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月洞门,桃花石径走来离亦城,大步带风,袍角飞起跌落,他的身后是寒风。
他总是突兀出现,洛花月一点也没感觉到意外,静静地欣赏着犹如从画中走出的他。
已不是桃花期,她却比那一片桃花惊艳,他眼中倒映着那一袭桃花红衣裙的女子,嘴角微微一扯,加快脚步。
“你怎么来了?”
“追着你的脚步而来。”
他低眸望着她,她小扇子羽睫低垂,那是在掩饰眼中的情愫,她慌乱了,那不是落水之时的慌乱,哪怕是身陷囹圄她都非常的淡定。此时,蓦然想起小拂柳巷的女孩,心微微地疼。
“一切有我!”
一缕暖意滑过心田,她抬眸,心儿颤抖,静静地凝望着那双已是温和的凤眸,是她欠他的,不是他欠她的,总想着报恩,可事实是,总是将他牵扯,还总是让他收拾烂摊子,让他收烂摊子习惯,几乎认为已是理所当然。还自信地认为那是与他的默契。忘了,收拾烂摊子与那所谓的默契最终会令他陷入万劫不复。
他低低地又道:“发生了什么?”
紫苏接过话,把所遇的简单说了一遍。
离亦城一皱眉峰,牵洛花月的小手进月洞门。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她想脱开手,可力到腕部消失,只好任他牵着前行。
前行的他,嘴角噙着两朵美幽的笑,只有牵住她的手,她才是最乖的时候。
远远的,一个小道士跌跌撞撞在檐廊跑着。
他与她互视一眼,同时提力朝小道士飞袭去。
檐廊一头,另一个小道士倒在血泊中,那跑动的小道士见突然到来的人,惊慌大喊,“又来杀人了……”
又来……洛花月正待追去问过究竟,不想,离亦城大袖翩飞,一道有形无实的幻光穿过小道士的心脏。
小道士倒地,血染了地板。
见识过他的身手,知道那是真气幻化成的武器,她一步飚上前,望着那刺目的液体,揪着一颗心道:“为何杀他?”
他背双手缓缓行至她身旁,“他没见过我的模样,见你就那样说,说明之前有人假冒你杀了他的同伴,他不能留。”
回想起适才见到的情景,洛花月遗憾地站起来,她不想杀无辜之人,可无辜之人终因她惨死。
“那人未走!”
这观内外,有其他武功高强的人瞒不过他,他笃定地道:“现在走了。”
道在大北国受到尊崇,但凡地修道之人,世人皆待若上宾,死一个老道已是大案,她望着他,恍然醒悟,“刺杀是假,栽赃是真。”
突然想起什么,疾步走到另一端。
察看一番,发现小道士心口穿过三寸铁钉而亡。
“是同一个凶手。”她茫茫然地道。是她疏忽了。同时想起适才离亦城真气幻化的武器也是铁钉。
两指捻起不远处的铁钉,摸出腰间的两枚铁钉望起来,“没错,是同一个凶手。”
离亦城接过铁钉,瞟上一眼,转身轻喝,“寒风,本王遭遇刺杀,搜!”
寒风抱拳,随着他一声口哨,林中‘嗖嗖’声不绝耳,大批的雪狼卫涌来护卫。
洛花月与离亦城还未离观,观门蓦然涌入十来个乔县差役。
离亦城脸上的银狼面具就是他身份的象征,不用报名号,差役头目眼珠转几转,抱拳就跪,“乔县捕役头见过王爷。”
离亦城端起架势,“你们来得正好,本王遭遇了刺杀,雪狼卫正展开搜捕,你们也赶紧配合。彻查这里。”
此话就意味着雪狼卫已接手此案,当地无须管,洛花月暗为离亦城的应变机智叫好。
差役头目‘喏’的声,率先朝深处跑去。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本以为挖了个坑,诱敌出来,却不料,险入对手挖的坑,思及此,洛花月担心地扭头仰望着离亦城,“布局之人不会甘休。你确定这次身陷其中没事?”
万事抵不过一个刺杀皇室成员,何况是自己,离亦城微微一笑,抬腿前行,“朱元出事了。”
洛花月紧随其后,“下了司隶府大牢狱。”
他出观门,似乎空气更为清新,深吸一口气,“因而廷尉一职空缺。”
她紧紧相随,“那并不意味着你会没事。”
“是你设的计。”
“不假。”
“看来,那个隐藏的对手不简单。”
是的,离一夫好对付,而那隐藏的对手连连出招,却是连尾都不曾露出,洛花月自嘲一笑,“是我小瞧了他。”
“从这两件事来看,他与我那宝贝哥哥没有关联。”
“没有关联就好!”洛花月心想,对手只想她死,就不是朝权之争,那就简单容易得多。死过一次,死何所惧?
她的声线没有一丝波动,她的平静令他陡生害怕,他怕失去她,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到曾经失去过她一次,那不是只要她幸福他默默守望的失去,而是生离死别的失去,想起没他她独自面对死亡的情景,他转过身,凤眸殷殷凝望,“对手精于算计,有着可调遣的人手,手段果毒,下次,别这么鲁莽了。别,离开我左右!”
她的心微微颤抖,几乎想投入他的怀中,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此行,又与他在小观道现身,对离一夫来说已是致命的打击,她要迷惑离一夫,利用离一夫,不能让离一夫绝望,硬着心肠大步前行,“王爷,就此别过。”
她的眼中多少次已经表达她对他的感情,可他实在不懂,为何她总是拒绝他?虽然他不会表明,不会说动听的情话,可他尽力了,最后那句,‘不要离开我左右’的话难道还不能表达一直以来的心扉吗?
“为什么?”
前行中,她脚步微微顿一下,心有些疼,却随后加快脚步。
此生,她不该陷在情网之中。
紫苏为难望眼离亦城,跑着追去,近前,俯身摘下一朵小野菊,讨好地朝洛花月道:“小姐,这花好美!”
“美就插在发间吧。”洛花月哽咽地说着。
“哦,好嘛!”紫苏撅下嘴,僵硬地把花斜插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