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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不满

    被李楚楚抓着胳膊的小娘子正是秦素秋的表妹胡敏。

    她算是宾客里地位最卑微的,若不是秦素秋的表妹,她根本没有资格融入这个宾客圈。

    当所有人都看过来的时候李楚楚一边拽着胡敏的胳膊一边大声嚷道:“就是她把素秋姐姐推下水的。”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胡敏一边挣扎一边大声替自己辩解,然而她终究没有挣脱开李楚楚的束缚。

    “楚楚,她可是秋娘的表妹,她怎么可能推秋娘下水呢?你凭什么认为是她?”秦素心一脸疑惑道,这也是在场众人的疑惑,不是说把人托到小黑屋子里看手上有没有夜明珠的粉末来判定是谁推秦素秋下水吗?

    面对众人的疑惑李楚楚平静道:“就凭她做贼心虚。”

    不等胡敏和众人反应过来李楚楚继续道:“当娉婷郡主说了这个衣服会发光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新奇的表情,唯独胡敏脸色不好:在听到说凶手身上沾了夜明珠的粉时,大家伙儿都像是参加什么有趣的游戏一般,跃跃欲试,唯独胡敏,使劲的搓自己的手,大家瞧,都搓红了。胡敏跟我的距离最近,故此我才能留意到她的这些小动作。胡敏,你以为做一个坏人那么容易么?得有一张天生无辜的脸,被人当面戳穿了都能淡定逆转乾坤的本事,才能做得好坏人啊!你还差远了呢。”

    原本一脸无辜的胡敏瞬间脸红成了猴屁股,与此同时大家都看到了胡敏那微微泛红的手。

    接着李楚楚就把胡敏给松开了,然后笑着到了妙音身边。

    原本在宴席间默默无闻的李楚楚在这一刻亦是焦点,她一袭石榴红的襦裙,头戴一对赤金蝴蝶钗,身段高挑纤细,前凸后翘,浑身上下散发着少女的朝气。

    当李楚楚跟妙音站在一起时她并没有被妙音的光芒隐去,她跟妙音宛如两朵灼灼盛开的花,妙音是明艳妖娆的桃花,而李楚楚是那火红灼眼的石榴花。

    片刻的沉静后妙音开口了:“其实素秋表姐身上的衣裳并不会发光,别人推她一把手上也不可能沾粉末,我和长宁王殿下适才不过是用了一招障眼法,没想到小小尝试就把真正的凶手抓了出来。素心表姐,这胡敏是素秋表姐的表妹,她把竟然把自己的亲表姐推下水着实可恶,然这毕竟是秦家的家事,音儿觉得还是由你亲自来审问胡敏要紧,若不然直接把人送去开封府也可,那里会审的更清楚明白一些。”

    一听要报官胡敏的脸顿时就下白了:“王妃娘娘,不要报官不要。”

    扑通一声胡敏跪在了地上。

    没等秦素心拿出主意呢秦四郎已经窜到了胡敏面前大声喝问:“胡敏,我三姐待你犹如亲姐妹。从小到大,隔三差五便要给你衣物,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平时的嚼用,那一个不是我三姐给你的。就连你的亲事,都是三姐的亲娘黄姨娘帮忙说项的。据我所知黄姨娘和三姐对你夏日送冰碗,冬天送火炭:你想学琴,她求我母亲给你请夫子:你要备嫁,三姐同黄姨娘还为你准备嫁妆。说句难听的,她比你亲娘还待你好。怎么着,待你好还待出仇来了,你为何要对她下如此狠手?她有个好歹对你和你们家有何好处?”

    秦四郎知晓秦素秋跟黄姨娘对胡敏一家的各种好也是从国舅夫人那里知晓的。

    胡敏跟她的母亲黄氏就是秦素秋母女身上的寄生虫,秦府上下对母女二人早已嫌恶至极。

    秦素秋对这个表妹那也是能提携就提携,碰到合适的宴会她都会带着胡敏去,因此胡敏才见了一些世面。

    适才秦四郎的一番义正词严非得没有让胡敏忏悔认罪反而彻底情绪爆发了:“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她给我衣服,不都是给她穿不下了,不要了的旧衣么?头上戴的,不都是过时之物么?明明知道别人都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我,却非要带着我到处走,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夸她心慈,让我给她这个秦家的庶女当陪衬嘛。她何曾想过我是不是觉得丢脸!所有人都觉得我胡民就是秦素秋的跟屁虫,跟在她屁股后头捡食吃呢!至于四郎说的给我说亲?哈哈哈,她定的是什么亲?我的又是什么亲?她嫁给开封城最年轻的解元,皇后娘娘的亲外甥,林家的嫡长孙,而我呢?哈哈,给我寻了个落榜的举人。说是给我备嫁妆,那都是一些什么破烂。还说什么待我如亲妹妹,却连可以镇场面的头面,都不肯给我!”这种假惺惺的事,真让人觉得恶心!”

    速来温柔平和的秦素心听完了胡敏对秦素秋的一番控诉后彻底压不住火起,抬手就给了胡敏一个嘴巴,她的这个举动可把在场人都惊到了,毕竟秦素心是郡王妃。

    “胡敏,你可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算秋娘和黄姨娘这些年养条狗也比养你强!”秦素心是彻底气急了,她跟秦素秋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然那也是同一个父亲的姐妹,俩人相差了五岁上下,秦素心虽然是嫡女,但却温和有爱,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的兄弟姐妹她都一视同仁。她跟秦素秋速来亲厚,过去秦素秋对胡敏以及她的母亲不遗余力的帮衬,而对方觉得理所当然秦素心早就看不惯了。

    挨了一个嘴巴的胡敏先是一怔,然后就彻底的炸了:“你们瞧见了吧,国舅府句是这样仗势欺人的,堂堂郡王妃想打谁就打谁,对于国舅府而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连狗都不如,高兴了就给点儿吃的,而且还都是他们吃剩下的破烂,不高兴了抬手就打张口就骂。”

    “你……”秦素心气的浑身颤抖,她何曾受过这个啊,妙音忙扶了秦素心一把,然后盛气凌人的看向宛如跳梁小丑一般的胡敏:“胡敏,像你这种人,也就只有把善良的人在地下踩的本事了,遇到了恶人,骨头软得跟泥一样。你瞧瞧你身上穿的衣衫,乃是国舅府上新制的冬衣,难怪我一次都没有见到素秋表姐穿过,原来给了你了。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有骨气,素秋表姐的好心好意给你的东西都是施舍么?为了成全你的骨气,那好啊那就请你吧拿的国舅府上的东西,统统还回来,一针一线都要还!免得有的人吃了西瓜还甩皮!胡敏,你不是嫌弃这是旧衣么?脱下来吧,要我亲自动手吗?”

    胡敏不敢置信的看着妙音,“你说什么?”

    妙音微微浅笑道:“我说吧衣服脱下来呀!你不过十四岁难道已经耳朵不好用了吗?”

    不等胡敏反应妙音继续步步紧逼“对了,你嫌弃亲事不好,没有关系,一会儿我请舅母身边的管是妈妈让她去找人把那门亲事给退了,胡小娘子容貌倾城,自然能寻得到更好的亲事。还有一会儿你可别忘记把嫁妆也都抬回来,虽然那些嫁妆沾了晦气,撕了当柴烧,还是没有问题的。”

    接着妙音笑盈盈的看了寿王一眼,然后缓缓的问:“寿王殿下,这胡敏推素秋表姐下水,等于是谋害国舅府的千金小姐啊,是不是该扭送到开封府去过过堂呀?”

    寿王没想到妙音在这个时候点名自己,他先是一愣旋即忙不迭应道:“当然要送到开封府,谋害国舅府千金可是大罪。”

    这下胡敏可真的吓傻了,她忙抱住秦素心的大腿苦苦哀求:“王妃娘娘,民女知道错了求您看在我表姐和姨母的份儿上饶了民女吧。民女不是故意推素秋表姐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心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毕竟胡敏还是个小娘子,秋娘也无大碍,就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说话的是刚刚过来的国舅夫人。

    国舅夫人在得知了秦素秋落水之事后先去看了秦素秋,然后赶到了花园,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都了然于胸。

    妙音一听国舅夫人说饶了胡敏就忙不迭道:“舅母,胡敏可是要把表姐害死啊,怎就饶了呢?得让她付出代价才是!”

    李楚楚也觉得不该饶她就忙附和着妙音的话道:“是啊夫人,不该这样饶了作恶者。”

    国舅夫人温柔的看了妙音和李楚楚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面如土色的胡敏身上:“从此往后胡敏以及你的家人不许再等我秦府大门,秋娘已经记在了我的名下,她不再是你的表姐,至于黄姨娘她若在跟你们有联络我必不会轻饶。”

    对于胡敏以及她背后的家人而言失去了秦国舅府的支持屁都不是,这也算是对他们最直接的惩罚了。

    “国舅夫人宽仁!”刘鸾禁不住赞许道,她这么一奉承其余人也陆续跟着奉承起来。

    接着国舅夫人就对众宾客道:“谢谢诸位来吃秋娘的喜酒,酒宴齐了诸位随我移步前厅用饭吧。”

    适才吃了茶和点心出来赏梅,原本是好好的赏梅万万没想到竟然突然出了状况,这会子大家伙才意识到该用膳了。

    秦四郎领着寿王等男宾先离开了花园,接着女宾们陆续离开花园。

    妙音忙不迭去看秦素秋,楚楚跟在后面。

    等无外人后妙音才问楚楚:“适才你怎看出是我和长宁王一唱一和的障眼法的?”

    李楚楚婉然一笑:“因为素秋姐姐今日穿的那件衣裳是我们在布庄不期而遇,然后一起选的,而且是一起找裁缝做的,再一个就是我跟胡敏离的最近,当你对素秋表姐落水提出质疑时她已然有些不自在了,兴许旁人没有发现,但我离她最近啊。”

    听了楚楚的解释后妙音笑着捏捏她的素手:“没想到楚楚你还有如此心细如尘的一面呢。”

    楚楚呵呵笑了笑,然后脸色瞬间认真起来:“真没想到素秋表姐跟黄姨娘养了只白眼狼,她们对胡敏如此好为何会得到这样的结果,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好心唔好报吗?”

    妙音徐徐道:“也不是所有好心都无好报,只能说素秋表姐遇到了那种贪心不足,欲壑难填的人罢了。不过对人好还是得有个度的,当你的好让他人觉得理所当然后你突然做的不那么好了就成了你的罪过。斗米恩升米仇就是这个道理。”

    李楚楚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道:“我还是不能完全明白。”

    妙音道:“没关系,慢慢就明白了,你只要记住对任何人都不要给的太满即可。”

    不知不觉俩人到了秦素秋这里,老远就听到了黄姨娘的啜泣声:“秋娘,都是我害了你,早知道胡敏是这种黑了心肝的我绝对不会对她好了,我原本是觉得你姨母可怜,在开封我除了你之外就她和胡敏这两个亲人,我是希望你能有个能一起相互扶持的亲姐妹,故此才一味的对她们娘俩好,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白眼狼。”

    说着说着黄姨娘就唔唔唔哭了起来。

    秦素秋就是黄姨娘的全部,娘家人跟嫡亲的女儿比起来自然是女儿更重要了。

    等黄姨娘哭了一会儿后秦素秋才开口:“我已经没事了你不必在自责了,再说做错事情的是胡敏不是你,你先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黄姨娘抹着眼泪出来的。

    看到她这样妙音和楚楚忙安慰了一番,然后才去里面看素秋。

    原本要睡的素秋看到妙音和楚楚过来就忙坐了起来:“你们来了,不用担心我已经无大碍了。”

    说话间素秋朝妙音眨了眨眼睛,妙音瞬间会意。

    今日落水不过是素秋用的一个小手段,为的是让黄姨娘彻底看清楚胡敏的真面目,从此后跟胡敏和她母亲彻底的一刀两断,如此她手里的钱才能存得下,毕竟黄姨娘没有儿子,而且已经年老色衰不得国舅爷宠爱了,女儿出嫁,往后能依靠的就是手里的银子,若不跟胡敏母女一刀两断,迟早黄姨娘会被那对母女给榨干了。

    妙音从秦府出来的时候已经向晚时分,她在大门口碰到了同样告辞的寿王和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