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艺君恍然大悟，昨晚她说找不到钥匙，警察赶到后，杀手没能拿到钥匙，就联系了肖中拓，让他回公司找一下。
“我们再去管理处找那位仁兄，调出昨晚的监控录像，马上就一清二楚了。”严心坚信自己的判断。
“来不及了，他应该下班了。”陈艺君看了一眼时间。
“肯定有值班人员的。走，我们再去一趟。”严心再次起身，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时，陈艺君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曾队长”。她赶紧按下接听键。
“你好陈小姐，我是跨国犯罪调查中心的曾队长，你现在在哪里？方便来一趟吗？我派车去接你。”听电话里的语气，似乎案情有所进展。
“你好曾队长，我在公司里，和我的同事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起过来吗？”陈艺君问。
“是西餐厅的那位同事吗？可以，我们的车马上到你们公司楼下了，可以下来了。”曾队长挂了电话。
“等会……”严心起了疑心，“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来到的？你确认是曾队长的声音吗？”
“是的，没错，昨晚我留了他的电话。”陈艺君拿上包，“走吧，看看有什么新情况。”
二人来到楼下，见到一辆越野型警车停在下面，一人在车上向她们招手。陈艺君见过他，是昨晚去仓库的小胡，才放心地和严心上了车。
严心问小胡：“警察同志，你们为什么这么快就来到了？才刚接完电话。”
小胡笑了笑，说：“昨晚曾队长特意交待我们，要保护陈小姐的安全，所以我们就派了两辆警车，一辆在陈小姐的住所下面，一辆在这座大厦附近。曾队长说，陈小姐今天一定会回公司一趟，找钥匙。”
“原来是这样，辛苦你们了。”陈艺君没想到这些警察蜀黍还挺敬业的。
20分钟后，警车驶入跨国犯罪调查中心。三人下了车，小胡带她们来到一个指挥室，见到了曾队长。
“你们来了，请坐。”曾队长叫人去拿两支矿泉水来。
二人坐了下来。曾队长坐到她们对面，说：“我们连夜调取了所有关口的出入境记录，并没发现那几个外国人入境的信息。目前已经把所有能用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交给刑侦技术科进行全球面部比对搜索，以确认其身份。可以断定，他们是通过某种非法途径潜入我国的，而且很有可能是雇佣兵，这个还得等面部比对结果和子弹的调查报告出来后才知道。我还派人去二手车市场调查过了，查到他们所使用的小轿车是一辆已经报废的汽车，包括车牌也是套用的。”
“二手车市场能出售报废的汽车吗？”严心问。
“当然不行，这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们回到案情上，是这样的，你们公司五、六年前不是在东帆市北部搞了一个大项目吗，当时出了一件大事：一栋在建的住宅楼整体倒塌了。不知你们听说过这事没？”
严心点头：“有听说过，不过当时我们俩都还没来公司，是看了新闻才知道的。”
曾队长用手势在空气中比划着说：“当时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东帆市。后来不知贵公司采取了什么手段，把事件摆平了，最后对外公开的调查结论就是：施工方偷工减料，导致事故发生，由施工方承担主要责任。”
陈艺君说：“具体什么结论倒没去关注，反正当时我们也只是看热闹而已。这件事貌似后期并没有给公司带来太多的负面影响。”
“没错，但其实这件事还没完。最近，经过我们多方取证调查，发现了一件事。”曾队长就喜欢卖关子。
“什么事？”二人同问。
“这次事故的起因，是因为当时贵公司在做前期投资测算时，犯了一个技术性错误，导致项目测算金额严重不足，造成很大风险。为了弥补这个过失，贵公司里的某个人或团体，想办法在后续的基坑、基础或主体施工图设计等环节中做了一些手脚，减少了成本，正好填补了这个缺口。”曾队长做了深入浅出的解释。
“意思是，投资部的人在后续某些环节中做了手脚，才导致事故的发生？”严心似乎一瞬间明白了所有。
曾队长没有直接回答，但眼神已经告诉了她们答案。
“问题是，投资部的人有那么大能耐吗？后续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们去对接的，而且还有各种审批环节，他们有可能做到吗？”陈艺君觉得不可能。
“一般级别的人可能做不到，但如果是高级别的人，就另当别论。”曾队长的关子卖得太久。
“那…能直接告诉我们，你们现在的调查对象是谁吗？”严心明知故问。
“你们投资部的总监，肖中拓。”曾队长说完这话，本以为她们会露出像听到明天世界末日般惊讶的表情，没想到二人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似乎老早就知道了。
“肖总在公司呆了应该也有七、八年了吧？”严心侧头问陈艺君。
“好像是吧，刚来的时候还是部门副经理，但由于业绩出彩，很快就升总监了。不知道是不是受那次事件影响，一直升不上副总。”陈艺君平时也会八卦一下这些高管的情况。
“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查到肖中拓原来是马特林生物科技公司的投资部经理。”曾队长再一次甩出重磅炸弹，以为这次绝对能让她们感受到彗星撞地球般的震惊，没想到她们再一次泰然自若地接受了。
严心说：“照此说来，肖总应该和那些外国杀手是有关联的吧？”
“没错，看来你也挺有头脑的。”曾队长夸了一句，随即使出“杀手锏”，“但是，有一件事你们绝对想不到，就是肖中拓原来的国籍并不是本国，而是欧罗比国。”
二人这次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那表情简直在告诉世人，她们看到了曾队长身后出现了宇宙黑洞。曾队长在心里已经兴奋得打了几个滚，本来他还想，如果她们再不配合表情的话，就把自己曾经破过的最悬的跨国犯罪案从头到尾讲述一遍，包括他为了潜入犯罪团伙基地，独自潜水闭气超过三分钟的经历。
严心看了一眼陈艺君，并没有说话。陈艺君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她很佩服严心的推理能力。
曾队长见她们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心想也享受够了，便继续说：“我们查到，肖中拓原来是欧罗比国的布鲁亚斯科学研究所的研究人员。”
说到这儿，他又停了下来，似乎想分阶段享受每一刻让对方惊讶所带来的快感；严心却巴不得他身上长着一个快进键，一怒之下按下去，直接跳到结论环节。
陈艺君倒是听得挺投入的，慢慢品味，就像看连续剧似的，明知制片方是为了增加收益而故意拖延剧情，也义无反顾地去追。
曾队长再次享受完毕，说：“我们查到，肖中拓当年在研究所因为犯了一次错误，被研究所开除了，之后来到我国，换了国籍，加入马特林生物科技公司的投资研发部，并迅速升到经理一职。后来，可能是不满足于当前的福利，又来到了贵公司面试，成为投资部的副经理，再一步步升到总监的位置。在这个过程中，他经手了很多项目的前期投资测算，本来事业顺风顺水，却因为下属的一次失误，差点让他‘连坐’，负上领导责任罪。由于那个项目投资非常大，这份罪责可不轻，肖中拓担心自己会被降职或开除，不甘心之下，只好采用了一些非法手段，找了不少关系，最终才把成本降了下来，以此证明他负责把关的那份投资测算成果并不存在技术问题，从而保住了饭碗。然而，他没有想到，冥冥之中必有天眼，施工方使用了有问题的图纸去施工，造成了事故。后来，贵公司设法摆平了这件事，把主要责任推到施工方身上；施工方也吃了哑巴亏，百口莫辩，还对贵公司作出了巨额赔偿。当时，肖中拓以为这件事已经石沉大海，没有人再去追查了。”
严心和陈艺君专心致志地听着对方的讲述，担心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但是，真相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施工方的负责人在最近开展的另一个项目中，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虽然后来采取了及时的措施，避免了事故发生，但也引起了警觉，回想起几年前的一个项目，有可能也是同样情况。后来，那个负责人查回了当时的资料，发现确实有问题，并报了警，要求警方复查此案。经过多天的缜密调查，我们已经掌握了有利证据，并顺藤摸瓜追查源头，查到事故的源头就是这份投资测算报告。”曾队长滔滔不绝地阐述着案情，那种表情不像警察对着当事人，而是像老师在给学生上课。
严心明白了，说：“所以说，这份投资测算报告还放在我们档案室里？”
“没错，至少有一份存档件。我认为，他们之前已经销毁了大部分证据，唯独疏漏了这份存档件，一定是在出事之前就已经被存档的。如你们所知，他们近期采取了一些手段，软硬兼施，就是为了销毁这最后的证据；而这份被疏漏的存档件，恰恰就是对他们最不利的证据！”说到关键处，曾队长用手指不停敲打桌面。
“奇怪了，有个问题我不太明白。如果只是一份投资测算报告，为什么李胜不走正常的借阅审批流程？如果是肖总让他借资料的话，他走这个流程，肖总一定会批的。投资部借阅投资测算报告，没毛病啊，何必大费周章进去档案室偷？”陈艺君不解。
“那是因为，借阅资料的审批流程，最终审批人是总经理，也就是王总。如果他们走这个流程的话，肯定会引起王总的警觉。如果是借其他资料，他不会怀疑，偏偏是借这个出了问题的项目的资料，你想王总一点都不会生疑吗？说不定，王总早就对肖总有所怀疑了。”严心再次展现出过人的推理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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