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仪见儿子拿定了主意要夺位,她说不清楚自己该喜还是该忧,儿子夺位的主要原因便是为了妙音,没想到速来持重的儿子竟然也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为此不惜拿着所有的一切来博一把。
虽然已经为人母,但李昭仪从不知情爱的滋味。她偶然得帝王宠幸,春风一度,珠胎暗结,为了保护自己跟孩子她抹掉棱角,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透明人,在这没有硝烟但危机司机的后宫里苟且偷生。
她不是今上的宠妃,同样她也不曾爱过那个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夺走其桃花的男子,尽管那是富有四海的帝王,尽管他温润如玉,风度翩翩,脱掉帝王的一身黄袍他亦是一位儒雅俊秀的文士。
何为情爱,何为心动,李昭仪不曾体会。
沉吟须臾李昭仪才徐徐开口:“皇儿,你就那般爱娉婷郡主为了拥有她宁可拿自己还有你的母亲去赌一把?”
瞬间李昭仪的目光不在温柔变得有些锋利如刀。
赵元佑从容的迎上母亲犀利的目光不假思索道:“母亲,儿子爱慕妙音,爱慕到愿意庆祝一切去得到她,同样为了她儿子也愿意放弃一切,包括触手可及的储君之位。儿子这辈子挚爱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给我生命的母亲您,再一个便是妙音。母亲,若您不要儿子去夺那个位置儿子自然不会去,但儿子会为妙音终身不娶,儿子的妻子只有一个,她就是林妙音。”
李昭仪听完赵元佑这番心里话后亦是心情复杂的很:“罢了罢了,既然你决定去谋夺那个位置为娘我自然会为你精心筹谋。儿啊给我把把脉。”
说着李昭仪就把自己的右手伸给了赵元佑,稍微愣怔后赵元佑便郑重其事的开始给母亲把脉。
收脉后赵元佑的面上略待惊异:“母亲,您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李昭仪一脸平静道:“这个孩子就是我为你夺位筹谋的第一步,不管我这一胎是男是女,我的位份都会更进一步,而今贵淑德贤四妃唯有淑妃位置空悬,我只要顺利生下这个孩子你父皇自然会送我坐上淑妃的位置,如此你就能被封亲王,如此你便同寿王一样有资格谋夺那个位置,得到部分朝臣的支持。若你有法子能到皇后膝下你便不必奋斗的那般辛苦。本朝自太祖朝至今没有绝对屹立不倒的世家,因为本朝爵位不世袭,即便是皇族也世家也可能有没落的时候,你若要笼络一批追随者切不可从所谓的世家功勋下手,而是多结交有才学的寒门子弟,本朝重文轻武,很多坐上相位的都是出身寒门的才子而非世家之后。你的两个舅舅虽官微言轻,然他们却可以做你的左膀右臂,替你结交一帮可用之才。”
赵元佑由衷的对自己的母亲生出钦佩之意来,母亲不仅仅是个医者,她胸有丘壑,若是男儿必是一个出色的幕僚。
赵元佑斟酌片刻后才回应李昭仪:“儿子谨记母亲适才的教诲,母妃打算何时让父皇知晓您的身孕?”
李昭仪道:“还是等过了三个月胎彻底稳了再说,虽说而今的后宫跟我当年怀你时不同了,然还是谨慎一些好。”
这两日妙音都在为苏美人的突然香消玉殒有所困扰,她记得恨清楚前世直到自己被赵元亨幽禁苏美人都在宫里活的好好的,作为先皇无子女的妃嫔她跟其他妃嫔都得到了新君的优待,在后宫安享晚年,怎么今世苏美人竟然就香消玉殒了?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吗?
对于自己的重生妙音只想留住该留住的人,除掉该除掉的人,至于与自己无关之人她无心去伤,苏美人之死让妙音有些害怕,害怕往后因为自己的缘故可能会让更多无辜之人命运轨迹发生改变。
不过还有比苏美人之死更让妙音不自在的,因为自己生辰那日的花园游戏导致陈湘君以及同船的几个小娘子落水,老夫人甚是不快,她知道教训自己无用,故此就把父亲叫到了慈心堂狠狠数落一番,竟然让父亲在慈心堂跪了小半个时辰,可从慈心堂出来后林大老爷并未让妙音知晓此事。
妙音是通过安插在老夫人身边的眼线事后知晓的。
妙音想既然自己的困境需要从长计议,那就先把老夫人跟二房的先解决了。
是日,妙音把墨竹叫到了面前吩咐道:“你一会儿拿五百两的银票给你二哥,让他去寻一个擅长博系之人去小横桥附近的欢乐坊去跟一个叫何奎的人去赌,要用手段让何奎输,输的越多越好。”
墨竹并没有问妙音为何这么做,她只是听命从事。
何奎是老夫人身边一等丫鬟桑榆的养子,也是她的外甥。
桑榆在十几岁的时候嫁过人,进门半年男人就死了,老夫人因为觉得桑榆可用,就把守寡的她接回来使唤,从此桑榆不在嫁人一心一意的服侍老夫人,而今桑榆已经三十岁,几年前她从堂姐那过继了个儿子,这个儿子便是何奎,今年十七岁。
桑榆把何奎当自己养老送终的指望,故此用自己的积蓄给何奎娶媳妇,还开了个卖油盐酱醋的铺子。
何奎有个致命的弱点……好赌。
妙音记得很清楚前世桑榆曾用自己全部的积蓄为何奎还过赌债,桑榆可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月钱不少,因为得老夫人喜欢逢年过节的赏赐可不少。
赌场上速来十赌九输,妙音就是要利用何奎的赌来拿住桑榆,迫使桑榆把自己想知道的秘密全都吐露出来。
只要确定父亲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那么自己就有的是法子折磨这个老不死的。
一天多的功夫墨竹的二哥长安就按照妙音的吩咐寻了个在博戏场上的老油子,妙音让薄荷替自己见了此人一面,将其收买后让他依命行事,对方保证不出七天就会让何奎数的倾家荡产,债台高筑。
薄荷从外面回来后就直到听雪居见妙音:“郡主放心,长安寻的是个妙人,您很快就能心想事成。”
妙音淡淡一笑:“我相信长安的办事能力,更相信薄荷姐姐的眼光。”
把薄荷打发下去后妙音就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带着银杏和白苏出门了。
白苏跟在妙音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因为她厨艺精湛,已经彻底把妙音的胃给抓住了,除了一手好的烹饪技艺白苏在其他方面也表现甚佳,毕竟是秦皇后亲自挑选的人,自然不一般。
路过一间酒肆时妙音突然驻足,她指着面前的酒肆对白苏道:“如果我开一家这样的酒肆你可愿意来当掌勺的厨娘?”
白苏先是一愣,然后笑道:“郡主莫要说笑,您可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呢怎么能开酒肆呢。”
妙音正色道:“我真的没有与你说笑,我只问你你可愿意施展自己的烹饪上的技艺让自己一身本事有用武之地?”
白苏见妙音是认真的她也就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承蒙主子错爱,若有个机会让我施展自己的本事我自然是乐意的。能每天给主子做吃的我也喜欢,但总觉得不过瘾。”
妙音笑着拍了拍白苏的柔肩道:“你做好准备我会让你有一个施展自己才能的机会。”
妙音的意思就是我的确打算开酒肆,让白苏进入酒肆当厨娘,有个更广阔的空间施展她在厨艺上的才华。
妙音也算见过世面,人间百味都尝遍的人,白苏的厨艺让她由衷的拍案叫好,若白苏这一身的本事只是给自己当厨娘实在是可惜了。
不管是御膳房还是大户人家的大厨房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大厨扬名立万的地方,唯有民间这些酒楼饭庄才是一个厨子真正施展本事,扬名立万的地方。
妙音要开酒肆不仅仅是为了给白苏一个施展本事的机会,而是为了自己。
既然赵元佑能用生生堂那个药铺来笼络人才,自己为何不能通过一间酒肆来笼络人呢?
既然要开酒肆那就得选一个合适的地段,为此妙音领着白苏和银杏把大半个汴京城都给逛了个遍,回家的时候银杏和白苏直喊累,妙音也累的不轻快,但她还是努力的忍着没有喊。
妙音一回来墨竹就把一张拜帖送了过来:“郡主,这是寿王府送来的拜帖。”
一听寿王府送来的拜帖妙音想也没想就让墨竹把它扔掉。
妙音很清楚这个时候寿王为何要送拜帖来,必然是因为向官家求陈湘君的事过去后来跟自己解释,求谅解,妙音微微冷笑。
头一天寿王送来了拜帖,次日又送来了两张上好的裘皮给妙音。
对于寿王送来的两张裘皮妙音笑纳之,然后转手就把裘皮赏给了墨竹和银杏还有薄荷白苏:“这两张上好的裘皮可以一分为四,你们四个一人做一件斗篷,让我瞧瞧你们四个谁的手艺最巧。”
“毕竟是寿王殿下送给您的,您给了奴婢们这不太合适吧。”白苏小心翼翼道。
妙音淡淡道:“东西给了我如何处置自然是我作主了。”
妙音就是要让寿王看到自己把他送的东西给丫头用,以此来践踏寿王殿下的自尊心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