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堪堪地无,洛花月牵马出林时秀眉轻拢:离亦城离开皇都了?昨夜那一拨人鞋后跟有一个小小的千面狐狸标记,是千里迢迢来杀她的,可这又是一拨什么样的人?他们寻离亦城干什么?
眉眼动动,有了主意,从包袱中摸出地图看看,她收地图入怀,驭马前行。
远远地跟着那拨人行了两里地,就见一条村道通幽,没犹豫,驭马行向村道。
从地图来看,这条村道深处有五个村子,经过村子翻过两座山,就见官道。是她没销毁缣帛,给那拨人指了路,不管在山林县龙家客栈的人是不是离亦城,她要赶在那伙人前面,给他们摆一道。
她拐入村道不过一刻钟,夏扬与紫苏等越过村道,驭马飞奔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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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映西山,洛花月跋山涉水,跨越小山县来到齐郡的郡县城雄县。
依着前世的记忆,她来到郡尉府附近。为不走漏风声,没从府门入,而是跃墙而入。
此时,已是过了晚饭时分,但她知道,喜爱两口烧酒的夏昆应还在偏厅用餐。
夏昆是夏氏一族,与夏楠同辈同龄,曾在夏楠手下任职,也是夏明书的门生。
夏昆这人厚道实称,为朋友能两肋插刀,更别说是夏氏一族了。
守在偏厅前门的下人也是夏氏一族,名为夏小白,夏小白认识洛花月,洛花月有恃无恐现身,他就看见。可几年未见,洛花月眉眼微变,虽觉得仿似故人,他还是一边疾步朝她走去,一边抽腰间刀,“谁?竟敢闯夏府?”
这儿虽说是郡尉府,可他更愿意称之为‘夏府’。
院中无人,但洛花月还是担心夏小白这声招来其他人,她眸光四下瞟瞟,朝夏小白做了个熟悉的动作,“小白,是我!”
那是一个俏皮指指梨涡的动作。
这个动作立即令夏小白想起她是谁,刀回鞘,他结结巴巴地道:“洛,洛小姐?”
洛花月又扮了个鬼脸。
夏小白长洛花月三岁,洛花月十岁那一年,在执金吾府,夏小白背着夏楠等人嘲笑她,她气愤不过与他打了一架。
那时候,她被摔得鼻青脸肿,也是那时候,她发誓要好好练武。
两人近时,洛花月突然发难,抓住夏小白胳膊,夏小白未及反应,已是被她狠狠摔在地下。
夏小白一跃而起,怒目而视,“你趁人不备。”
洛花月双手掐腰,十分的认真,“你欺我年幼。”
夏小白讪讪一笑,“当年的事还记得啊?”
“其实,不记得了,但看见你就想起来了。”洛花月朝门大步走去。
拉了门,厅内喝酒的夏昆正拿眼望来,见她,他双眼一亮,起身后又强端着架子坐下,这令洛花月眯眯一笑。
夏昆硬拿着架子笑道:“花月侄女啊,怎有空远到我这小地方来啊?”
夏昆就爱端叔叔的架子,洛花月朝夏昆福福,“叔叔又说笑,花月这一次来是有事相求。”
洛花月有事相求那是新奇事,夏昆放下架子,招手道:“来来,坐了再说。”
洛花月撂了裙子在几前会下,夏昆又吩咐夏小白重上饭菜,他尔后把了酒壶,“来,陪叔叔吃一盅。”
洛花月推了酒,正色道:“叔叔,有紧急事,有人从皇都一路追杀花月到此,还请叔叔相帮。”
“谁这么大胆?”夏昆的大手拍得几上的碗、碟、壶颤抖不已。
“叔叔,这伙人有二十个人,着劲装,戴帷帽,腰佩皇都武职官员专刀。但花月猜测,他们并非皇都武职官员,叔叔也知道,专刀的管理明着严,实则很混乱,皇都有些官员家里的府卫也佩专刀。”
洛花月说的是实情,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夏昆冷冷一笑,“就算是大官员家里的府卫又如何?敢追杀我的花月,我废了他。”
那伙人身份不明,杀了也就不知何人指使,可眼下顾不上,洛花月道:“废了倒是不必,关他们半年一年的就行。”
夏昆点下头,“那依花月。”
洛花月提醒,“他们可能即刻就到。”
夏昆霍地站起来,“花月从哪方城门入城?”
“西城门。”
瞧着夏昆的背影,洛花月笑,夏昆可不像外貌那样粗枝大叶,他精着。
夏昆离开后不久,夏小白送来饭菜,洛花月饿了,大快朵颐。
她吃饱喝足,调皮地伸手向坐在对面一直瞧着她吃饭的夏小白。
夏小白一愣,“干嘛呀?”
洛花月也不答话,起身来到夏小白身旁,伸手就往他怀里摸,夏小白红了脸庞,她很快摸出一块郡尉府的玉牌,瞧瞧,笑道:“看来我这叔叔真把你当亲儿子了,还给了你个官,郡尉丞。”
正是轻狂年纪,夏小白得意地道:“那是。”
洛花月给夏小白一个大白眼,大步朝门走去,“离开皇都得匆忙,借你这令牌一用。”
有了这块齐郡郡尉丞令牌,可横着在齐郡走。
夏小白急忙起身追去,“洛,洛小姐,你去哪儿?”
门外,洛花月俏皮回眸一笑,“闯荡江湖。”
夏小白翻个白眼,“别怪我不提醒你啊,这几日,这城中突然变得不安宁。”
“那不正好吗?”洛花月行色匆匆拾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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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西城门,那二十人一入城,便被夏昆率人拿下。
二十人的装扮确如洛花月所说,想起他们从皇都一路追杀洛花月,夏昆狠狠地给老鹰眼一个大耳光,直打得老鹰眼口鼻流血。
无怨无仇啊,老鹰眼怒喝道:“喂,你个小官,讨死吗?”
他竟然瞧不上自己,撇开官职,自己可是夏氏,响当当的夏氏,夏昆一脚窝在老鹰眼腹部,转身就走,“先打得爬不起来,然后关起来,待我有空了再审这伙匪徒。”
匪徒?二十人面面相觑,老鹰眼不甘叫嚷,“大人,要怎么着,你也得问个清楚啊。”
“已经很清楚了,你等就是盘踞在白山头多年的匪徒。”都佩钢刀,糊涂抓了就好,夏昆笑,都道我粗莽,自己粗中有细,狡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