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没那么好的耳力,听不清,正待问肖姑的话,肖姑抬手抹了抹嘴,用血在地下写了两个字。
‘能写。’
朱元疾步下去,看后脸色一喜,大喊,“来人,笔墨。”
离亦城不甘嗤笑一声。
笔墨端来,朱元道:“肖莲,洛府甚大,既然你是二夫……的随身下人,应该不知人犯在不在府,又如何清楚地笃定人犯案发那晚不在府?”
肖姑深吸两口气,提笔在缣帛上艰难写下:
案发那天,据替大小姐送马回来的夏府府卫领说,大小姐是戌时离开夏府,依时间来推算,大小姐案发之时未在府。”
字写得歪歪扭扭,但尚能看得清。
朱元看后,点点头,将缣帛呈给离亦城。
离亦城望着那似血书的缣帛,思量,有这证词,也不用再搜什么人犯了,洛花月罪名成立。
“嗯……”
他‘嗯’半天无话说,朱元显得有些不耐烦,重重地提醒,“王爷,该审人犯了。”
紫苏眼珠转转,“王爷,奴要自首。”
她家小姐死定了,那就让她来扛吧!
好一个忠奴,离亦城一愣,凤眸中有几分欣赏。
洛花月一惊,侧首望着紫苏。
这丫头疯了么?
关傻了吗?
紫苏朝洛花月虚虚一笑,朝离亦城叩头道:“王爷,作案之人不是我家小姐,绿翠是我杀的,洛府人人皆知我恨绿翠,吓死葛公子是意外。”
这丫头知道后果么?洛花月轻斥,“紫苏,住嘴!”
紫苏轻抽一声,望向洛花月,“小姐,你已经受奴累了,奴再不忍心拖累你。”
肖姑一愣,连连摇头,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话,“不是这样的,紫苏那日没出府……”
“案情越来越复杂了。”离亦城一边笑,一边把那缣帛捏在掌心。
血迹未干,一团捏在掌心,谁还能看出什么?
他这一捏,朱元也看到了,他急叫道:“王爷,证词!”
离亦城紧了紧手,这才醒悟一样地摊开,一瞧,满脸遗憾,嘴里道:“这写的什么?适才本王也没看清,这会儿更是不清了。”
朱元近来,接过,皱眉叹声气。
“这证人也成这样了……”离亦城站起来,可‘退堂’的话未喝出,一道人影率一干人入堂来。
来人束碧玉冠,一袭云纹灰道袍,怀抱一根碧玉尺,温文尔雅,仙风流淌,却是国教教主姜紊。
他身后的苏柏疾行绕出,“皇上有旨,姜教主监审!”
洛花月望着姜紊,突然想明白所谓的鬼主意是何人所出。
前世,对姜紊了解不多,只觉得他一个高深莫测之人,他是三大势力不假,但他也不属于朝臣,对朝事也不干预,因此,未把他放在心上。
今日瞧来,是前世疏忽了他。
姜紊朝离亦城揖一礼,“王爷,小道来迟了。”
那个父亲不放心自己,离亦城面色一僵,风轻云淡撂袍子坐下,“不迟不迟。来得正是时候。”
言罢,他使劲地拍打着袍子。
早有廷尉府属吏端来公案与方垫,姜紊便在方垫坐下,苏柏立在他身后。
整理好道袍,他望向离亦城,却见离亦城仍在拍打着袍子,好似袍子上的灰越拍越多,可那袍子分明洁净无尘。
“王爷……”
“这公案……”离亦城不理姜紊,拿眼轮着朱元,“朱大人,你这廷尉府缺少下人么?怎这公案都是灰蒙蒙的铺了一层灰?”
情况越来越对洛花月不利,就算她千不该万不该,她也是冤枉的。
他唯有使出看家本领——胡闹,希望胡闹能气坏姜紊,这样,他才能争得时间思索应对之策。
“这,这,这……”朱元朝差役大喊,“来人,快快把王爷的公案抹净。”
公案抹了又抹,离亦城终于满意,差役下去,他望朱元道:“朱大人,本王突然想起来,你府中的酒不怎么样。”
朱元一愣,一副无奈的样。
“这样吧,你差人到本王的荷苑去取些荷花酿来。”
朱元吩咐差役照做,后朝离亦城揖一礼,“王爷,该审案了,教主可等着。”
“哦!对!教主来了!教主是天人,不能怠慢!”都说姜紊是父皇身后的智囊人,今日他来监审,那主意就是他出的了。离亦城笑着望向姜紊,“姜教主,咱们一别有五年了吧?”
姜紊颌首,“是五年了。”
“教主,你这身袍子好看,看起来又灰又白,本王极为喜欢。”
姜紊又颌首。
苏柏轻咳一声,离亦城这才正色。
“猪头……哦,不对,朱大人,审到哪儿啦?”
朱元回,“适才证人写下证词,说案发那天,据替人犯送马回来的夏府府卫领说,人犯是戌时离开夏府,依时间来推算,人犯案发之时未在府。”
“不是这样子的,是奴,是奴杀了绿翠,奴从前是干粗活的,力气大得很,一两百斤不在话下。”
这番话说出来,紫苏自己都吃一惊。
可她刚才太急。
紫苏急得好啊!提醒了自己,离亦城装得吃一惊,“你这小丫鬟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紫苏只盼着能扛下一切,“奴有奴有。”
“来人,去扛个一百五十斤的重物来。”
两个差役急跑下去,没会儿,合着吃力地搬来一个鼓鼓的麻袋。
离亦城朝紫苏呶呶嘴,“你去试试。”
紫苏起身,来到麻袋面前。
拉开马步,气沉丹田,将麻袋抱了起来,“王爷,瞧见没,奴有很大的力气。”
“你把它甩出去看看。”离亦城抚摸着小雪狼的头,漫不经心地又道:“要甩出一丈远。”
紫苏吃惊地伸直脖子。能抱起来,却是甩不出去。
离亦城微微一笑,“怎么,不能?”
紫苏撇着嘴角放下麻袋,跪下。
朱元道:“这么说是丫鬟护主!”
离亦城轻嗤一声,站起来,目光灼灼锁住朱元,一副要定案的气势,“猪头朱大人,这丫鬟适才都说了,她是干粗活的,她尚且不能甩出那麻袋,洛大小姐一个娇弱女子怎么能?很显然,她们俩都不是凶手!”
洛花月嘴角闪过一道笑意。
朱元大急,道:“王爷别忘了,下官听说人犯打小习武,身手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