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了,小巷子里的那些早已破损掉漆的灯柱,时间一到便都一下子亮堂了起来。白炽灯没有散发出丝毫让人感到沸腾的热量,但此刻,司徒意芸的内心就像一座苏醒的火山一样,随时爆发。
“放开我。”司徒意芸瞪着虎子,咬牙切齿地说着。她脖子上的皮肤被虎子锋利的指甲给戳破了,数亿的细菌在肉里面繁殖所带来的灼痛,让她永远都忘不了今天所发生的事。
“你耳朵是长虫子了吗?”虎子的手一用力,暴露的青筋便在冷光下清晰可见。“所有人都说你手里攥着上亿的银票,区区两千万你会拿不出手?难道你的命还不值这点钱吗?”
突然,虎子身后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声音。是雷诺,他一边在地上拍打着球,一边带着球往这帮人的方向走去。
“你丫的,你小子的耳洞也是长虫了吧?”虎子的马仔把手中的烟头弹在了地上,一下子便走到雷诺的身前,把他拦住。那被弹走的烟头滚得远远的,落在某个角落里还闪着微弱的火光。
马仔推了一把雷诺,其他人见状后也跟着走了上去,把雷诺给包围了。那时还在念高中的雷诺还不算长得很高大,个子看上去很轻佻,并不是以一敌众的料。
“你叫虎子是吗?”雷诺并没有理会马仔们的阻拦,冲着虎子就是吼了一句。
“你他妈喊谁虎子呢?没大没小的,你算老几啊?虎子这小子能叫的吗?”
马仔又狠狠地伸手推了一把雷诺,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突显在他手中的东西反射着冰冷的灯光,晃在了雷诺的眼睛上,仿佛那并不是电视里演的——这个马仔是专业的。
雷诺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失去重心倒在地上,他手中的篮球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张鼎国,你他妈再敢让你的驴碰我一下,我让你活不过明天。”
虎子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在这种情况下竟还有勇气反过来威逼恐吓他的男生,忽然觉得他确实是有那么点意思。毕竟,不是内行走江湖的人,是不会知道他叫虎子的,就更别说敢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竟还直呼他的大名。
“呵,你又是哪位神仙啊?”
虎子的注意力落在了雷诺的身上,他渐渐松开了司徒意芸,把司徒意芸交给他的手下看着。虎子的真实姓名叫张三虎,因为他暴躁的脾气以及独特的行事方式,事情算计起来有时候果断地就像个埋伏在草丛中的老虎一样,所以久而久之,“虎子”这个外号便在圈里叫开了。
虎子这人,暗地里时时刻刻都戴着面具,他的歹毒便被掩饰得天衣无缝,有了地位和权势后,“虎子”这个名号便成为了他在圈内权力和地位的象征。在圈内混的时间长了后,除了幕后大佬,谁也不记得他的真名叫什么了,圈内来的新人也就知道他叫虎子。
按理说,就连啊sir都查不到虎子的身份证姓名是什么,雷诺这不过是区区一个中学生、一个毛头小子,竟然还知道他的大名?
“神仙不敢当,我现在就只是想走一下网吧的后门而已。”
雷诺的眼神冷酷得就像个小王爷一样,然后无所畏惧地绕过那帮马仔,站在了矮个子虎子的面前,腰背杆那是挺得直直的,仿佛他就是真的掌握了在场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司命一样。
虎子的微笑很诡异,笑起来像个鬼差一样。
尽管那时的雷诺表面看上去镇定自若,但其实他的内心还是被虎子诡异的笑容给惊吓到了。他很怕自己的气场不够强大,很担心自己的震慑力引起虎子的怀疑,以至于这个千人千面的虎子随时都会给他来一个白脸。
虎子掏了一下裤兜,拿出来的是一个名贵的烟盒,烟盒里只剩下最后一根烟了。他冲着其中一个手下扬了扬手,示意给他一个打火机。就在这时候,雷诺把被他叼在嘴里的那根烟点着了。
“我不喜欢别人管我借东西,特别是借火。”雷诺很自然地把火机塞进了虎子的裤兜里,无意中看了一眼站在虎子身后的司徒意芸,然后继续对虎子继续说,“毕竟有借有还,可我从来都没听说借火还得还火的。还火?不是搞笑吗?所以这火机,送你了。”
也许在旁人听来,雷诺说的这番如此隐晦的话,说真的,感觉就像是天书一样,听完后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包括司徒意芸。但是,虎子听了他说的这话后,却大笑了起来。
虎子吸了一大口烟,拍拍装着雷诺送他的火机的裤兜,“确实,还火这事听起来就是奇葩,进去吧,老弟,敞开来玩。”
雷诺正要从网吧后门走进去,却又忽然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司徒意芸,指着滚到了一边的篮球,冷冷地说,“那是灰熊的球,一会帮我给他捎回去。”
司徒意芸一下子征住了,那时的她两眼空洞地看着雷诺,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从雷诺冰冷的眼神中,她却似乎读懂了某些意思,雷诺是在帮她解围。于是,她微微地点点头,尽管她并不是很情愿接受雷诺的帮助,毕竟她不想和雷诺有任何涉及人情关系的交集。
事实上,至今雷诺也不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帮司徒意芸,当然这也不是他纠结的问题,因为他和司徒意芸那时的想法是一样的,不想和彼此有任何涉及人情的交集。
司徒意芸挣脱了虎子手下还在按着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下跑到某个角落,把那个篮球捡起来,然后往巷子口走去。
“等等。”
卧槽,这事还没完吗?
难道你真的以为虎子就这么轻易地把“两千万”的肥肉从嘴里吐出来?雷诺这小子算个球,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这个毛头小子就是雷诺,他刚才愿意给雷诺那个面子,看重的还是那个打火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