影渐行渐行,洛花月的心在滴血,她死死咬住唇,没唤离亦城。

    离亦城行到围屏处,陡然收住脚步,“洛花月,本王再多问你一句,可愿半月后与本王成婚?”

    洛花月想说一万个‘我愿意’,可双手抓紧了被角,牙缝里清晰崩出,“我不愿意!”

    “好!”离亦城凄然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块锦帕,眷恋瞧着,红了眼眶,咬咬牙,两指拎了,亮出去。

    那锦帕从他指间滑落,他没回头,越过围屏。

    他的身影消失门前,洛花月的泪水顺着腮边滴落锦被。

    阿城,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