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走后,紫荆往伤口处上了药,换件袍子在床榻上艰难地卧下。
嘴角渐渐地漾起一缕笑意:洛花雨,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打我扑到夫人身上,你就必要付出代价。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黄昏时,随身小厮小张儿送来晚饭,“管事爷,你的脸怎么啦?”
紫荆也不下床榻,敷衍道:“没事,进门时不小心擦破了皮。”
小张儿信以为真,不再问,随后,紫荆从小张儿嘴里得知洛士武又没用晚饭,她心中暗喜。
草草用过饭,她抬腿下了床榻,小张儿拿来袍子,她穿好后,刻意瘸着一条腿朝房走去。
小张儿早瞧出紫荆不对劲,平素紫荆在他面前也没端过架子,他便没把紫荆当成管事,只当成了大哥哥,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他盯着紫荆瘸的那条腿道:“管事爷,小人去荣华苑送点心时,偶然偷听到秋叶说,你被二小姐……”
紫荆微微一笑,却侧首沉颜叮嘱,“这事,他人说我管不着,你别瞎参与。”
“原来是真的。”小张儿自言自语罢,吐了下舌头。
紫荆听到,没吱一声。
紫荆带着小张儿来到厨房,在厨房里忙乎一阵,如往昔一样来到海苑。
门大开着,可天微凉。
紫荆拖着左脚进了门,尽量笑得如往昔,走得如常。
站在书架前,阅着一卷竹简的洛士武见紫荆面色一喜,却随即眸光黯淡,他眼珠转转,复望向书卷,平淡的语气好似不过随口一问,“你脚怎么啦?”
紫荆仍是笑,脚步不停,“今儿给大将军弄的小鸡炖豆芽。”
洛士武目光仍是锁住竹简,一边朝几走去,一边道:“问你的脚怎么啦?”
紫荆笑得牵强,“不小心摔了。”
不小心摔为什么笑得这样?洛士武收了竹简,背着双手来到几前坐下,朝门斥喝道:“小张儿!”
候在门前的小张儿跑进来,洛士武脸色不好,他惶恐不安得忘了施礼。
“大将军国事繁忙,就别为小人操心了。”紫荆给小张儿使了个眼神。
小张儿这会儿倒记得施礼,匆匆施礼后退出门去。
洛士武食之无味尝了一口汤,抬眸望着紫荆,软和着声音道:“你也下去吧!”
紫荆离开后,洛士武着人传了秦万来,他道:“你去悄悄把小张儿叫来。”
紫荆在半途就刻意让小张儿回屋,小张儿刚回到屋内,没喝一口水,秦万就叩响了门。
小张儿一听洛士武传,当即吓得浑身颤抖,小心地试探道:“将军爷,大将军传小人何事啊?”
秦万不屑于理睬小张儿,冷冷地道:“去了就是。”
这更让小张儿感觉到是他之前忘了给洛士武施礼,洛士武背着紫荆要兴师问罪。
这样想,一颗心悬在嗓子眼跟随着秦万来到海苑,洛士武仍是坐在几前阅读书卷,他没敢瞧洛士武一眼,一头扑进就朝洛士武跪了,“将军饶命,小人知错了,知错了。”
洛士武把手中竹简重重扔到几上,沉声道:“你错在哪儿?”
“错,错在……”小张儿一被吓,又忘了心里早想好的说辞。
洛士武不耐烦地道:“本大将军来问你,你家主子为何腿瘸了?”
原来是问这事,小张儿大松一口气,当下不敢隐瞒,把将在秋兰那儿偷听来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与洛士武听。
连唯一关心自己的人都敢打成那样,这还得了?洛士武勃然大怒,一拍几面,“秦万,你带下人去,把……”
本想说也把洛花雨暴打一顿,却突然反应过来洛花雨是他心爱的女儿。
眼珠子转了几转,他终于有了主意,道:“别人家的女儿不说每年会给父亲做件新衣,但也总算是做过,二小姐却从未给本大将军做个一件袍子,秦万,你即刻去取些上好的布料送到二小姐处,就说我说的,让她务必今晚把袍子做好,明儿一早,我要穿。”
洛府众所周知,洛花雨打小娇生惯养,不喜女红,更是从没拿过针线,针眼都不知是什么,秦万一时愣住,直到洛士武又一巴掌重重拍在几上,秦万这才意会洛士武的心思,他抱抱拳,正待出门,洛士武又吩咐,“记住了,她问什么,都不准回答,她狡猾得紧。”
秦万答应一声,这才出门。
秦万的背影消失门前,洛士武脸色软和了些,望小张儿道:“你且回去,通知你家主子,腿受了伤,让她在屋内好好休息,直至伤好如常,洛府的事暂且放一边。再有,你好好伺候你家主子,若他有个什么不好,本将军拿你是问。”
小张儿离开海苑后,一口气跑到紫荆门前。
平素就知道洛士武对紫荆有异于常人,这下,他更是明白了,在洛士武的心目中,紫荆的地位连洛花雨都不及。
洛花雨可是二小姐!
他小心地叩响了门,紫荆知道是谁来了,她唇角微微上扬一下,慢吞吞拉了被子盖至心口,这才一脸痛苦唤进。
小张儿进门,一脸巴结笑意,他一边朝床榻走去,一边道:“管事爷,小人奉将军之命,特来告诉管事爷,将军说,让管事爷在屋内好好休息,直至伤好,洛府的事暂且放一边。再有,要小人好好伺候你。”
紫荆弱弱咳嗽几声,装得惊讶地道:“怎么可以,洛府还有许多的事。”
小张儿改了方向往几走去,边倒着茶水边劝道:“管事爷就别操心洛府的事了。打明儿起,小人就随时伺候管事爷。”
紫荆不好意思地道:“我的伤其实没那么严重……”
茶满八分,小张儿搁壶于几,双手端着茶水朝床榻走去,眉飞色舞地道:“严重的,严重的,管事爷都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当时啊,大将军一听说管事爷的脚是二小姐……”
再往下说不要命了吗?紫荆沉颜怒斥打断小张儿的话,“你胡说什么?若想呆在我身边,就管好你那张嘴。”
这事岂能说?说了那洛二小姐岂不要了自己的命?小张儿反应过来,抬手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嘴里道:“小人错了,小人再不敢胡说八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