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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如愿2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林大老爷要启程赴任。

    妙音和赵元佑带着两个孩子去送他,另外秦家人以及秦落英的丈夫许浩峰一起来为他践行,再就是平常跟林大老爷交情不错的同僚们也都来送行。

    林玉如的丈夫孟坤也在送行之列。

    尽管在大庭广众下,但面对跟父亲的做别妙音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爹爹,您要好好照顾自己,若缺少什么就写信告诉我,我好打发人给爹爹所需之物送去。”

    面对女儿的眼泪林大老爷心下亦是百感交集,然当着众人的面他亦不能表现的太过儿女情长了;“音儿,你不用担心为父,好好服侍王爷,还有照顾好自己和两位小郎君。”

    接着林大老爷朝赵元佑拱拱手;“王爷,音儿有些任性,拜托您多担待。”

    赵元佑忙道;“岳父放心,我会照顾好音儿的,你也要珍重,你若安好,音儿才会安好。”

    接着林大老爷就同旁人依依惜别,吃了几碗践行酒后他便朝送行的人挥挥衣袖,从容的上了马车。

    旋即,马车绝尘而去。

    妙音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那马车越走越远,泪终于无声的滑落。

    “音儿,咱们回去吧。”赵元佑在妙音耳边温柔呢喃。

    妙音拿起斯帕擦了擦眼角,然后就牵着宗实和宗硕随赵元佑离开,这个时候那些为林大老爷践行的亲友早已经离开了。

    上了马车后妙音把帘子卷起来,坐在马车里一边前行一边欣赏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春日美景亦是很惬意的。

    尽管因为和父亲的做别而有些离愁在心头,但妙音还是有兴致好好欣赏这春日美景的。

    已是二月底的开封城,正是一年里最美丽热闹时候,满城都是莺歌燕舞,姹紫嫣红,翠色如滴,就连在路上行走的行人都变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

    赵元佑陪着妙音母子仨人刚回到王府宫里就来人了。

    来的是今上身边的贴身内侍藜芦。

    “藜公公,你可知父皇传唤本王入宫所为何事?”赵元佑很清楚若非要紧事的话父皇绝对不会打发藜芦亲自来府传唤自己入宫。

    藜芦如实道;“臣也不清楚,官家只是命臣出宫宣王爷入见,圣意难测,王爷还是速速入宫面圣吧。”

    赵元佑道;“请公公先回宫复命,本王更衣就入宫。”

    藜芦走后赵元佑就忙吩咐侍女替自己更衣。

    赵元佑没有坐车或者轿子入宫,而是直接骑马。

    自然到了宫门外就得下马,然后不行入禁中。

    这会儿今上正在御书房赵元佑来见,本以为他会磨蹭一会儿,没想到比自己预计的提早了些许。

    赵元佑忙在丹墀下大礼参拜;“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上双手扶着御书案,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丹墀之下的赵元佑。

    看到这张温润如玉,年轻朝气的脸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

    自己在他这么岁数时早已经坐在这把龙椅上十年,不过他还是个傀儡皇帝,掌握大宋权柄的不是他这个皇帝,而是珠帘子后头的大娘娘刘太后。

    做了十年的傀儡他怎甘心呢?

    纵然不甘心,可他终究没有和大娘娘反目,耐心的等待着大娘娘行将就木,纵然最后时刻大娘娘提出穿着龙袍去祭祖,哪怕心里头再不愿意他还是允了。

    那个时候大娘娘时日无多了,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向她妥协,退让了。

    果然大娘娘在穿着龙袍祭祖归来便撒手而去,从此自己便没了绳索束缚,成了这锦绣江山名副其实的主人。

    先皇虽然有很多儿子,可真正活下来的只有他自己,他六岁就被册立为太子。

    一路走来今上从来没有体会过兄弟之间为争权夺利的明争暗斗,相互残杀。

    就是跟大娘娘之间虽然有些隔阂,但也不曾伤过和气。

    而今面对儿子们的相互争斗他这个当父亲的既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

    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储君之位有可能落在被自己从小忽略的三子赵元佑身上。

    他没想到曾经那个在自己眼里可有可无的儿子会步步为营,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不记得这个默默无闻的儿子开始不那么默默无闻了,若非得仔细想想兴许就是他开始把话本子送入秦皇后手里的时候吧。

    良久,今上才让赵元佑平身。

    跪的太久赵元佑早已经感觉膝盖有些麻木了,不过这跟年少时自己被寿王陷害被父皇责罚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元佑,你是不是同你皇兄和还有刘才人一样怨恨朕曾经对你们的忽略和对寿王的偏私?”赵元佑没想到父皇开口第一句竟然是问自己这个。

    稍加思量后赵元佑才开口回答;“启禀父皇,儿臣不敢欺君,曾经儿臣的确是怨恨您的,同样是您的儿子为何寿王就能得到您格外的关照,他的飞白书是您手把手教的,他骑马更是您手把手教的,他非嫡非长您却要打破立储的规矩扶他坐上储君之位。不过自从儿臣做了父亲,特别是有了跟音儿的孩子以及跟杜氏也有了孩子后就慢慢理解了您。虽然宗实宗硕兄弟以及杜氏的女儿南乔都是我的孩子,但我对他们终究是不同的,我格外偏爱宗实兄弟不仅仅因为他们是我的嫡子,更因为他们是我和音儿的孩子。我也疼跟杜氏所生的女儿,可仅仅是疼,还没有到爱的程度。父皇不爱母妃,我自懂事起就明白,人说爱屋及乌,若不爱这个女人,自然也就不可能爱她所生的孩子。汉高祖就是因为爱戚夫人,故此才爱戚夫人跟他所生的儿子刘如意,纵然他跟吕后生的儿子刘盈再如何醇厚仁孝,再得人心他心里头也就只有刘如意罢了。若有朝一日我不爱音儿了,可能宗实和宗硕也会慢慢的被我忽略。”

    今上对赵元佑这番回答很是满意;“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老三,朕会让你如愿以偿,但你也得答应朕善待你的兄弟们姐妹们,还有善待服侍过朕的后宫妃嫔。朕很清楚自己的身子骨支撑不了几年了,朕要把老祖宗留下的江山以及朕的子女妃嫔都交托给你,你要善待他们。”

    有生以来这是父子二人第一次这般亲密无间,推心置腹。

    这一刻赵元佑的心情很是复杂,他的膝盖很自然的软下来,扑通一声重新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惶恐!”

    今上道;“朕坐在这个位置上三四十年了都一直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但愿你的惶恐是由心而发,而不是敷衍朕。”

    不等赵元佑开口今上继续道;“从明日起你每日要跟随在朕身边协助朕处理政务。”

    自赵元佑入大理寺当差起今上就对他的能力有了几分认知,可处理大理寺的事务跟处理朝政还是有极大区别的。

    接下来几日赵元佑便散朝后就跟随今上在御书房处理朝政,他起初对这些政务是有些生疏,不过很快就得心应手了。

    他对政务的驾轻就熟让今上深感轻松。

    这期间朝中陆续有请立宁王为储君的呼声。

    今上一直不表态,但是赵元佑每日都协助处理政务已经是他的态度了。

    过了清明节后今上终于有了态度,他亲自写了一份诏书,不是册立赵元佑为太子,而是把赵元佑继在皇后名下,从此赵元佑便从庶出的皇子摇身一变成了嫡出的皇子。

    如此以来就算他没有入主东宫,今上若是突遭不测他也可以凭嫡皇子的身份继承大统。

    一切尘埃落定秦皇后自是喜极而泣;“元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我的音儿,他日你可以后宫佳丽如云,但绝对不可以让你的宠妃凌驾于音儿之上。”

    赵元佑忙朝秦皇后叩首,再三保证;“母后您放心,儿臣绝对不会辜负音儿的,儿臣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音儿和您的支持,若儿臣他日做了对不起音儿之事必遭天谴!”

    赵元佑发了毒誓秦皇后也就放心了;“你既敢在本后面前发毒誓,那就说明你对音儿是真心的。”

    秦皇后让赵元佑发毒誓善待妙音,但并没有提起让他日后关照秦家,她很清楚只要妙音在赵元佑心里头的地位始终不会变,那么秦家自然就会被关照。

    妙音对秦家的感情秦皇后是很清楚的。

    从中宫出来赵元佑就去了青清宁宫见李淑妃。

    虽然如今赵元佑成了秦皇后的儿子,那么就得跟生母李淑妃划清界限了,不过秦皇后没有刻意让他跟生母划清界限,只要他掌握好分寸就好。

    自己怀胎生下而且辛苦养育大的儿子成了别人的李淑妃作为生母心里头自然是有些难过的,可是想到儿子的锦绣前程那份失落和难过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当今圣上没有在自己的生母李娘娘身边待过一天,可他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便追封生母为太后,善待生母的娘家人,甚至把自己的掌上明珠陈国公主嫁给了李玮那样一个又丑陋又木纳的。

    那被自己养育大的亲生儿子日后继承大统自然也会善待她和她的母家。

    赵元佑满面春风的到了李淑妃面前,依旧是依照从前的礼数见礼;“儿子给母妃请安。”

    李淑妃忙道;“往后莫要在行这样的礼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

    赵元佑道;“母后许儿子对母妃眷顾如故。”

    李淑妃正色道;“皇后娘娘是仁慈,可你却不能失了分寸,皇儿咱们熬到今日不容易,你别忘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身边还有小七呢,你要时刻记得你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你是大宋王朝的嫡子。”

    赵元佑忙颔首;“母妃的教诲儿子铭记于心。”

    待宫人上了茶点后李淑妃就屏退左右。

    等殿内无闲杂人等后李淑妃用极低的声音对赵元佑道;“你父皇最多撑不过两三年了,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关揵的一段时日你必须要拿出比平常多几倍的小心和谨慎来。咱们能算计别人,自然咱们也能被别人算计的。”

    赵元佑道;“儿子明白,母妃您不用替儿子担心。”

    赵元佑成了嫡子自然是一件天大喜事,但也不能太张扬,故此妙音就把最好的姐妹楚楚,荣平郡主和成安郡王妃请到府里头热闹热闹。

    妙音看到楚楚有些病恹恹的就忙关切道;“看你没精打采的,莫非身子不舒坦?”

    楚楚有些含羞道;“我有身孕了,昨日才诊出来的,而今已经满仨月了,怪不得前阵子我总是犯困呢,本以为是春困的缘故,没想到竟是——”

    得知楚楚再次有喜妙音是由衷的替她欢喜;“你如今有喜了,那德妃娘娘也就不用每次见到你都絮叨你肚子没有动静了,耳根子总算清静了。”

    楚楚道;“可不能轻松的太早,除非我这一胎能生个小郎君,不然的话还是会继续听她念叨的。”

    “德妃娘娘也真是的,你虽然没有为康王生下儿子,可是如今康王膝下已经有两个庶出的郎君了,她也有孙子抱了怎还不知足呢?”妙音意难平道。

    一旁的荣平郡主哼了一声;“天下做婆婆的有几个乐见儿子媳妇举案齐眉,和和美美的。”

    楚楚忙附和道;“荣平表姐真是一针见血啊。像娉婷都生两个小郎君了,淑妃娘娘不还是想着给宁王府塞美人嘛。”

    成安郡王妃道;“如今宁王成了皇后娘娘的嫡子,淑妃娘娘也就没有机会赛美人了,娉婷,接下来你能过一阵子舒坦日子了。”

    几个女人到了一起说起内宅的事情来就没完没了,不知不觉茶和点心也吃的差不多了。

    妙音已经让白苏去准备午膳了,她领着楚楚她们去花园散步。

    这个时候花园里开的最热闹的便是那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牡丹。

    楚楚和荣平郡主她们仨争着帮妙音簪花。

    等给妙音簪花毕楚楚笑着朝妙音福了一礼;“请太子妃娘娘赐花。”

    荣平郡主和成安郡王妃也跟着起哄。

    听到太子妃三个字妙音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提醒楚楚她们道;“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定呢,你们可不要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