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携侍女金枝溜溜达达的到了花园。
已是深秋的花园草木摇落,微有残菊未谢。
看着满园的菊苏氏就忙对身边的金枝道;咱们采些菊花回去晒干了烹茶和放在荷包里。
金枝忙应了声是。
主仆二人去花丛间摘花的功夫从另一边过来了杜兰溪和描红。
这主仆二人也是过来采菊的。
苏氏看到杜兰溪从另一头过来她就忙殷勤的迎上前去;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杜姐姐。
面对苏氏的热忱杜兰溪显得很平淡;今日天气甚好,故此我出来走走,没想到苏妹妹也在,没有打扰到妹妹的雅兴吧。
苏倩盈盈笑道;在这里碰到杜姐姐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对了杜姐姐,你看我头上这对宫花好看吗?
苏倩梳了个牡丹髻,佩戴了一对鹅黄色的宫花,那宫花是用上等的丝绢做成的,每片花瓣的边沿都镶嵌着米粒大小的珍珠,花间则是一颗更大的珍珠来做华芯儿。
两朵宫花在明媚的阳光下闪闪发亮,衬的佩戴宫花的人儿也闪闪惹人爱。
杜兰溪知道苏氏是在自己面前显摆,但她还是故作认真的端详片刻才道;妹妹的宫花甚是好看,不管这做宫花的料子还是做工那都是精致的很呢。
苏倩微微笑道;那是自然,殿下赏赐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对了杜姐姐,头午殿下赏赐了我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我头上佩戴的宫花,不知殿下赏赐了姐姐什么好东西。我知道姐姐比我得宠,而且还有小郡主,自然殿下赏的好东西要比我的精致甚多了。
并未得到任何赏赐的杜兰溪这会儿显然有些尴尬了,好端端的赏赐给苏倩东西却没有自己的,顿时杜兰溪觉得自己被彻底比了下去。
妹妹说笑了,我比妹妹早入府几年早就成殿下的旧人了,哪能跟妹妹比啊。妹妹如今可是殿下的新宠,殿下自然有了好东西要想着妹妹了。杜兰溪的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让人不用仔细闻就会朝你鼻孔里头钻的酸味儿。
她的话苏氏岂会不明白呢,因为你是新人,故此比我这个旧人得脸,但新人不常新,新人便旧人了也就不过如此了。
苏倩听懂了杜兰溪的意思,但她却故作没有听懂,继续跟对方说笑着。
杜兰溪可没有心情跟她说笑,原本是要来这儿采菊花的,这会儿也没那个心思了,匆匆离开了花园直接朝自己的明水阁去了。
回到明水阁杜兰溪就开始发脾气;她苏倩在我面前显摆个甚?好像谁没有得过殿下的赏赐似的。殿下不就是看她是新来的,故此赏赐点儿好东西哄哄她嘛。她在我面前显摆个甚,有能耐去跟太子妃显摆去啊!
待杜兰溪发泄够了描红才小心翼翼道;殿下不光给了苏娘子赏赐,听说太子妃那里也有。自然太子妃那里的东西更好了,殿下唯独把娘子给落下了。
虽然真相很残忍,但描红还是得说,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总比让自家娘子从旁人嘴里听到要好吧。
你说殿下不单单赏赐了苏氏,就连太子妃也没有落下,唯独把我给落下了?杜兰溪睁大了眼睛看着描红,她多么希望自己适才听错了。
描红有些不敢看自家主子的目光;娘子,太子殿下有了好东西自然落不下太子妃了,至于苏娘子就像您适才在花园里说的那样,因为苏娘子是个新人殿下难免要哄一哄的。
描红这会儿的安慰显然是有些苍白无力的,杜兰溪的眼泪产检夺眶而出;我就知道殿下彻底厌弃我了,可悲的是我竟不知殿下缘何会厌弃我。
描红忙一边帮杜兰溪擦泪一边柔声劝慰着;娘子莫要胡思乱想,殿下怎会厌弃您呢。您可是殿下嫡亲的表妹啊,您有淑妃娘娘护着,殿下是不会厌弃您的。
杜兰溪轻轻摇摇头;不,我知道殿下真的厌弃我了,我知道。
杜兰溪缓缓的把头垂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滚落,一颗颗滚落的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珍珠,又似那决堤的洪水。
用晚膳之前妙音跟赵元佑提了一嘴赏赐苏氏东西之事来;你身边总共就我和杜氏苏氏,你得了好东西给我和苏氏把杜氏落下了,这样让杜氏心里头多不得劲啊,若是被母妃知晓了她必觉得是我的缘故。
赵元佑哼了一声;但愿杜兰溪能清楚自己为何被我厌弃了。我自然不会彻底不关照她了,但我得让她明白我不喜欢闲话太多的女人,还有太小家子气的女人。
赵元佑不喜欢杜兰溪主要就是觉得她格局不大,还有就是废话太多。
妙音看赵元佑这般反感杜兰溪她说不上自己是欢喜还是?
看来我得少说些闲话了,不然哪天也被你给厌弃了。妙音扯着赵元佑的袖子玩笑道。
赵元佑猛的转身惩罚似的捏了妙音的柔软一下;你若再胡说八道我这会儿就要惩罚你!
妙音哼了一声,然后有恃无恐道;惩罚就惩罚,你以为我怕你不成?
既然不怕我惩罚你那你那等下你不许哭着向我求饶。赵元佑在妙音耳边暧昧道,接着他就朝妙音的耳蜗里头吹气,那种痒痒的感觉从耳蜗直接送达全身。
俩人说笑了一会儿赵元佑就开始惩罚妙音,俩人你来我往的到是玩儿的痛快,妙音嘴硬着不哭不求饶的,可赵元佑就跟吃了药似的那般欲罢不能,妙音终究还是哭着求饶了。
次日,赵元佑精神矍铄的去早朝。
临走前他不忘叮嘱伺候他上朝的妙音寻个机会让杜兰溪和她母亲见上一面。
赵元佑是厌弃了杜兰溪,但没有彻底不关照她,既然杜江一家已经回京了,那促成杜兰溪与其母的一次团聚也无可厚非。
对于妙音而言安排杜兰溪和她母亲相聚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得知自己即刻能见到母亲时杜兰溪喜极而泣。
虽然跟自己的母亲分离还不满一年,但对于杜兰溪而言却是如隔三秋了。
她心里头的委屈和不甘想要一股脑的跟母亲哭诉一番。
杜夫人入东宫后先去陶然居给妙音请安,简单盘桓后她就被宫人引着去了杜兰溪的明水阁。
杜兰溪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她带着小郡主在明水阁之外迎候。
臣妇杜李氏叩见良媛娘子,见过郡主!杜夫人是个清醒明白的,哪怕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女儿,她亦是从容的依礼拜之。
杜兰溪忙上前握住母亲的收;母亲可算来了,女儿想你想的都望眼欲穿了。
接着杜兰溪就把小郡主教给杜夫人抱。
杜夫人离开时小郡主还在襁褓之内,再相见已经能满地爬了。
旋即,杜兰溪就把自己的母亲迎入明水阁。
待杜夫人落坐杜兰溪朝她见了个家礼;母亲,女儿不孝,不能时常承欢膝下。而今总算是母亲跟着父亲来京了,虽然也不能常相见,但至少近在咫尺了。对了母亲,父亲和两个弟弟可适应开封的生活?
杜夫人道;你父亲和你两个兄弟都很适应这里的一切,你不必挂心我们。这次你父亲能被调回京来自然想来和你的关系很大。溪儿,殿下待你甚好吧。
杜兰溪屏退左右,然后把小郡主让乳母先抱出去后她才跟杜夫人说起了自己的近况来,未开言杜兰溪的眼圈儿先红了;母亲,殿下待我远不及过去。若不是我有女儿的话想来就彻底见不着殿下了。我自认为尽心尽力的侍奉殿下,对主母也恭敬的很,可还是——
说着说着杜兰溪便泪眼婆娑。
看着女儿的眼泪杜夫人亦是百感交集;溪儿,若你没有得宠的命那你也就别太强求了,最好是能用有限的宠爱让自己生个儿子,这样你后半辈子才有保障,你两个兄弟也能因此得到照拂。若淑妃娘娘不是因为生了两个皇子的话安能有今日呢?你的舅舅们也不会风光起来。
杜兰溪摸着自己平平的小腹叹息道;女儿也盼着能早日怀上,然而女儿侍寝的机会屈指可数,母亲给我的那个方子我在侍寝之前也吃过,奈何没有结果。
杜夫人没想到女儿的处境比自己预想的要糟糕甚多:溪儿,我相信你若没有做太出格儿之事殿下不会薄待你的。我在离开时就提醒过你讨好太子妃比讨好殿下更要紧,你莫不是做了要太子妃不喜欢之事了?
杜兰溪单手托着腮仔细思存了良久才道;我对太子妃速来恭敬,可太子妃却把我安置到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我是在殿下面前表达过不满,还有就是我曾在殿下书房外头看到过一个戴面纱的红衣女子,故此就多嘴说了几句,自那以后殿下就越发的厌弃我了。
能让杜兰溪想的导致自己失宠的原因也就只有这么两条。
杜夫人认真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太子妃是主母如何安置你都不能有意见,若你爹爹那几房妾敢质疑我的安排,在你爹爹面前胡说八道的话我自然也不喜欢,你爹爹待我虽不及太子殿下待太子妃那般,但他也会照顾我的情绪的。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不再是杜家的姑娘,而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妾,你的命运既寄托在殿下的枕畔,同时也寄托在太子妃的喜怒之间。你若能成为宠妾自然可以挑战主母的权威,若你不得宠,那就要为主母的意志为转移。你在太子殿下书房之外见了让你好奇之人你埋藏在心里那是最好,竟然要在太子殿下面前说出来那就容易祸从口出。溪儿,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慧的,没想到竟这般让我失望。你这样即便做了主母也未必能把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杜夫人看向女儿的目光里写满了失望,她已然不奢望女儿能得宠了,只要别给家里惹祸就好了。
如今的赵元佑可不是过去的赵元佑了,今日之太子,明日之天子,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伺候天子的女人自然要比伺候一个富贵闲人要更加不容易。
杜夫人见女儿认真把自己适才的话听进去了,但还是不放心;溪儿,我适才所言你可都明白了?
杜兰溪稍微沉吟后才道;母亲的教诲女儿都明白,只是女儿不甘心。
听到不甘心三个字杜夫人亦是无奈一笑;你当初入府之前就该预料到会有今日的结果。你若当初告诉我你不甘心做妾的话我自然不会把你送到殿下身边。你并无过人之处,你不该把自己看的太高,期望太高了。
杜夫人在明水阁盘桓了小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妙音得知杜夫人已然离开东宫后禁不住叹息道;有母亲疼的人就是幸福的。
墨竹忙宽慰道;娘娘虽然没有母亲疼了,可您有皇后娘娘疼,最要紧的是您有殿下和两位小郎君啊。
妙音淡淡一笑;你所言有理,我已经拥有的不少了,该知足了。
看到杜兰溪和母亲团聚妙音很自然的想到自己已故多年的母亲,遗憾母亲不能和自己共享富贵。
同时她也想到了不在开封的父亲和兄长。
在外头玉立了一会儿妙音就去了自己的小书房,然后吩咐墨竹准备笔墨纸张。
她要给父亲和兄长写家书。
刚提起笔来妙音想到不日便是侄女林疏影五岁的生辰,故此打算这封信和给小姑娘的礼物一起送到济州府去。
妙音就暂时不写信,而是列了个单仔交给墨竹;你把这个单子交给薄荷,让她按照单子上罗列的去张罗。
林疏影那是妙音唯一一个嫡亲的侄女,每年小姑娘生辰妙音都很重视,都要亲自琢磨要送小姑娘什么礼物好。
林少白的孩子好几个,除了林疏影外也只有寄在秦素秋名下的林文浩的生辰妙音会准备礼物,但分量跟给小疏影的自是没法比。
不到一天的时间给小疏影的礼物就张罗好了,妙音确认过礼物没有何不妥后就装起来,然后连同给林少白和秦素秋的信一起拆妥帖之人送至济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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