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野偷偷看了一眼林向楠,觉得她的神情有点不太对劲。
“是哪里不舒服了吗?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哈哈,没事,我很好,就只是累了,吃了饭后还有点小困,想我的床了……”
林向楠那强颜欢笑的样子一下子戳中了白牧野的内心,但他还是不想就此放弃。
“向楠……”可是话到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应该怎么开口告诉林向楠,其实雷诺并不是什么好人,让她离这个男人有多远就多远。
“嗯?”
林向楠疑惑地侧过头去,等待着白牧野把他的话说完。
“雷诺不是好人,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和这个人走太近了。”
白牧野的语气很沉重,听起来如此陌生,让林向楠许久没有从惊讶中缓过神来。雷诺,怎么就不是好人了?为什么白牧野要这样说?
林向楠微微张着嘴巴,然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白牧野面前,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表达,感觉此刻与白牧野的谈话就像是在和上帝或者恶魔沟通一样,内心紧张地在直颤抖。
“额,哈哈,我……那个,我知道了。”
虽然林向楠很想知道白牧野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但理智告诉她千万不要这么做,毕竟好奇是会害死猫的,然而猫是有九条命的,最终她还是没有忍住。
“为什么?”
看惯了林向楠平时的嬉皮笑脸,此刻她认真起来说话的样子,霎时冰冷得就像是个掌握世间生死的司命一样。白牧野稍稍哽咽了一下,把剩下的猪骨汤都喝完,然后抽出纸手帕擦了擦嘴角。
“我那也只是听说……”
“你听说了什么?”白牧野还没有把话说完,林向楠就抢在了他的前头着急地问他。”
林向楠如此在乎雷诺的样子着实是吓了白牧野一跳,看来她果然如林一将说的,被雷诺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许是别人要是说了半句雷诺的坏话,她肯定会不相信而且还会很生气,也难怪林一将来找他帮忙。
“这个人的背景看似简单,但其实在暗中和社会上一些“隐形人”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就这些?”
害,还以为从白牧野口中能听到什么与雷诺有关的惊世骇俗的事情呢,没想到又是这些有的没的的谣言。忽然,林向楠觉得这很可笑,这些无中生有的“听说”在她身上发生的还不少吗?
“起初我对这些说法还是不以为意的,毕竟口说无凭,而且雷诺的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想管,但偶然的一天,我从一个同学的口中听到了郑广宏这个人的名字,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听着耳熟……”
突然,白牧野不说话了,他盯着手中的篮球,手指不停地敲打着篮球的表面。
“然后呢?”
林向楠轻轻地拉住白牧野的手臂晃了晃,渴望的眼神中告诉他不要停,希望他能继续往下说。
“那时候我想了很久,愣是没有想起郑广宏到底是谁,所以当时他们说的我也没有仔细听。”
白牧野轻描淡写的口吻让林向楠失望地低下了头去,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神色凝重。难道郑广宏的消失真的和雷诺有关?
有多少次,林向楠一直把这种想法压抑在内心的最深处。不管胡思乱想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偶尔几天晚上的噩梦还是会让她在半夜中惊醒,然后躺在被窝里静静地流泪。
她很希望自己能像个傻瓜一样活一辈子,一生风平浪静,然而这种普通的生活被世人搁置在空中楼阁,被尊崇为不可能实现的理想。这种奇怪的想法,总是莫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还不分何时何地。
“哦,我知道了。”
她漫不经心地夹起蒸笼里的最后一颗虾饺,顷刻间消失的食欲,皆化为眼神中的迷茫与怀疑。她轻轻地把筷子放下,深深地叹了口气,在口中咀嚼着的虾饺依然散发着鲜味的香气,然而在她吞咽的那一刻,那苦涩得就像是浴火焚心的毒药一样。
“你还好吗?”
白牧野稍稍地往林向楠的身边挪动了一下,把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希望这多少可以给她带去一点安慰。他很想告诉林向楠,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但又不想以这种如此直白的方式去伤害她的内心。
“啊,我还好。”林向楠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赶紧收拾着餐桌上的东西,“牧野学长你吃完了吗?”
白牧野微微地垂下头去吧,看着眼前的残羹剩菜。没事,总有一天林向楠会明白他此刻的用心的。于是,他点点头,跟着林向楠走出了怡心园食堂。
“牧野学爱上书屋校的吗?”
听得出来,林向楠这言外之意是想要打发白牧野离开。如果白牧野回答是,他不是自己自己一个人来的,他来这是有明确任务的,那林向楠必然会以不打扰他的工作的为由请求离开。
可若回答的是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感觉上有点不太现实,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到处凑热闹的人,更何况林向楠知道他也在职业篮球俱乐部里训练,哪还有那么多闲心在外面瞎逛呢?
“我,”白牧野的大脑就像是具有强大动力系统的跑车车轮一样,飞快地转动着,“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但是,”林向楠刚想开口,却被白牧野的那个“但是”给噎住了,“教练让我们自由学习,回去写一份总结报告就行,所以我就当今天是休息了。巧了的是,就在我觉得这是一件极其无聊就快要在无趣中闷死过去的时候,竟然让我遇见了你。”
白牧野说着,大笑了起来,林向楠也只能跟着笑。她一点都不开心,但她也并没有把这份糟糕的心情怪罪在白牧野的头上。她不想因此而责怪任何一个人,她觉得,也许这一切错误的产生,也许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那年,她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就不会在别人的怂恿下,偷偷地跟在那帮人身后,也就不会被他们发现;如果当年她没有出现在高中学校的后山上,也许她就不会认识郑广宏,在往后的故事里,也就不会有他的存在。如果一切还能重来,她一定会自己不一样的安排,到那时,她就不会认识雷诺,也不会因此同时爱上两个男人。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曾是一个阳光开朗的活泼少女,秉承着佛系处事、积极做人的原则,度过了她人生的第一个二十年,然而却在她的学生时代快要结束的时候,却因为无法自拔的内疚而患上了心理疾病。这一切,她本人还对此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