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他的人生已是注定站在巅峰,受世人注目。
天赋异禀,得天独厚,但更多的是他的不懈努力。
往事如尘,随风飘散,眼下的情形已是如履薄冰。
他若输,输的是性命。
能察觉得到,窥见得到她的心思,她对他的感情是复杂的,她犹如他一样在生存中挣扎……
寒风从竹林甬道飞袭而来,轻响的异响令离亦城的心静止下来。
很是珍惜这一刻的安静,他注心抚琴。
寒风近前,琴音未停,也不出声扰之,默默候着。
一刻后,离亦城十指按琴弦,目光瞥后,“何事?”
“黑风派人来禀,三王爷来访。”
他剑眉一蹙,这荷苑不是谁想来就来。
“他不知规矩吗?”
“三王爷不知从何处弄得一套类似雪狼卫的白甲白袍穿着,还让代话,王爷若不见他,他便是不走了。就在两里处住下。”
离亦城拨一根琴弦,道:“行事倒与本王有几分相像。本王来了,这荷苑就不是禁地,让他进来。吩咐黑风,可以撤了。”
一个时辰后,竹林甬道走出离文,见离亦城背影,他放慢脚步。
行至凉亭外,并不打扰,背着双手放眼湖面。
荷苑是无尚荣耀地位的象征,可这地位说坍塌就会坍塌,荷苑的主人外看是一个混世魔王,可实则不是糊涂之人,他很明白。
一刻后,琴音止,离文敛神,疾步来到亭内。
揖一礼,“二哥,从未听过二哥抚琴,不想,竟是这世间最美妙的琴音。”
离亦城抬眸,便见离文果真一身白甲白袍,忍住心中好笑,拿起身旁一坛酒扔到离文手里,又拿一坛对嘴吃一口,望湖面淡淡地道:“二哥不喜这些俗人的恭维,有事说事。”
离文把酒坛放在地下,望一身白甲白袍,“二哥,难道你不觉得阿文穿这身特别好看么?”
据情报,离文不是太子一势。离亦城望也不望,“你堂堂王爷,正宗皇家血统,简直不伦不类。”
“二哥~~!”
离亦城未有反应,离文在对面坐下,盈起笑来,“二哥,那日见你脸色不好,可是因为那狐狸图形?”
离亦城冰冷的目光横去,“想要保住命,忘掉了那图案。”
果真不是糊涂人,离文覆双目,一脸哀伤。
离亦城神色软和些,“听闻刘贵人是无疾而亡,也算善终。”
离文翻身就跪,“二哥,我娘无病,身体极好,尚且年轻,她不可能就那样没了。”
离亦城沉默。
离文道:“二哥,可记得皇爷爷?”
皇祖父在那场大火后的一年驾崩。
他是个独断专行、杀伐果断的帝王,威严的面具下藏着慈爱的面容。
当年,六岁册封储君,离不开他的全力支持。
“二哥可知祖父在你失踪后就一直在服用一种茶果丸?而又可知父皇现在也在服用那茶果丸?”
茶果丸是镇国教教主所炼,那时候姜紊还不是教主。
茶果丸配方并不复杂,材料如其名,也不难求,唯一难得的是,所用之水必是秋冬交接的霜冻。
薄薄的一层露天霜冻,取之人还得是出生极阴与极阳的八位处。
离亦城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淡淡望湖面。
自消失后回到皇宫,外人看起来皇宠依旧,可实则不是那么回事。
从来瞧不上离一夫的父亲态度大变,变得欣赏起离一夫,这个,从父亲望离一夫时的眼里就能看得出来。
可自己才是他唯一的骄傲!
最令自己不能忍受的是,就因为失踪五年,他就另立储君。
失踪五年,能怪自己吗?
不失踪,哪还有现今的自己?
追溯根源,还得怪那场大火!
那场大火毁了自己,可那幕后主使却稳坐东宫。
他久久不言,离文目光聚在他的面具上。
面具狰狞可怖,却也有一种别样的霸气。
打小各种光环笼罩,面容在一夜之间被毁,打击之大犹如自己突然得知赖以为靠山的母亲突然病逝。
强硬之下的二哥一出生母亲就亡,他其实,很可怜。
“二哥,你的脸,好了吗?”
离文不知自己最忌讳提到脸吗?这个问题至今无人敢问?离亦城沉默不答。
离文叩个头,“二哥,皇爷爷无病而薨,我娘也是无病而亡,阿文怀疑,他们是中了毒。”
不可能,若说刘贵人中毒而亡父亲装着不知,可父亲怎能任祖父中毒而不管?定是离文疑神疑鬼。
听闻离文自刘贵人死后就变了个人,疯疯癫癫,娘里娘气,原来是因为怀疑刘贵人之死。
说起来,离文的经历倒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软和了神色,“阿文切不可胡说,你母亲的事早有定论!”
“阿文的怀疑不是毫无根据。”
刘贵人死前的头两天,离文还在膝下承欢。
“阿文,娘是经历过风雨过来的,知道生于皇室的危险,待得有机会,娘就求你父皇给你与洛家长女赐婚。你若娶了她,这天下,谁敢动你?”
“娘,太子哥哥与二哥都没大婚,阿文不想那么早。且洛家长女太优秀,儿子不敢。”
“傻儿子,在娘的心目中,你才是这世间最优秀的,谁也比不上。何况她再优秀,终也是臣子之女。”
“娘,总之儿子现在不想成婚。”
“傻儿子,娘还想早点抱上孙子呢!”
离文还记得,当时,母亲面色红润,双眼放着希望的光芒。
“二哥,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母亲原之前就想我娶洛大小姐,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母亲死的头两天,还在我面前说她想早点抱上孙子。我母亲死后,我从宫人嘴里得知,前一晚,皇后娘娘曾派人送了束花给她。我母亲死后,那束花也不见了,再后来,那名宫人也消失无踪。”
离亦城望着离文,暗想:这么说刘贵之死有蹊跷……
“何以为报?”
“阿文愿从此鞍前马后追随王兄、扶持王兄。”
“允你了。”
离文一喜,“那二哥,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好好的装你的装疯卖傻!”
“哦,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