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覆双目,此老者与洛北王的未婚妻子眉眼有五分相似,但终究是心中猜测,他不动声色地道:“不知客官要吩咐小人做什么事?”
对自己的称呼一变再变,态度也是再变得卑微,夏明书和蔼笑道:“事关洛北王!”
看来,此人是夏相无疑了,刘管事撂了袍子朝地下跪去,“相国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两个假扮雪狼卫的年轻男子一怔,互视一眼,相随跪下。
此次被刺杀,‘龙家客栈’来的雪狼卫也就两个,想来这客栈内雪狼卫不多,但加上刘管事已是足矣,夏明书亲切扶起三人,尔后低声吩咐一通。
自百姓被屠杀,黄秋态度大变,不时令县差役找些理由来查‘龙家客栈’,心里早窝着一团火,刘管事恭敬朝夏明书抱抱拳,带着两个雪狼卫大步朝门走去。
天亮,夏明书依是那身素色袍子,带着夏令来到县衙门前。
守门的两个差役在睡梦中被惊醒,他们不耐烦地揉着眼睛来拦,夏明书亮出身份,直惊得两个差役睡意全无,赶紧跑去禀报黄秋。
衙门后院
黄秋正搂着小妾做着春秋大梦,闻差役禀报,先是魂差点惊飞,后就不可置信地骂道:“你们打瞌睡昏头了?那夏相怎可能亲自到本老爷这僻县来?”
一个差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道:“真的,老爷,他不止亮了身份,还亮了相牌。”
另一个差役接过话,“老爷,小人们随着你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他那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像朝中大员。”
黄秋不相信地撇撇嘴角,讥道:“还朝中大员,你见过朝中大员吗?本老爷在任六年了,都没好好见过什么朝中大员!”
“那……”先之前说话的差役道:“那是假冒的啦?”
黄秋点下头,又突然面色凝重。
夏明书是洛花月的外祖父,听闻夏明书极为宠爱洛花月,事关洛花月,指不定夏明书真会微服私访到此查案,眼珠转转,他又觉得不可能,当朝相国,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离开皇都?再说,按常理,洛花月身牵案中,夏明书会受到牵连,受到牵连怎能离开皇都……
后接话的差役焦急地道:“老爷,人还在大门口等着你迎接,如何办,你给句话。”
可谁又有这般大胆,敢冒充夏明书?黄秋一掀被子下了床榻,在床榻前走了两个来回,眼神一狠,“不管他是真是假,先拿下再说。”
两个差役得话,当即去唤了其它差役,一窝蜂人来到府门前,见到夏明书也不打话,扑上去就拿人。
夏明书想不到亮出身份,黄秋还敢如此大胆,要令人拿他,想试试黄秋真实意图,他并不反抗,束手就擒。
黄秋一听捉夏明书顺利,得意忘形,否定了夏明书亲自到山林县的想法,他吩咐差役将夏明书与夏令带到公堂,他要亲自审问。
公堂
堂下不跪而站着的两个老者中一人衣着质地上好,风度不凡,但这并不代表来人就是夏明书,惊堂木震耳响起后,黄秋朝夏明书喝斥道:“大胆,见着本老爷为何不跪?”
夏明书上前一步,器宇轩昂将相牌朝黄秋亮去,“大胆山林县县令黄秋,见着本相还不跪迎?”
黄秋嘲笑一声,“你是夏相,那本老爷还是夏相的爹呢!”
这是什么话?夏明书一怔,收了相牌,一双精明的眼睛瞪着黄秋,“黄秋,本相微服前来,为查山林县半城百姓被屠杀一案。”
黄秋倒抽一口冷气,这才想起昨儿暗线禀报有两个外乡老者正在打听山林县半城百姓被屠杀的事,他连眨了几个眼睑,望向差役,独不见本家兄弟捕头黄时,按着规矩,黄时昨夜杀了两个老者,会给他禀报一声,但黄时昨夜未禀报,他一觉睡到差役推门入内,到公堂,人还昏昏沉沉,不清醒,也没想起黄时来。
黄时可是就住在后院啊!
冷汗一下子遍袭了黄秋浑身,他惊慌之下脱口而出,“黄时呢,为何不见黄时?”
一时间,差役们面面相觑。
黄秋如此一个人,怎敢做下诬陷离亦城的事,他果真犹如所想是受人指使。夏明书当即心头沉重万分。
几分的死寂后,一个差役上前回话,“想是昨夜宿在了怡香楼。”
差役提醒,黄秋大松一口气,他连连挥手,“去去去,赶紧去唤他。”
“不用唤了。”夏明书闪眼左右两旁的差役,“他即刻就到。”
此话令黄秋与差役们一头雾水。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两个雪狼卫押着黄时入公堂门来。
“大……大胆!”黄秋手中的惊堂木迟迟没有落到公案上。
黄时苦脸朝黄秋唤喊,“大哥,救我。”
夏明书一笑,隐有深意地瞧着黄时,“你说说,你昨夜为何要刺杀我?又是受何人指使?”
黄时使劲挣挣,脱不开雪狼卫束缚,他祈求地拿眼朝黄秋望去,“大哥,这老头儿诬陷我。”
黄秋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厉喝道:“来人,拿下这四人。”
一个雪狼卫飞袭上公案,将手中的钢刀架在黄秋的颈部,差役们一瞬被吓傻了,瞠目结舌。
黄秋吓得面无颜色,腿打颤,差点没跪下,“好汉饶命!”
夏明书叹声气,抬脚朝公案走去。
就在这时,诸多的跑动响远远地传来,夏明书转身朝公堂门望去,分秒间,公堂内涌入大批的山林县守军,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瞟眼眼冒喜光的黄秋,稍稍打量夏明书,嘲笑地道:“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嘛,本将还以为大闹县衙的是个三头六臂的人物呢!”
幸而早有准备,派人通知了县尉,黄秋大喊,“快快,老弟,给我拿下这几人。”
夏明书斜睨着汉子,不怒自威,“你就是县尉车明?”
车明微微一怔,依是傲气凌人,“是又怎样?”
夏明书从怀中摸出相牌亮在车明眼前,“看好了!”
夏明书?车明大吃一惊,“何,何事到这儿?”
夏明书双手往身后背去,“为山林县半城百姓被屠杀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