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玉容那没出息的吃香妙音鄙夷的一笑:“三妹妹,这茶和点心可合口味?”
林玉容把吃进嘴里的点心咽下去后才回答:“甚好,甚好,二姐姐这里的茶和点心自然都是极好的,特别是这杏仁酥真真的好吃,比外头买的更加酥脆,这点心不会是宫里的吃食吧?”
妙音淡淡笑道:“妹妹喜欢吃那临走就带回去一些,这点心啊是我院子里的人做的。”
接着妙音把墨竹唤过来悄声耳语几句后墨竹就退了出去。
“二姐姐,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我都听说了,没想到你的皇后命格竟然是祖母收买钦天监编出来的骗局,听说官家为此龙颜大怒呢,二姐姐最近还是不要入宫了,免得惹官家不喜欢。”林玉容的幸灾乐祸已然有些掩饰不住了,她以为妙音会因为自己没了皇后命格失了圣心而痛苦悲伤,然而她始终没有能看到。
始终妙音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三妹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想到竟然消息如此灵通啊,反正我不稀罕那皇后命格,没了正好,如此我就不用嫁入帝王家了。祖母不是速来疼爱三妹妹嘛,怎的皇后命格会落在我身上而没有落在三妹妹身上呢,我即便没有了皇后命格我依旧可以嫁人上人,可见祖母还是疼我的,三妹妹你说是吗?”
林玉容被妙音的话噎的半晌没有喘过气来,对啊,祖母最疼的应该是自己,那她为何要买通钦天监给林妙音批皇后命格呢?
就在这时候墨竹领着一个捧着点心盒子的丫头到了近前。
妙音指着墨竹领进来的丫头对林玉容道:“她是我院子里的丫头芝兰,过去三妹妹也见过的,适才三妹妹吃的点心就是芝兰做的。”
接着妙音对芝兰道:“难得三小姐喜欢吃你的点心,往后你就跟着三小姐吧,不用继续在我院里到夜壶了。”
“郡主,奴婢不要离开您,奴婢愿意继续给您倒夜壶。”芝兰扑通一声跪在了妙音面前。
芝兰的意思是我宁可跟着郡主干倒夜壶的脏活也不要跟着三小姐。
“你是说适才我吃的点心是这个倒夜壶的丫头做的?”林玉容彻底反应过来后就腾的从椅子上起来。
妙音盈盈笑道:“不仅仅点心是芝兰做的而且茶水也是她沏的。”
“芝兰,你做点心和沏茶的时候洗手了没?”墨竹质问道。
芝兰哆哆嗦嗦的回了个没。
自己竟然吃了一个倒夜壶的脏丫头给弄的茶和点心,而且那丫头竟然还没有洗手,此刻林玉容觉得自己胃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看到林玉容这个样子妙音和墨竹努力忍住没有笑。
“三小姐,您脸色不好,奴婢扶您回去歇息歇息吧。”芝兰不是嘴上说说而且真的要去扶林玉容。
“你这脏丫头快给我死一边儿去。”林玉容一脚把芝兰踢开,然后落荒而逃。
“芝兰,你表现甚好,桌上这些点心赏你了。”妙音淡淡道。
芝兰忙领赏谢恩。
接着就听妙音道:“往后倒夜壶的活儿给别人干吧,你负责照看听雪居的花草以及我养的那只画眉,若你不能养好它们我可不依。”
“谢郡主恩典!”对于芝兰而言主子这可真是大大的恩典,她宁可浇花弄草,挥汗如雨,去伺候那只比她们这些当奴才的还要金贵的画眉鸟也不要倒夜壶了。
她始终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就厌弃了自己以及白兰,然后心水和秋水被冷落,接着心水就坏了事,如今她不敢奢望重新当回一等丫头了,只要别再干倒夜壶的脏活就阿弥陀佛了。
妙音把芝兰打发下去后对墨竹道:“芝兰的活儿就让秋水去干吧,若芝兰表现不好就再让她回去,至于秋水和白兰若敢有怨言直接发卖到妓院去。”
墨竹忙应诺。
出了听雪居后林玉容到了一片竹林狠狠的吐了一番,彻底舒服了后才回自己的住处,半路上碰到了郭采薇。
看到林玉容面色苍白如纸可把她吓坏了:“三妹妹,你这是怎得了?”
林玉容狠狠跺了一下自己的脚气冲冲道:“林妙音那死丫头真是可恶,竟然捉弄我。”
等郭采薇知晓了林玉容如何被捉弄后微微蹙眉,她其实心里头也很想笑,她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恃宠而骄,在林府飞扬跋扈惯了的林玉容,可如今自己必须得跟她站在一条线上,她们是二房,要一起联手对付大房。
须臾郭采薇才开口:“三妹妹不要生气,最近娉婷妹妹身体不好加上出了那档子事,咱们让她寻开心一下也无妨。”
“哼,就你会装好人,感情被捉弄的不是你。”林玉容朝郭采薇挑了挑柳叶眉,然后就气哼哼的拂袖而去。
望着林玉容气急败坏的背影郭采薇嘴角微微一扬,满是不屑。
郭采薇扶了丫头小满的手一边往她的院子里去一边小声嘀咕道:“婆母可是个顶聪慧的人,怎么自己生的两个孩子都如此不堪呢?”
小满道:“这个谁知道呢,他们没出息更好啊,往后二房就是您和爷的天下,到时候他们就得求着您跟爷。”
自妙音皇后命格作假后今上就安排端王和寿王择王妃。
端王的母亲刘娘子被幽禁在龙德宫,他的婚事则被今上拜托给了苗贤妃跟余充仪,寿王的婚事自然有他的母亲陈贵妃操持。
很快端王的正妃就定了下来,是枢密使富彦国的孙女。
这位富娘子即将及笄,而且才貌双全,能写一手簪花小凯,同时女红也没得说。
端王对这位富娘子也甚满意,不过他心里头还是更满意妙音,可是她皇后命格是假,父皇恼了,自己可不要这个时候去碰钉子。
富娘子的祖父富彦国可不得了,他如贵为枢密使,而且是今上最信赖的一批重臣之一。
富彦国当多次出使辽国和西夏,他对宋辽西夏国情甚是了解,一人之力粉碎了辽跟西夏国的结盟。
若辽跟西夏结盟那对宋朝绝对是大大的威胁。
原本富彦国就是铁定支持皇长子端王被立储,如今他的孙女絮了端王妃自然立场会更加坚定。
得知端王妃是枢密使富彦国的孙女后贵妃越发不淡定了。
是日,贵妃就把寿王传入章华宫,她指着画像上一个鸭蛋脸面的少女对寿王道:“这个小娘子是韩国长公主的幼女,年方十四岁,名唤胡心语,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是无可挑剔的。”
寿王扫了画像上的少女一眼后淡淡道:“母妃,儿子还是喜欢娉婷,不管她是不是皇后命格儿子都希望娶她为妻,还请母妃成全。”
贵妃本以为儿子对林妙音的喜欢不过是碍于那个皇后命格,而今她的皇后命格就是一个骗局,她除了是皇后的养女外再无价值,儿子怎么还要娶她?
贵妃强压住心头不悦对寿王语重心长道:“皇儿,你也清楚端王选的正妃是富彦国的孙女,这桩婚事定下来不光富彦国会彻底倒向端王,就连欧阳永淑和韩稚圭这些朝廷重臣都会彻底的支持端王。你必须得娶一个能在大业上帮衬你的女子。胡心语的母亲可是韩国长公主,她是你父皇唯一的胞妹,这些年你父皇对长公主和驸马都颇为恩宠,韩国长公主一句话可能会顶这些老家伙三句。韩国长公主的次女胡心雅是秦二郎的娘子,长女嫁了三司副使蔡荣的次子,未来三司使非蔡容莫属,故而你娶了胡心语既得到了韩国长公主的支持,秦国舅府以及未来三司使都会成为你的助力。皇儿,你不要意气用事,林妙音她被官家厌弃了,况且她原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你何苦为了她误了自己呢。”
“母妃,容儿子想想。”寿王也知道自己娶韩国长公主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表妹胡心语为正妃是最好的,然而他还是不愿意,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正妃就该是妙音。
不管她是否是皇后命格寿王都希望自己的妻是她。
贵妃给了寿王两天的时间考虑。
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寿王回了自己的王府,他忙命黄芪去林府悄悄打听一下妙音的境况。
他已经把林少华收为己用。
林少华成了寿王安插在林府的耳目。
很快黄芪的消息就回来了:“禀王爷,郡主一切安好,她已经能出门晒太阳了,皇后命格的事情她也知晓了,她没有为此伤心难过。”
寿王闷闷的恩了一声,沉默须臾道:“尽管娉婷的皇后命格是假,可普通人家也不可能娶她,尽管她被父皇厌弃了我也要娶她,她是我的女人!”
“王爷,您切莫感情用事!自从知晓郡主非皇后命格后端王府那边跟她就没了来往,您何必……”余下的话黄芪被寿王要吃人的眼神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贵妃给寿王两天的时间转眼就到了。
寿王入宫后没有去见贵妃,而是去中宫见秦皇后。
“母后,儿臣恳求您恩典,把娉婷许给儿臣。”秦皇后没想到寿王要求见自己竟然是为了求娶妙音。
片刻迟疑后秦皇后一脸和煦的对寿王道:“娉婷不是皇后命格,你娶她对你无任何好处,你应该知晓本后的为人,侍奉官家二十一年我从不过问朝政,就算娉婷嫁了你我也不会因此替你争储。”
“母后,儿臣喜欢娉婷,不是因为她是您的养女更无关她身上的所谓皇后命格,儿臣是真的喜欢娉婷这个人,儿臣希望能陪她一辈子。”寿王此刻的表明心意让秦皇后看不出他丝毫的虚情假意来。
“你能为了娉婷而放弃跟端王争储吗?”秦皇后凝视着寿王那双桃花眼,那双眼睛像极了陈贵妃。
面对秦皇后的询问寿王稍微思存后才如实回答:“儿臣不能,江山和美人儿臣可以同时拥有。父皇爱慕母后您,他也热爱大宋江山,父皇能在您和江山之间平衡,儿臣为何不能?”
“可娉婷要的你给不了。”秦皇后一字一顿道。
寿王沉吟良久才幽幽道:“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了,难道这真的是娉婷的意思而不是母后您的意思吗?儿臣知道母妃这些年做过甚多冒犯您的事情,您宽仁不计较,可您真的不计较吗?”
说完这些后寿王觉得自己太冒失了连忙跪下来磕头请罪:“母后赎罪,儿臣失言了。”
秦皇后淡淡道:“你没有说错,我跟你母妃之间的一些陈年恩怨我的确没有真的放下,我是不希望娉婷嫁给你的,然而若她心悦你我自然会依着她,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可娉婷不心悦你,二郎,你不要再纠缠娉婷,你们还是做回兄妹甚好。”
从中宫出来后寿王亦是失魂落魄,他知道自己和妙音是真的没有机会了,他不甘心!
自己暂时依了母妃的意思娶胡心语,等将来夺得那个位置,自己荣登九五后就把妙音抢回来。
端王妃和寿王妃人选在正月底定额下来,婚期安排在四月和五月。
紧接着今上竟然下了一道赐婚圣旨把娉婷郡主许给皇三子长宁王赵元佑为妻。
一道赐婚圣旨下来让端王和寿王等都以为自己做梦,父皇怎会把妙音许给赵元佑那个病秧子?
不过很快他们就琢磨过来了,毕竟妙音曾经背负了十三年的皇后命格之身,也曾是准太子妃,尽管皇后命格是假,批命的钦天监得到了惩罚,林老夫人已经作古,无从追究了,然而普通人家也不敢娶这样身份复杂的林妙音,也许病怏怏的皇三子赵元佑是妙音眼下唯一的好归宿了。
因为从小体弱加上不喜争锋赵元佑一直都宛如透明人。
捧着赐婚圣旨赵元佑体会到如愿以偿的滋味,只是这个滋味对妙音而言代价太大了。
赵元佑把圣旨供起来后就去了思言轩见云辞。
看到赵元佑那一脸春风得意云辞就明白了其中缘故:“恭喜守初你即将抱得美人归!”
赵元佑微笑道:“多亏了子挽你的药丸,等音儿嫁过来还得麻烦你好好帮她调理身体。”
云辞道:“那是自然,我始终不明白一个跟苗人毫无交集的老妇人是如何弄到了鸳鸯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