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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矛盾

    用罢了午膳后今上便摆驾回御书房继续处理政务,在离开淑妃寝宫之前他再次抱起七皇子来逗弄了一番。

    许是 情因老更慈,今上对自己老来得的这个小皇子分外的宠爱,就连对董娘子所生的小公主也甚有耐心。

    看到父皇对小弟弟那般宠爱不免让赵元佑心生艳羡。

    他只比二皇子寿王小布到两岁,比四皇子康王大两岁多一些,因为母妃布得宠,加上母妃为了保护他就把他弄的病病怏怏的,故此他得到父皇的关注甚少。

    年岁大了后对父皇的那种很纯粹的父爱他也就看淡了,然而在小的时候他还是很希望父皇能多抱抱自己,多疼爱自己一些的。

    那个时候父皇最爱的是寿王。

    康王跟稍微年长的端王也得到了比赵元佑更多的父爱。

    他不知父皇为何不喜欢自己,他很想让父皇看到自己比寿王更会读书,更聪敏,可母妃却要让他掩住锋芒,装傻充愣,因此他那个时候没少挨寿王等人戏弄。

    唯有妙音最是怜惜他,每次寿王等人戏弄他欺负他的时候妙音都能站出来帮忙解围,甚至还会教训寿王等人。

    童年虽然对赵元佑而言有些灰暗,但是那个叫林妙音的小姑娘宛如一道彩虹,一盏明灯,让他有些灰暗的往事里闪闪发亮。

    待今上离开后李淑妃便把人都打发到了外头,她要单独跟赵元佑说些母子之间的体己话。

    李淑妃亲自取来一双袜子递给赵元佑;“这是我最近给你缝制的,天冷了,记得要穿上。”

    “多谢母妃,儿子会记得穿的,不过往后母妃还是别给儿子做了,您照顾七弟就够辛苦的了,还得照顾父皇的龙体,儿子府里不缺做针线活的娘子。”看到母妃这般辛苦赵元佑甚是心疼,手里握着的那双袜子让他觉得格外温暖,那是母妃亲自给自己缝制的,自然最是温暖。

    李淑妃温柔凝视着赵元佑安静的面庞缓缓道;“我不辛苦,等你成亲了自然有人给你做,到时候就用不着我这个当娘的操心了。”

    赵元佑道;“母妃这是吃您儿媳妇的醋了,就算儿子成亲了儿子也得让您操心呢。”

    “也到是,娉婷那孩子啊女红布好,自然布能给你做贴身的衣裳鞋袜,到时候还不是得我多操心,或者你纳一个擅女红的妾,这样为娘我也就不用担心你没有人照顾了。”李淑妃自认为对妙音是了解的,故此她担心到时候无人给赵元佑缝补衣裳鞋袜,虽然不缺使唤的人,可在李淑妃这里旁人做的自然不及枕边人做的更合适了。

    赵元佑没想到母妃竟然主动建议自己纳妾,他微微皱了下眉头;“母妃说笑了,儿子还未完婚呢,再说儿子没有打算纳妾,儿子就想一辈子守着音儿过。儿子知道音儿不擅女红,不太会伺候人,她太娇气,到时候得儿子伺候她照顾她,但儿子甘之如饴。儿子可以寻几个女红好的绣娘养在身边,然后再寻个厨艺好的养在身边,只要能跟音儿朝夕相见儿子已觉此生无憾了。”

    对于跟妙音婚后的生活赵元佑是充满了无尽憧憬的,每次提起妙音来他的眼睛都格外的明亮。

    不曾被一个男子真的疼惜爱护过李淑妃自然没法理解儿子对妙音的那份痴;“三郎,你现在不碰女人是为了继续保住你的童男子之身为娉婷解蛊毒,然等她蛊毒解了,你还是要纳妾的,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彻底得到娉婷故此分为稀罕,等你得到她了慢慢你们也就从轰轰烈烈到平淡如水了。我儿是要成大事的,那就更不该太儿女情长了。”

    “母妃的意思儿子都明白,请母妃放心儿子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忘记了自己要做的大事,江山美人儿子都不会辜负的,儿子更不会辜负母妃多年来的悉心培养。母妃暂且忍耐,终有一日儿子会让母妃您吐气扬眉。”赵元佑说这番话的时候掷地有声,信心满满。

    李淑妃欣慰的颔首,她相信儿子不会辜负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的悉心培养。

    在李淑妃心里她的三郎是沧海明珠,是夜空皓月,更是这是大宋江山未来的主宰。

    虽已入冬了,但陈贵妃依旧坚持每天中午躺在美人塌上小憩一会儿。

    贵妃小憩结束后青萍忙亲自伺候她洗脸,然后重新上妆。

    就在贵妃上妆时周婉容到了。

    贵妃在上妆,周婉容便只能候着,好大一会儿功夫贵妃才从里头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出来,周婉容赶忙上前施礼;“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淡淡道;“起来吧。”

    待贵妃坐在自己位置后周婉容才敢落坐。

    宫女分别上了贵妃跟周婉容各自爱吃的茶和点心。

    吃了几口茶后贵妃才问周婉容怎这个时候过来了?

    周婉容忙把手里的茶盏放下,恭恭敬敬的回答贵妃的问话;“回娘娘,妾是在自己宫里呆不住故此就来娘娘这里叨扰了。奥对了娘娘,妾听说官家在李淑妃那里呆了小半日呢,而且三皇子也在。”

    周婉容是特意来跟贵妃说这件事的,速来周婉容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一点贵妃看的甚是明白。

    对于今上去李淑妃处陈贵妃显得很是不以为然;“官家甚是疼惜七皇子,故此就去淑妃那多一些。”

    周婉容道;“娘娘所言极是,不过妾觉得官家对三皇子也比过去好了不少呢。”

    周婉容是在故意挑起贵妃跟李淑妃的矛盾来。

    周婉容看到容貌不及自己,而且曾经不及自己得宠的李淑妃母以子贵,位列贵淑德贤之列,自己见了她都要下跪请安的,她自然是很不服气的。

    而今七位皇子唯有周婉容的六皇子康宁王赵元修还是郡王。

    周婉容如今的恩宠大不如前了,而今她只有贵妃这棵大树可以依傍了,但她还不能安分守己。

    周婉容的这点小心思怎会瞒得过贵妃的眼睛;“官家多关注三皇子一些也无妨,我明白你的顾虑,不过三皇子得官家多提点也无妨,他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病秧子,虽然他的身子骨比过去好了些许,但也不算康健。大宋的太子只有在端王和寿王之间产生。周瑶;你与其在这里琢磨李淑妃跟三皇子如何如何倒不如多花一些心思如何留住官家的心。而今那个杨娘子可比你那个时候得宠多了,若她为官家生个皇子公主,兴许就能爬到你头上来。”

    “杨娘子的模样不过如此,真不知道她怎就这般得宠。”对于比自己当初还得宠的杨娘子自认为自己貌美胜过她甚多的周婉容自然是满心的不服气。

    面对周婉容的一脸意难平贵妃掂量了半天终究没有把杨娘子为何得宠说出来。

    陈贵妃也是见过郭皇后的,自然对已经死去多年的郭皇后的模样仍然记忆犹新,因此当杨娘子得幸后她就瞬间明白了其中根由。

    陈贵妃侍奉今上的年头比秦皇后还多,她岂会不了解今上的心性,郭皇后之死算是今上心头一根拔不掉的刺,尽管当年今上甚是嫌恶郭皇后,然他从没有想过郭皇后有个好歹,群臣反对废后他就不再坚持了,只要郭皇后在自己的后位上安分守己,那她是能平安终老的。

    即便当初今上要废后没有被阻挠,郭皇后被废了,那以今上之位人郭皇后的余生也会继续体面富足。

    郭皇后偏偏不满三十岁就香消玉殒了。

    当出现了一个容貌类似郭皇后的女子得到今上的眷顾也就不足为奇了,今上把对郭皇后的愧疚寄托在了这位于之容貌相似的杨娘子身上。

    陈贵妃知道后宫不光是自己,凡是见过郭皇后的人也都对今上宠爱杨娘子之甚的缘由猜出个七八分来,然而她们都选择知而姑作不知。

    因为知道周婉容是个嘴快的,故此陈贵妃才没有把杨娘子得宠的缘故让她明白。

    半月内今上不是宿在秦皇后处,便是召杨娘子侍寝。

    才得宠不满两个月杨娘子已经从妃嫔等级的最底层侍卿升到了才人,而才人的椅子才坐了几天又更进一步,由才人升到了美人。

    秦皇后虽然从不会对今上的决定产生异议,然而杨娘子地位提升的太快让她这个后宫之主不得不开口了。

    “官家,妾知道您疼惜杨娘子,不过她侍奉圣驾的时日不多,不宜升迁太迅速。”秦皇后一边帮今上解玉带一边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今上深深看了秦皇后一眼;“莫非后宫有人对杨美人得宠心生不满了?”

    秦皇后忙笑道;“她们自然不会不满,即便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妾自然明白官家疼爱杨娘子之心了,但官家您别忘了过犹不及。”

    今上微微蹙眉,稍微沉思后道;“朕明白了,还是卿卿思虑的周全。朕答应你在杨美人没有生养之前不会再提升她的位份了。”

    今上岂会不明白秦皇后嘴里那过犹不及四个字是何意,先皇真宗后宫妃嫔如云,今上是看着妃嫔们如何明争暗斗长大的,对于后宫之残酷他再清楚不过了。

    皇帝的盛宠对于那个既得利益的女子而言是无上荣光,同样也会让其成为众矢之地。

    今上在遇到容貌类似郭皇后的杨娘子后就把她当成了替身,试图通过对杨娘子好来弥补自己结发妻子郭皇后的愧疚,故此他才对杨娘子恩宠过盛,让杨娘子不满俩月就连升好几级,想来后宫许多妃嫔早就对杨娘子心生不满了吧。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到了十一月中。

    从杭州回京城治病的陈天雄为了早一些回京,他选择走水路,可万万没想到期间竟然遇到了水匪。

    陈天雄以及他的爱子陈金波被水匪打伤,他们随身携带的财务都被洗劫一空,其中不少随从也都或死或伤。

    好不容易回到了开封,陈天雄的狼狈那就别提了。

    陈天雄残了一条胳膊,瞎了一只眼睛,他的爱子陈金波亦浑身是伤。

    陈贵妃和寿王得知陈天雄路遇水匪后惊惧不已,好在有惊无险。

    可是陈天雄残了一条胳膊,瞎了一只眼睛已然算是仪表有缺,按照大宋律令仪表有缺者不能入仕为官,就连在衙门当个刀笔吏也不可。

    原本陈天雄装病回开封就是为为了重返朝堂,没想到一切的功夫都白费了。

    “舅父怎会遇到水匪呢?难道您没有亮明自己的身份吗?”寿王看到陈天雄受伤揪心不已,然而更让他迷惑不解的是好端端的怎会遇到水匪。

    陈天雄无奈的朝寿王苦笑一声;“虽然是太平盛世,然而也不乏一些不法之徒,微臣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实属万幸,只是微臣惭愧,往后不能再为王爷效劳了。”

    看到陈天雄有些消沉寿王忙宽慰道;“舅父能平安归来本王已经求之不得了,虽然舅父不能回到朝堂,但您还是能继续为本王出谋划策。”

    得寿王这番宽慰陈天雄心里头好受多了。

    “舅父,本王总觉得您遇刺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寿王的意思陈天雄岂会不明白呢;“王爷是怀疑端王?”

    寿王微微轻哼了一声;“除了那厮还有谁,想来那厮清楚舅父对本王的重要,舅父一旦回京虽不能立马官复原职,然而重返朝堂成为本王的直接助力那是显而易见的,故此他才用了如此卑鄙手段,当初本王大婚遇刺想来也是端王的手笔。”

    陈天雄用自己还没有残的哪只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王爷觉得端王真的如此愚蠢吗?端王若如此做的话岂不是把兄弟之间的矛盾完全激化了吗?以微臣看这件事要嘛真的就是个意外,如果真的是人为,那也绝非端王,而是有人要借机把王爷和端王的矛盾彻底激化,让你们鹬蚌相争。”

    陈天雄不愧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老油子,许多事他比初出茅庐的寿王看的更远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