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花月眨下眼睑,离筹那样子说,无非是想保全离亦城,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他虽腹黑,却也在成全自己。
苏柏手中钢刀再指洛花月,提醒道:“洛大小姐,你千万别做傻事,你外祖父、娘亲,你还没有见上一面!”
是啊,也不知娘亲与外祖父得知自己被押到黑狱会怎么样?在死之前还没见上他们一面……洛花月鼻头一酸,眼中泪光闪烁。
离筹嘴角噙着一缕残酷的笑意,为保全儿子,为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只得牺牲面前这位痴情的傻女子,这女子既然来顶罪,也就怪不得自己,他朝洛花月逼去一步,“怎么?你不敢?”
既然已是做出决定,何须犹豫?洛花月微抬下颌,眸光沉沉,“皇上,你得给臣女一个许诺!”
离筹稍稍犹豫,冷冷地道:“说!”
“此案不累及臣女家人!”
离筹心弦一松,笑道:“好!朕就给你一个承诺!允了!”
洛花月望苏柏一眼,留下一个凄美的笑,转身朝外飞袭。
等待她的将是死亡!
恩是报了,可遗憾的是前世今生大仇未报!
阿城,做个像你父亲一样的人!
一道身影及时劫下她,却是离亦城。
他一袭冰缎提花雪袍,墨发如烟,凤眸微红得令人心疼,“父皇,山林县半城百姓皆是儿臣一人所屠,与我妻子无关。”
晴空一道霹雳,离筹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洛花月脱开离亦城的臂弯,急切地斥喝道:“洛北王,你胡说八道什么?”
离亦城伸手去牵住洛花月的手,她要替他顶罪,可她忘了,天蹋下来应由他来顶,何况,此罪非他所犯,何须她顶罪?四目相对,他柔声道:“月月,你忘了,在蓝县,临行前,大表哥要我誓死保全你的事?”
洛花月脑里‘轰’一声巨响,与夏连墨告别的画面缓缓滑过眼前: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行走都困难的夏连墨支撑着站起来,满眼凄凉不舍,稍稍犹豫,牵了她的手,郑重地放到离亦城的手中,‘王爷,此次回皇都凶多吉少,我要你答应,誓死保全月儿,护我夏家无恙。’
苏柏低低斥道:“小王爷,不可胡说。”
洛花月将回忆扼杀在脑海深处,脱开离亦城的大手,退一步,冷冷的话语将他拒之千里,“我不需要谁保护,事实就是事实,山林县半城百姓皆是我一人所屠。”
离亦城眸光轻移,那双酷似古沂荷的凤眸死死锁住离筹,“谁都可以做那替罪之人,唯她不行!”
怎么就不理解自己?都是为保全他啊!浑身的血液一刹时往头部冲去,离筹头昏脑胀,浑身颤抖,指着离亦城一时说不出话。
离亦城朝离筹逼去一步,“如若父皇定要她做那替罪之人,还请父皇按律法来办。”
按律来办当得诛九族!离筹痛苦扶额头,儿子这是要自己的命!沂荷,朕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朕处处惯着他,他就非处处与朕作对!
“天下人皆知,她与儿臣有婚约,是儿臣未来的妻子。”离亦城有意说完,他走去,复牵住洛花月的小手,“月月,黄泉路,为夫陪你!”
泪水顺着洛花月的腮边滚落,“阿城!”
离亦城将洛花月揽在怀里,望向苏柏,嘴角的笑令万物失色,“苏叔,烦请看在我母后的份上,身后事拜托了。”
苏柏握钢刀的大手颤抖不已,不过一愣神,他毅然将钢刀收回刀鞘,转身朝离筹跪下,郑重地道:“皇上,此案疑点诸多,皇上三……”
离亦城爽朗的笑声盈空响起,打断苏柏的话,他尔后开始解腰间玉带。
袍子解开,就见他浑身新伤旧伤累累,小腹的伤口尤为刺目。
眼角余光瞥见,离筹定睛瞧去,一瞧,紧皱眉头,脱口而出,“这伤?”
离亦城讥讽一笑,“父皇,你就真不想知道案情的真相,只想要一个替罪之人来安抚天下人?”
离筹疑惑地望着离亦城,难道不是儿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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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离一夫得知洛花月投案自首、离亦城后闯入皇宫、离筹带了两人往皇书房去的事,心绪乱如麻,理智全失,身子一软,跌坐在几前,“父皇要干什么?他相信他们了?”
郑明急摒退下人,包括花瑰,门关上,他试着道:“就算皇上相信洛北王他们,那又如何?没有一件事与殿下有牵扯,因而殿下不必担心。”
“是啊,本殿下慌什么?”脑海里划过一道亮光,离一夫冷静下来,他松一口气,随后又控制不住紧张地道:“你确定,并没有什么把柄落到他们手里?”
郑明想想,很有把握地道:“卑职去后,装造车间被大火烧毁,疯猿被屠戮殆尽,这么远的路程,这种天气,还不能走官道,他们是不可能带回疯猿的尸体,卑职猜想,他们最多也就带回些零星的箭杆与箭头,那不足以说明什么。再说,即便凌戾被他们生擒,凌戾连卑职的真面目都没见过,他根本不知殿下其人。”
“如此说,本殿下还真是杞人忧天了。”离一夫‘哈哈’一笑,把茶水一饮而尽,瞅着郑明眼中的阴鸷越来越浓,“飞鸽传书阿三,把瘟疫扩大区域,柳家一个不留。”
郑明朝离一夫抱拳赞道:“殿下高明,如此一来,死无对证。”
死无对证还不行,洛花月既然要替离亦城顶罪,就别他抛弃儿女情长,离一夫阴冷地勾勾唇角,“你即刻派人在皇都散布瘟疫,并把瘟疫是洛北王一行人带回的消息散布出去。”
好计!郑明爽快应一声大步朝门走去。
离一夫又吃了一盏茶,起身,急匆匆出门。
他要去太傅府一趟。
自夏明书被停职,古少峰便代夏明书处理要务,涯郡发生瘟疫的折子早送到古少峰的手里,之所以一直未报与离筹,等的就是今日这个机会。
民 意不可违,离亦城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