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灏临心里燥得慌，一不留神，手机就被徐梓涵夺走了。
没等抢回来，就见徐梓涵盯着屏幕上的照片，一本正经地坚持道：“这俩孩子长得真养眼，眼神一样的干净，笑容一样的纯粹，一看就知道都是善良乖巧的好孩子。”
虽然这是自己的亲老娘，陆灏临还是很不给面子地冷哼了声，都不想理她了。
徐梓涵被他哼得一顿，忽然一个福至心灵，猛地抬起头，望住他，抖着声问，“灏临，你刚刚说的人，该不会就是……”
因为过于震惊，她无法吐露心里的那个名字，生怕这只是她的一场空欢喜。
陆灏临飘了她一眼，牛头不对马嘴地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
“你再问下去，我就回国。”
“我……”
“我回房间了，你好好陪晨唯。”
连开几个头都被他截住，徐梓涵气得直跺脚，“臭小子！你倒是让我说完啊！”
陆灏临站起身，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机，慢斯条理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总之，你不要多问，问就是我要回国。”
噗嗤……有人内伤了。
徐梓涵咬着唇，郁卒地瞪住儿子，用眼神狠狠地控诉他的不孝行径。
陆灏临无视了她的刀子眼，特别淡定地走回房间，留下厅里那两人大眼瞪小眼。
陆晨唯双手托着下巴，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不好玩，哥哥居然看上了宛恬姐姐，我还想着等养好病了就去追她呢。”
徐梓涵张了张口，反手对准他脑袋就是一如来神掌，教训道：“胡说什么呢？你以为你才多大呀，妈妈不许你早恋！”
陆晨唯揉了揉被敲到的地方，鼓着腮帮反驳，“你太古板了，四叔的小儿子今年才上小学二年级，可人家都交第三个女朋友了，我这年龄明显晚恋了，哪早了？”
徐梓涵双手叉腰，威武腾腾地摆出当虎妈的架势，“别人家的孩子有别人管，在我们家，是你妈我说了算，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陆晨唯撇撇嘴，“妈，你不能这么独裁，我可是有恋爱自由权利的。”
“等你成年了，你爱怎么放飞自我随便你，但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当乖孩子！”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宛恬姐姐欸～～”陆晨唯苦恼地皱起眉，“她太合我的眼缘了，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第一眼看到她时，我就喜欢上她了，而且她还救过我一命，我觉得我应该以身相许，才不枉命运对我的这一番安排。”
徐梓涵嘴角微抽，满头黑线地看着他，“什么以身相许，你以为你在演古偶剧吗？”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现在就是不想当单身狗了。”陆晨唯也是个倔性子，趁机控诉道，“其实也都怪你和爸爸，要不是你俩成天给我喂狗粮，害我春心萌动，我也不会忽然想谈恋爱了！”
“……”所以说到底，这还是她和她老公太恩爱的错了？
徐梓涵无语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冲到茶几拿起手机打电话。
陆晨唯瞧她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妈，你要给谁打电话？”
“当然是你爸！”徐梓涵飞快地按下拨出键，忿忿道：“他一直在国内，肯定知道你哥的事！居然敢瞒而不报，我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她说得咬牙切齿，随时可以发动狮吼功的样子，陆晨唯叹了口气，默默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祈祷他爸不要被折腾得太惨。
国内这一边，纪宛恬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和纪佑希轮流洗了澡后就互道晚安，上床休息。
一觉睡到翌日清晨，睁开眼时，纪佑希还在睡梦中没醒来，她爬起来看了眼窗外，天色还是暗沉沉的，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才到六点。
摸过手机看了眼，微信里躺了好几条陆灏临发来的信息，她点开飞快浏览了一遍，没回，就将手机放回原位，下床准备出门买早餐。
不是她故意不理会，而是这家伙的信息根本不能随便回，一回就得做好陪他长聊的准备，她今天有很多事要忙，没空跟他瞎咋呼。
洗漱完毕，纪宛恬套上外套，去校门口的早餐店排队买了几个肉包，两杯豆浆，还有弟弟爱吃的素肠粉，大包小包地拎回了家里。
屋里静悄悄的，卧室的人还没醒，她把早餐放到蒸锅里保温着，然后撸起袖子，开始整理清点储物柜里的东西。
陆灏临寄来的干货太多了，几个柜子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有些实在塞不下去了，就只能暂时搁在柜台上，吃一整年都消灭不完的分量，纪宛恬收拾东西时，想到从小对自己照顾颇多的几个邻居，就顺手匀了几份出来当拜年的年货。
等纪佑希吃完早餐，姐弟俩拎着打包好的礼物盒，一路有说有笑地出门了。
有一段时间没来纪霞芬住的小区了，纪宛恬在大门外停下来，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心里不知怎么有点复杂，也形容不上是什么滋味。
不远处，正在保安亭值班的保安张叔发现了他们，拉开玻璃窗，笑呵呵地朝他们打招呼，“哟，这不是是宛恬和佑希嘛，你们这身打扮还挺洋气的，刚差点没认出来……”
纪宛恬回过神，笑着回道：“张叔，新年好呀。”
“好好好，我听说你们已经搬出去了，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来给你姑拜年？”这小区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家，张叔平日里守门无聊，逮着机会就喜欢跟人聊八卦，对纪宛恬的事也算了解个大概。
纪宛恬摇头“不是，我是来看张阿姨和凌爷爷的。”
张叔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神情，张看了下左右，凑到窗前，压低音量神经兮兮地问，“我听说你姑前两天上你们那闹了，没事吧？”
都是老熟人了，纪宛恬也没瞒着，大方地点头承认了，“闹了，但问题不大。”
张叔松了口气，庆幸地说道：“那还好，我刚听说时，还怕你应付不来呢。”
纪宛恬略显窘迫地笑了笑，默了几秒，又问道：“张叔，我姑出门了吗？”
她是掐准日子过来的，按着往年纪霞芬的习惯，今天是他们全家回村的日子，上次她和纪霞芬母女闹得鸡飞狗跳，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她今天是过来拜年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尽量避开撞见那家人为好。
果然，张叔如实道：“除了，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走亲戚，估计要晚上才回来。”
纪宛恬心里一松，道过谢后，跟纪佑希一起走进小区。
她今天要拜访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张阿姨，一个是凌爷爷。
这两人的房子和纪霞芬都是同一层楼，对门的关系，纪宛恬爬到六楼，先是去拜访了张阿姨，在那边坐了会，而后留下纪佑希，拎着另外一个礼盒去敲了隔壁的门。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出来的人却不是凌爷爷，而是他孙子凌寒。
看到外面站着的女孩，年轻男子微微一愣，而后含笑道：“是宛恬啊，好久不见，进来吧。”
纪宛恬礼貌地道了谢，提着东西走进来。
凌爷爷正坐在半旧的藤椅上看电视，听到门口的声音，忙转头看过来，皱皱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小丫头，你来了啊！”
纪宛恬扬起甜甜的笑，“凌爷爷，您最近还好吗？”
“好得很，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呢。”凌爷爷嘎嘎地笑起来，看到她手里提的东西，责怪道：“你看看你，人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对爷爷还这么见外？”
纪宛恬拎着东西走到他面前，“也没多少，就一点小心意而已，您千万别嫌弃呀。”
“哈哈，只要是你送的，就算是块石头老头子我也喜欢。”说话间，凌爷爷往她身后张望几眼，没看到纪佑希，顿时有些失落了，“佑希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来了，在张阿姨家里呢，待会就过来给您拜年。”
听到这话，凌爷爷重新露出高兴的笑脸，欣慰地说道：“算你们姐弟有良心，知道要回来看我这个老人家。”
纪宛恬笑了笑，放好礼物，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来。
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凌爷爷是打心里疼爱的，细细关问后，得知她现在过得还算不错，也就放心下来了。
聊天中，纪宛恬望着老人家头上花白的头发，联想到养老院里的奶奶，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心疼。
凌爷爷其实挺孤单的，老伴很久以前就过世了，儿子儿媳因为性格不合在十几年前离了婚，之后去了外省谋生并另外组建了家庭，这么多年来音讯全无，全然忘了老家还有个被他们当成烫手山芋甩开的儿子凌寒，要不是凌爷爷主动联系上了人，真以为这两人客死他乡了。
而凌寒在顺利完成学业后，就留在毕业的城市扎根打拼事业，平常业务繁忙，也就逢年过节有空回来看看老人家。
所以，这个家常住人口，也就只有凌爷爷一个人，在纪宛恬的印象里，好像自从七年前，凌寒上大学后，凌爷爷的家就开始变得冷清了。
凌寒沏了杯龙井端过来，笑着道：“早知道你要过来，我就多备点糖果点心在家了，爷爷不爱吃那些，又嫌丢了浪费，每次都不许我买。”
纪宛恬接过茶喝了口，笑眼弯弯的，“没关系，我也不爱吃那些，有寒哥哥泡的茶就够啦。”